“把相機給我！趕快刪了！”她抗議地將手攤在他胸前，“知不知道偷拍別人很不禮貌？”
他卻脣角輕揚，柔柔地笑着，聲音乾淨好聽，“我這不算偷拍，我在拍櫻花，是你自己闖入我鏡頭的。”
“狡辯！”女孩苦悶地睨他，加重語調，“快刪掉！”
他忍不住伸手揉亂她的黑髮，半玩笑半認真地說，“搶得到就聽你的！”說着，他得意地高舉相機，轉身朝路邊一輛白色蘭博基尼跑去。
程曦反映過來，這是想逃？！她趕緊追過去，“喂！”這年頭，利用照片犯罪的人，大把存在！
當她越過花壇，他卻已閃身坐入車裡，短短一秒之差，車子在她面前揚長而去。
後視鏡裡，她着急又無奈的樣子，讓他印象深刻。
快畢業的時候，交往了三年……
那張照片，他洗了出來，裁剪出合適的尺寸，送給了她，至今，還放在她的錢包裡，照片背面，有他張狂又灑脫的筆跡：沒有般不般配，只有愛與不愛，不需要什麼尊重，你就是我的全部。
落款處是，愛你的智宸。
往事如潮水般涌現，點點滴滴，擾亂他的心。
明明很美好的記憶，可爲什麼，他卻如此難過，難過得彷彿窒息！
看着她消瘦的面容，抗拒自己的樣子，他的心，一點點收緊，如針扎，如刀割。
握在掌心的手指輕顫，程曦緩緩睜開了雙眼，當他的俊顏映入痠痛的眼皮，她一陣痙攣，本能地抽出手，警惕而排斥地看着他，下一秒，迅速掀被坐起，穿上鞋就往外走。
手剛握上門把。
另一隻手腕就被他的大掌握緊，用力一拉，黎智宸順勢從身後摟住了她，“曦曦，對不起……”薄脣覆在她耳邊，氣息微涼。
他的道歉，讓她錯愕了一下，但程曦很快恢復平靜，“有什麼對不起的？雷厲風行，專制霸道，不是你的本性嗎？”她咬牙憤然扯掉他緊錮在腰間的手，就要奪門而去的一瞬間，卻被他生生拽入懷裡！
他捧起她的臉，將她整個身子抵到門上，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不讓她有任何掙脫的可能。
程曦本就疲憊，現在，又被夾在門與他的胳膊之間，完全被他的身影籠罩，如此曖昧的距離，讓她莫名煩燥，“你來幹嘛？來看笑話嗎？”仰頭，冷聲質疑。
明顯的反感，讓屬於他的氣息更加冷冽，目光也森寒幾分。
明知道他是來道歉的，她卻故意誤解他！他黎智宸，是何等驕傲？
他低着頭，目光鎖定她。
他微涼的呼吸輕灑在她頭頂，她倔強地擡眸，迎視他，雙脣微啓：“如果手術成功了，我原諒你的幼稚！但是，從今往後，我都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我原諒你，只代表我不追究，並不代表我不恨你！！”一字一句，說得決絕，亦如她看他時的目光，“如果手術失敗了……”她將目光緩緩地落到他胳膊，竟發現，鮮血染紅了他純白的衣袖。
就這樣看着那抹刺目的腥紅……
他受傷了？
“胳膊給你，回到我身邊。”未完的話，替她說完，他眸光
微涼，心也跟着涼了……
目光再次與他相撞，程曦清晰地捕捉到他眼底的堅決，“我不能再失去你了……”他低冷的聲音，有難以掩飾的脆弱。
門外，顧之止步，四方的探視窗裡，兩道身影似重疊，輕蹙眉峰，他擡手敲響了房門。
程曦一陣顫慄，她不想讓人誤會什麼，趕緊推開了面前的男人，迅速地打開了門，“顧老師……”門口這張面孔讓她微怔，連忙整理慌亂的心情，“手術成功了嗎？”
柔美的脣角上揚，顧之笑意隨和，“嗯。” 然後，他將目光移向程曦身後那個氣場十足一身寒氣的男人。剛纔，他和程曦……曖昧的動作，他，是什麼人？
聽到手術成功，程曦暗鬆一口，“我去看看他。”剛邁出一步，又突然止步，回眸看向黎智宸，然後迅速地對顧之說，“顧老師，幫他把胳膊包紮一下吧，包紮完叫他馬上走。”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
冷冷的，厭煩的語氣！
他黎智宸哪受過這般待遇？而且還是在別的男人面前？
當即，臉色一垮，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顧之和他等同的身高，同樣英俊的模樣，不過一個氣質卓然常年如寒冰，一個卻是性格溫和。
四目相撞，還是顧之脣角上揚，打破了沉默，他邁開腿走進去，柔和的聲音略帶調侃，“你，就是程曦心中那根刺吧？”
“什麼意思？”黎智宸目光深沉，語氣不善。
他，真的很狼狽嗎？需要他的奚落嗎？
顧之摸摸鼻尖，確定他心情佈滿陰霾，他不語，開始搗鼓器皿裡的消炎藥，繃帶，視線時不時掠過他被鮮血染紅的衣袖，“怎麼受的傷？槍傷嗎？”詢問的語氣，肯定的答案。
這讓黎智宸略感詫異，四目相撞，他沒有回答。
顧之果然是顧之，隔空看一眼，便能猜出來？
明亮的燈光下，黎智宸只是眯眼盯着他忙碌的背影。
他就是顧之……顧之……黎智宸莫名心傷，如果爸爸的手術，由他主刀，會不會結果不一樣呢？
讓顧之不知道的是，身後這個男人，曾經翻遍了關於自己所有的資料。對自己，有一絲崇拜與敬仰，雖然只是一絲，但對於黎智宸來講，這已是顧之莫大的恩惠。
他是黎智宸，能力與智慧都異常超羣，永遠是萬人之上的，從來沒有敬佩過誰！
“把上衣脫了。”顧之端着準備好的消炎藥和清洗工具走來，說得隨意。
胳膊處的痛感，已然明顯，下午的時候，在手術室外，他橫腰抱起程曦的時候，傷口，就開始裂開了。
威廉醫生說，他需要休養，最好是連筆都不要握，好好地休養！
然而，他竟抱起了一個人。
不流血纔怪！
那可是威懾力極強的RPK-74機槍發射出的子彈！即便是銅鋼鐵臂，也給你打爛！
看着顧之將消毒要用的器材放在他面前，再看看被鮮血染紅的衣袖，他解開了釦子……
程盛情況很穩定，麻藥還沒有完全消退，但是他醒了，看上去有些虛弱，吊着鎮痛棒，還沒
有到疼痛難忍的時刻。
程曦沒有陪爸爸說太多的話，她知道，他需要休息。
有韓阿姨陪在這兒，她也比較安心，於是，她退出了病房，返回了急救室。
她必須探清楚黎智宸的態度，因爲自己剛纔，有觸怒他。
如果他還要對爸爸下手，那一切的努力都只是徒勞，而且爸爸會被折磨死，她必須勸他適可而止。他是黎智宸，殘忍，嗜殺，無情！竟然爲了她，殘忍弒兄，他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呢？
可是急救室裡，只剩正收拾器皿的顧之。
“黎智宸呢？”程曦推門而入，目光落到垃圾桶裡，剪下的一大截染滿鮮血的衣袖上。
“剛走。”
“他……他的傷……”
“槍傷。”顧之回眸看她，“子彈穿透三角肌，不算太嚴重，但也不算輕微。”
平淡的語氣，聽得她心頭一緊，他中槍了，是自己對自己的懲罰嗎？不然還有誰能傷到他呢？
那他應該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不會對爸爸下手了吧？
這樣一想，程曦放下心來……
她把爸爸手術順利的消息，發信息告訴給了葉少默，並感謝他這些天的幫助。
次日，傍晚時分。
白星星無聊地窩在沙發裡看電視，捧着半截西瓜，一勺一勺，連瓜帶籽地送入嘴裡，這兩天，她很乖，沒有出去，也把門窗鎖得好好的，除了看電視，就是上網，時間很快就打發掉了。
太過平靜，太過簡單。實在不是她想要的。
回想起那天酒吧刺激的場景，她就有些心悸，尤其是邂逅了少默，她就心花怒放。
那刺激的一晚，太過驚險，也有驚喜。
她喜歡跳舞，更喜歡別人看她跳舞！
她放下西瓜，拿起手機，撥下一個號碼，待對方接通，白星星迫不及待地開口，“許諾，帶我去酒吧跳舞吧！”
“還去啊？不怕遇着上次那幾個混混？”許諾半玩笑半認真地調侃。
“你帶我去，這不是有你罩着嗎？看他們敢動我！”白星星用遙控關掉電視，往沙發裡一靠，抱怨地嚷嚷，“簡直太無聊啦，天天悶在家裡，都要發黴了。”
“你在哪？那我去接你吧！”許諾很爽快地答應了，“我今晚打算去跳半小時。”
白星星報了地址，掛了手機，便跑去樓上換衣，並對着鏡子認真地上了點淡妝，打開門，倚在客廳門口，心情不錯地等待着。
許諾很守時，很快，就將車停在了程家院外，她疑惑地皺了皺眉，滿心狐疑，這不是程曦家嗎？
看到白星星快步朝她跑來，許諾問，“你怎麼住在這裡？”
“這是我家。”白星星不露聲色地掩飾着，坐上副駕駛位，繫好安全帶，“我們去跳舞嗎？還是去喝酒？”
許諾還在琢磨着她的話，目光從程家公寓收回來，將車緩緩開向酒吧，這兒，怎麼會是她家呢？程叔叔，明明只有程曦一個女兒啊。
“我去跳舞，你也可以跳。”
“太好了！”白星星往椅背裡靠了靠，“你不去，我都不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