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東西太亂,我給思思說了讓她帶些茶葉過來,應該就放在這些地方,很快能找到,小暖你再等我幾分鐘。”
“嗯,我不急,你慢慢找。”
穆暖臉上的訝異已淡去,她側眸向那兩個護工看去,希望能聽到他們的解釋。
其中一個護工低聲說,“他恢復正常人格的時間只有一個小時,如果見到原主人格很重要的人或物,也就是他現在這個人格,正常的時間纔會延長,你們控制好時間。”
說完,他和另一個護工走了出去。
裡面的男子仍在翻箱倒櫃的找着茶葉,從背影也能看出他此時的焦灼不安。
穆暖無視好友眼神上的攔阻,走過去靠近他。
“懷州,我喝開水就行,不用找了。”她輕聲說道,不忍看到他如此緊張。
男子的後背忽然僵直着,默了幾秒後緩緩起身,他自己也知道,這個地方是病房,不是他的公寓,根本沒有任何東西,只不過是他在自欺欺人罷了。
起來後,他沒有回頭去看那女子,只是徐徐走向窗戶邊,眺望着遠方,那是他這麼久以來唯一可以看到陽光的地方。
“我知道我患了病,所以住在這裡,等病好了就可以離開了。”
嗓音中帶着無比的惆悵與自嘲,如今的他,在徹底讓第二人格沉睡之前,只能存在一兩個小時,呵,多麼可悲!
“頭一回看到精神病人還能意識到自己有病的。”陌靈嘀咕着。
一旁的穆暖扶額,忙地用手肘戳着她,示意別亂說話,同時也轉着她的身體,讓她面向門口,眨眨眼,意思很明顯——先出去。
後者也擠眉弄眼,不能出去,她要負責保護她。
出門時被顧遠風那妻奴逼迫着寫了保證書,要保證他老婆毫髮無損回到家,損了一根發她都要被封殺,趕出A市,甚至M國。
要不是因爲穆暖再三請求一定要陪她,她會當場就摔門而走。
頂多等他去上班了再進來。
她就想在沒工作的時
候和朋友敘敘舊,逛逛街,還得搭着後半生的命運,容易嗎。
穆暖默默翻了一個白眼,好友這般雄赳赳氣昂昂是爲哪樣,好像隨時隨地就是奔赴戰場一樣,他是人格分裂,不是神經病。
見人還推着自己,想讓她出去,她破口而出,“他對親妹妹都下得了狠手,何況你……唔……”後半句“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孕婦”生生的被咽在了喉中,看着自己的嘴巴被穆暖用手捂着,她眼睛一眨一眨,委屈不已。
此時宋懷州聽到身後的動靜,轉過了身,穆暖立馬放下了手,極不自在的說道,“我們玩兒呢。”另一人也忙地點頭附和。
“你們走吧,我確實挺危險的,可能我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爲。”
男子淡淡的說,眉宇間是隱隱的冷嘲。
前天他清醒後看到了東倒西歪的瓶瓶罐罐還有一地的玻璃碎片,旁敲側擊問了醫生後才知道,思思因爲他突然發病而受了傷。
想到自己被第二人格控制,他雙手不自覺的緊握成拳,指甲掐進了肉裡,恨不得立刻了結自己。
“只要你積極的配合醫生,肯定可以恢復的。”
穆暖安慰道,她對這個病的情況也只是一知半解,具體的還得看醫生怎麼說。
“呵,我在這兒已經一個月了,可是呢?”
情況越來越糟糕。
“治療也是需要時間的,你不要灰心。”
宋懷州搖頭苦笑,嘴脣抿成了一條直線,他想,他可能不會再有機會恢復了,其實這樣也好,另一個人格的他,敢愛敢恨,不會像現在這樣在喜歡的人面前如此頹落。
“你們走吧,我想休息了。”
“懷州……”穆暖不想看到他垂頭喪氣,對未來失去激情的樣子,“這種情況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最重要的是……”
“小暖,孕婦停留在精神病院對胎兒影響不好。”
男子打斷了她的話,側身向病牀走去,胡亂收拾一通後,拿着病號服走進了洗手間,眼神平靜,也沒有再看兩
人一眼,如同機械人一般前進。
“對不起。”
他說了這三個字後,緊接着就聽到“嘭”地一聲,洗手間的門被關上,像是隔了兩個世界。
“穆小暖,咱們走吧。”
陌靈見她一動不動直盯着那道門不放,便上前拉着她,雖然不知道這兩個人有什麼過程,但看得出,那個男的在隱忍對她的愛,若要衡量,絕不會亞於顧遠風,嘖嘖,不禁擺擺頭,太可怕!
“嗯。”
兩人出了病房後,穆暖仍一步三回頭的看着那扇緊掩着的門,眼眸中水光瑩瑩,悔恨交加,她低下頭,看着地面,輕吸了吸臉頰。
“是我對不起他。”
佔有了他的愛,卻無法給出回報。
陌靈從包裡掏出紙巾,一邊輕撫着好友的後背一邊幫她擦着眼淚。
“這也怪不了你,只能說他的出現比顧遠風晚了些時候,你的愛只夠給早出現的那個人,只能是顧遠風。”
“我想看到他幸福,但我不知道怎麼做才能讓他走出困境,重新開始生活。”
他不想見她,也不願跟她說話,甚至完全封閉了自己一般,別人進不去,他自己也出不來,要是她行動方便,她定每天過來看他,醫生說,親人和朋友的探望對他病情的恢復有極大影響。
他是她的朋友,更勝似家人。
“你不需要做什麼,一切都得看他自己的想法,若他想改變,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我聽說人格分裂其實並不可怕,只是主人格和第二人格之爭,人都是同同一個人。”
所以說,若是最後宋懷州真的被第二人格控制了,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他活得會更輕鬆快樂一些。
“陌靈,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若是一個人的靈魂換了,那他即使叫宋懷州,但他永遠不會是宋懷州。”
穆暖抽着鼻子,無力地說了這句話,自己都不是自己了,人生還有什麼意義,也許宋懷州也是這樣想的吧。
沒關係,無論如何,她都會幫他走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