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川神色凝重的搖了搖頭,“這女人嘴巴很硬,不管我們使用什麼酷刑,都撬不開她的嘴。”
顧安然仔細的盯着她瞧,遍體鱗傷,臉上卻始終帶着笑,彷彿感覺不到痛一樣。
顧安然皺了一下眉頭,“聽說有種東西叫吐真劑?”
顧名思義,吐真劑是一種令人吐露真話實話的化學藥品,是美國婦產科醫生羅伯特·豪斯發現注射麻醉劑東莨菪鹼後,患者進入一種特殊的鎮靜狀態,會在無意識狀態下準確地回答問題,後來人們便把具有這種效果的化學藥品稱爲吐真劑。
二戰期間,很多國家的人都曾經用過吐真劑來審訊軍事犯人,以此從他們的口中獲取更多的軍事機密。
但吐真劑對大腦神經傷害極大,注射了這種化學藥品的人,即使僥倖活了下去,多半都是半瘋半傻狀態。
賀川明白顧安然的意思,不過,他並不贊同這種做法。
“安然小姐,人們在注射吐真劑後,說出的話並非全部都是真話,尤其是那些精神不正常,出現過幻聽幻像有虛假記憶的人,他們對那些假的記憶深信不疑,傳遞給我們的信息很多都是假的,所以,我不贊成對她使用吐真劑,萬一她大腦病變過,我們就會被她提供的虛假消息誤導。”
“那好吧,審出她的幕後指使者和接近唐澈的目的之後,告訴我一聲。”顧安然說完這句話,便轉身走出了審訊室,反正她現在就算留在這裡,也幫不上任何忙。
今天發生了很多事,先是有組織成員無故被殺,陪邢風去皇家7號查案的時候,撞見莫學姐被羣毆,接着唐澈聲勢浩大的來到醫院,當着她的面把莫學姐抱走……
想到此處,顧安然的腦海裡不由自主的便浮起了唐澈抱着莫思琪走近電梯,低頭溫柔的吻莫思琪,並對莫思琪說“別怕,我在”的畫面。
心,驟然一痛。
顧安然停下腳步,站在原地難過了一會兒,撅着嘴嘟嚷說,“對哦,他還愛着莫學姐,我還留在這裡做什麼,等他睡完,然後在看着他和莫學姐卿卿我我嗎?”
“不,我不要這樣作踐我自己。”顧安然勵志要做一個有骨氣的人,絕不和人共同分享一個男人,也不給任何人傷害她的機會。
她高傲的擡腳,加速,昂首挺胸,走人。
在浴室洗了足足三個小時澡的唐澈,本以爲一出浴室,就能與顧安然抵死纏綿,誰知翻遍了整棟別墅,連顧安然的一根頭髮絲兒都沒有找到,最後是爾冬將顧安然黑臉離去的監控視頻捧給他看了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又被顧安然耍了一次。
“廢物!這麼大一個活人從你們眼皮子底下,竟然看不到?15分鐘負重越野五公里,完不成,減薪一半!”被顧安然氣得渾身冒煙的唐澈,將火氣全都撒在了負責看門的安保人員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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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永安很少對顧安然發火的,可是這一次他覺得顧安然實在是太過分了,她是林家的子孫,不替自己的族人報仇也就算了,怎麼還能站到仇人的陣營中去呢。
組織內部刺殺唐澈的任務失敗,顧安然早料到邢永安會找她聊天,可沒想到剛翻出唐澈的別墅院牆,就被逮了回去。
邢永安坐在辦公椅上,手裡夾着一支雪茄,眼神冷冷的盯着從門外走進來的顧安然,緊抿着脣,沒有要先說話的意思。
顧安然做了邢永安五年的徒弟,一眼便看出邢永安處在盛怒狀態,正在等着她俯首認錯,可是她並不覺得自己今晚去救唐澈的事做錯了。
她走過去,坐在邢永安對面的椅子上,裂開嘴衝着邢永安嘿嘿一笑,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開口問,“邢叔,臉色咋這麼難看呢,告訴我,誰又惹你生氣了,我幫你揍她去!”
邢永安沒有發飆,只是慢悠悠的將燃着的雪茄摁熄,聲音緩緩地開口,“安然,你說,要是你父母知道,你現在站在仇人家的陣營裡,他們會傷心到什麼程度呢?還有林家的列祖列宗們,會不會氣得從陰曹地府裡爬出來掐死你?”
顧安然見邢永安開始講正事,立即斂起臉上吊兒郎當的笑,嚴肅認真地望着邢永安說,“邢叔,我沒有站在仇人的陣營裡,我今天去阻止他們殺唐澈,是因爲我們林家當初被滅門的時候,唐澈年紀還小,他不可能參與其中,我覺得他是無辜的,不該死。”
邢永安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似的,呵了一聲,“他無辜,那林家那103口亡魂就不無辜?”
顧安然皺了一下眉頭,“邢叔,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邢永安有些不耐煩的打斷她,“好了,你不要再解釋了,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現在只想告訴你一件事,林家的仇,我和你哥非報不可,我們可以不殺唐澈,但他的爺爺,必須死。”
顧安然不敢說不,她如果再反對他們找唐老爺子報仇,估摸着邢風和蕭景煥都會一巴掌拍死她。
邢永安盯着顧安然瞧了一會兒,嘆了一口氣,接着說,“可是安然,你想過沒有,如果唐老爺子死在你和我哥的手裡,唐澈還會一如既往的愛你嗎?他會不會仇恨遷怒到你身上?然後只要孩子不要你呢?”
顧安然的身體驟然一僵,她沒有足夠的自信說唐澈不會這麼做。
邢永安站起身去飲水機處接了一杯水,回到座位後又開口說,“安然,說實話,我和你哥都覺得你和唐澈不適合,如果你們兩家沒有仇恨,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問題是,唐家和咱們林家有恩怨,就算你不計前嫌願意放下仇恨嫁給唐澈,唐家的人也不會容得下你,幾年前,唐老爺子派人全國緝殺你和景煥的事,就是最好的例子。”
顧安然抿着脣沒說話,邢永安說的全都是事實,阻礙她和唐澈在一起的根本問題還沒有解決,唐老爺子害怕她是去復仇的,所以,只要他活着一天,絕對不會允許她和唐澈在一起。
如果唐澈忤逆唐老爺子,強娶她,唐老爺子就會派人殺了她,譬如六年前她和唐澈舉行婚禮那一天。
她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她和蕭景煥差點都死了。
現在,是因爲她和唐澈都在遙遠的南非,不在a市,唐老爺子不知道她還活着,所以才相安無事,一旦讓唐老爺子或者宮家那個老巫婆知道她還活着,他們一定會派人來殺她。
“安然,天下的好男人並非只有唐澈一個,比他愛你的也大有所在,邢叔勸你還是慎重考慮一下你和唐澈的關係。”邢永安心裡是一萬個不願意顧安然和唐澈在一起,他覺得這樣會阻礙到他的復仇計劃,而且他覺得他兒子邢風比唐澈更適合顧安然。
“邢叔,談戀愛這種事兒,如魚飲水,冷暖自知,選擇和誰在一起,我心裡有數,就不勞你費心了。”顧安然壓根就沒想過要離開唐澈,即使要離開,也要等到心死過後。
“安然——”顧安然堅決不離開唐澈的態度,讓邢永安說話的語氣驟然冷了下來,盯着顧安然的眼睛裡蒙上了一層火焰,覺得顧安然冥頑不化,很不懂事。
“好了,邢叔,你和我哥要復仇,我不反對,但是唐澈,他不僅是無辜的,還是我三個孩子的父親,我希望你們不要殺他,再說了,他和他身邊的人都不是善茬,你們未必是他的對手。”
“瞧你這點出息!”邢永安忽然間覺得顧安然特別沒出息,就是個專門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懦夫,恨鐵不成鋼的瞪了顧安然一眼,便起身往門外走了。
顧安然倒是被他搞懵了,她看着對面空空的辦公椅,猛地扭頭衝着邢永安的背影喊了一句,“喂,邢叔,這是你的辦公室,你走什麼呀?要走也是我走啊。”
邢永安腳步一滯,轉身返回座位,白了顧安然一眼,“瞧你把我氣的,都糊塗了。”
顧安然嘿嘿的笑着,將辦公桌上的水杯往他跟前推了推,“喝點水,消消氣。”
“神經病,喝水能消氣?當水是消氣神藥?”邢永安碎碎的唸叨着撇了撇嘴,端起杯子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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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安然呵呵的笑了兩聲,沒說話,腦海裡卻一直環繞着那句當水是消氣神藥?
不久之前,她因爲吃醋生氣,唐澈叫她喝點熱水消消氣,她也曾用邢叔剛纔說話的語氣回了唐澈一句“當熱水是萬能的呢?”,然後還把唐澈推進了浴室,命令他一定要搓澡搓滿三個小時纔出來和她滾牀單。
可是後來,她卻走了。
顧安然抿着脣低頭看了眼時間,這個點,他應該早就洗過了,洗完澡後發現她走了,現在一定很生氣吧。
“困了就回去睡吧。”邢永安見顧安然低頭看手錶,以爲她累了。
顧安然剛好不想再聽他說教,便順着他的話回,“那我去睡了,邢叔,你也早點休息。”
邢永安淡淡的“嗯”了一聲,便揮手示意顧安然趕緊滾蛋,等顧安然剛剛站起身時,他的便進了一通電話。
屏幕上顯示的是那個號碼,邢永安不想讓顧安然知道他和這個號碼的主人之間的事,便準備等顧安然徹底走出房間之後再接電話。
顧安然覺得邢永安的來電鈴音像催命符似的,一個勁兒的響,邢永安卻遲遲沒有接電話。
事反常必有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