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然感受唐澈釋放出來的冰冷氣息,下意識地擡手撩了下頭髮,這是她心虛害怕時慣有的肢體動作。
剛纔還幸福曖昧的氣氛亦跟着降到了底點。
唐澈沉着臉不說話,冷眸盯着視線前方的液晶電視,彷彿坐在他身邊的顧安然不存在一樣。
顧安然抿着脣,默默無語的把之前被唐澈扒下的衣服一一穿好。
穿戴整齊之後,她纔開口,“答不答應,都說句話吧,一直沉默着算什麼事兒啊?”
“如果不是爲了救宮勳,你今晚是不是就不會主動來找我?”唐澈一字一句地問,說話的聲音不重不冷,卻讓顧安然聽到心裡發怵。
“不會。”顧安然實話實說,她今晚很忙,救出穆菱後的行程是保護她安全出境,來見唐澈根本就不在她的行程計劃之內。
唐澈憤怒的擡起手掐住顧安然的脖子,聲音冷得彷彿要凍死人,“你現實的讓我真想掐死你!”
顧安然直視他,“只要我的死能讓你銷燬證據,讓宮勳免除牢獄之災,那你現在就掐死我吧。”
唐澈憤怒地加大手上力度,“顧安然,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了,包括你!”
“我沒有威脅你,只是宮勳對我和我的家人來說,太重要了,他在英國的時候幫過我,而他的親生母親,在二十多年前犧牲自己的性命來救我的家人,她就宮勳一個兒子,所以,我和我的家人不能對宮勳見死不救。”
“我知道你很想扳倒宮家,也知道宮家的人行事向來嚴謹,你爲了掌握他們走私軍火和販賣人口的證據,花費了很多時間精力和人力,說實話,我哥,刑叔,還有我,在得知你要將證據公之於衆,宮家就要完了的時候,心裡都非常高興。”
“可是,宮勳是無辜的,他又是我和家人的恩人,所以,我才……”
唐澈知道顧安然的意思,可他就是生氣,他氣得不是她叫他不要把證據交給警方,而是氣她沒事求他,就不主動來找他。
他和她最近的關係越來越不和諧,他原本以爲她的主動前來,是要和他冰釋前嫌重修舊好的,可是她卻告訴他,如果不是有事求他,今晚根本就不會來找他。
這讓他怎麼能不生氣。
顧安然見唐澈黑着臉不接話,便又放低姿態,露出嫵媚的表情,伸手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打圈,“求求你了,幫幫我嘛,只要你幫我這個忙,人家就不和你生氣了,然後今晚,無論你想要什麼姿勢,我都答應你。”
這段充滿暗示和挑逗的話,如果放在往常,唐澈聽了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她,然後將她摺疊碾壓,在客廳,陽臺,浴室,野外,把所有的姿勢都統統來一遍。
可是現在,顧安然百媚千嬌的模樣落在他的眼睛裡,卻讓他很反感。
“顧安然,你這是在把自己的身體當做交易的籌碼!你是在賣自己!”
顧安然沒做聲,臉色微微有些泛白,細長的手指還在唐澈的胸膛上挑逗他的敏感。
唐澈厭煩地把她的手從胸膛處打開,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顧安然,你到底怎麼了?以前,我就算把刀駕到你脖子上,你都不會爲了任何事出賣自己的身體,踐踏自己的尊嚴,即便是我最初將你圈禁那段日子,你都驕傲着不曾向我低頭,可現在的你在做什麼,犯賤!”
聽到唐澈說自己犯賤,顧安然忍無可忍的怒了,她騰地一下站起身,瞪着他,“你以爲我想這樣嗎?我明明還在生你的氣,我今晚根本就不想來見你,如果你一開始就爽快的答應我的請求,我還用得着像個狐媚子似的,使勁渾身解數來取悅討好哀求你嗎?”
唐澈聞言重重地“呵”了一聲,合着全是他的錯?
“你走吧,我現在不想看到你。”他轉身上樓,他心裡很亂,這是他第一次對顧安然說不想再看到她的話。
顧安然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定,愣愣地看着他頭也不回的背影,心裡驀地涌起了一股史無前例的恐慌,以往無論她和唐澈怎麼鬧怎麼吵,唐澈哪怕是被她氣得半死,也不會叫她走,更不會說不想看到她,最多把她壓在身下狠狠地折磨一番就翻篇了。
顧安然很害怕,她忽然覺得唐澈對她失望透頂,不要她了。
她的心驟然一痛,脣瓣哆嗦着動了好一會兒,才無比恐慌地出聲喊唐澈,“老公~”
她呼喚的聲音在顫抖,唐澈眉心一皺,上樓的腳步微微的頓了頓。
顧安然看到他腳步細小的變化,知道有戲,便立即用哭腔央求他,“老公,你別這樣對我,我害怕。”
她說話的語氣裡充滿了無助,唐澈從來沒有見過她這麼無助的一面,他心疼的很想停下腳步,轉身往回跑將她溫柔地抱在懷裡,一邊親吻她,一邊撫摸她的頭髮和臉頰,告訴她不要害怕,他在,他永遠都不會離開她。
可又覺得不能太寵着她,他以前就是太寵她,什麼事都依着她,才讓她在他跟前越來越無法無天,動不動就使性子,擺臭臉,朝他開槍,攆他走。
他覺得顧安然這個女人就是欠收拾,只有對她不好一陣子,她纔會懂得,再愛你的人,對你失望的次數多了,他對你的愛都會減少。
只有這樣,她纔會產生危機感,纔會發現他在她心裡的重要性,纔會珍惜他。
譬如現在。
“老公,我錯了,你不要這樣對我,好不好?”顧安然從身後抱着唐澈的腰際,臉緊緊地貼着他的背,環抱他的雙手力氣很大,彷彿力氣小了,他就會從她的手中掙脫一般。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唐澈勾脣笑了,這就是他突然對顧安然擺臭臉並疏遠她的原因。
不過,他裝的很淡定,一點都不爲之所動的表情。
“放開——”他提腳往臥室裡走。
“不放!”顧安然死死抱着他。
“我再說一次,放開!”唐澈佯裝憤怒地加重說話語氣。
顧安然搖頭,“我不~”
唐澈見顧安然這麼害怕失去他,心裡樂的笑開了花,面上卻矯情地擺臭臉,冷笑,“呵,顧安然,我現在才發現,你不僅賤,還不要臉!”
再臉皮厚的人,聽到這種尖酸刻薄的話後,心裡都會難受,更何況顧安然原本就是一個臉皮薄,很有自尊心的人。
心很痛,她咬着牙鬆開唐澈的腰,她不知道她和唐澈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心底很期待這只是幻覺,不是真的。
顧安然的突然鬆手讓唐澈神色微愣了一下,他低頭瞧着剛纔被顧安然緊緊懷抱住的腰際,心裡空落落的,身後女人呼吸的節奏聽起來很痛苦。
他皺眉,開始心軟,覺得是時候給顧安然一個和好的信號了。
他慢悠悠的轉過身,薄脣微微張開一條縫,剛想出聲就被顧安然打斷,“你不用再趕我走了,只要你答應我,不把宮家走私軍火的犯罪證據交給警察,我保證,立刻馬上從你眼前滾蛋!”
講和的話語如鯁在喉,唐澈憤怒的挑眉,“感情你剛纔死皮賴臉抱着我一直不肯撒手,不是因爲害怕失去我,還是爲了宮勳?”
顧安然眼神閃了閃,掙扎了片刻,淡淡的“嗯”了一聲。
她剛纔已經那樣求他了,他都沒有給她好臉色瞧,明擺着已經不在乎她了,所以,現在根本就沒有必要再承認她剛纔是因爲害怕失去他才緊抱着他不撒手了。
這樣做,只會讓他更看不起她,覺得她是個卑微,低賤,不要臉。
唐澈聽到顧安然那一聲“嗯”後,臉色驟然冷到最冰點。
他微眯着眼睛,一瞬不瞬斜睨着顧安然,半晌後,他擡手指着她點了點,咬牙切齒地說,“好,很好,非常好,你有種!”
顧安然看着他,不敢吭聲。
他說完後,眼神銳利如刀的剜了她一眼,便轉身走進臥室,隨即將門一腳踹來關上。
“砰——”巨大的關門聲帶動氣流形成了一股強風,吹得顧安然細長的頭髮徐徐飄動。
她身體僵硬的站在門口,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唐澈明擺着不會答應她的請求,他一旦把證據交給警方,宮勳就徹底完了。
“咚咚咚……”她開始敲門,現在她必須做點什麼,不能幹站着。
“老公,開門。”
“老公,我困,要覺覺。”
“老公,人家今天穿了一套新的內衣,超漂亮超性感喲~”
“老公,你再不開門,我就出軌給你戴綠帽子啦~”
“……”撒嬌威逼利誘,各種手段都用盡了,唐澈房間的門依然緊閉着,顧安然敲門敲的手都疼了。
“神經病,開門!!!”敲門聲漸漸大了起來,她怒了,覺得唐澈就是個神經病。
“草,你以爲你不開門,老孃就進不來嗎?!”顧安然忍無可忍的朝屋內吼了一聲,細長的手指從衣服兜裡掏出萬能開鎖工具,插進門鎖裡捅了幾下,門咔嚓一聲就開了。
“哼,小case!”不會開鎖的特工不是好特工。
然而進入房間後,顧安然卻發現唐澈不在臥室中。
whathashappened!
牀上沒有,浴室沒有,衣帽間也沒有!
這男人去哪兒呢?
她剛纔一直在門外守着,沒有看見他出來啊?
挖槽,他是來自星星的唐教授麼?
竟然還會玩憑空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