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臨定定的看着坐在身旁的人兒,她明明就坐在他的旁邊,那麼的近,近到他只要稍稍伸一下手,就可以碰觸到她,可是爲什麼他卻又會覺得很遙遠呢?
好像她和他之間,無形中隔了一堵厚厚的,無形的牆,他每每以爲自己快把這堵牆給打破了的時候,卻發現,原來所謂的打破,也許只是他的假象而已。
她和他是一起長大的,他以爲她很瞭解她了,可是最近,卻越來越感覺她身上好似有着許多謎團似的,讓他看不透,更讓他有種被隔離在外的感覺。
而這種感覺,令得他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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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車子開到了郊外穆暖曦所說的那塊地方,這附近多是一些村子的平房,也有一些小孩子在道路兩邊玩耍。
穆暖曦和楚臨下了車,穆暖曦環視着周圍,和12年後相比,這裡的一些建築,感覺更新一些,人氣也更旺一點,這會兒,一眼望去看到的小孩子還不少。12年後,這裡卻是更加的荒涼。
不過大體卻並沒有什麼太過巨大的變化,自然,也更方便她尋找那個廢棄的倉庫了。
“你二哥會在這裡?”楚臨問道,自然對於他來說,很難以想象像穆逸熙這樣的人,會待在這種荒僻的郊外。
“只是有可能。”穆暖曦說着,沿着她記憶中的道路往前走去。她只來過這裡一次,而且又是12年後的這裡,因此此刻尋找道路,難免怕會有偏差,走錯了路,走一段路,她都要再仔細的觀察周圍。
而楚臨一直跟在穆暖曦的身邊,只是他的面色始終有着一份凝重,看着她的目光,有着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的彷徨和不安。
還有什麼好害怕的呢?他自問着,明明她都說過喜歡他了,明明她也說過,不會再輕易的喜歡上別人的。他也相信她的這話,知道她從來不會隨便說說而已。
可是既然這樣,那他還在害怕什麼呢?!
說不清,道不明!
她所帶的路,越來越是偏僻,他突然一把拉住她道,“別再往前面走了,我想你二哥不會在這裡的!”
“前面還有個倉庫,沒準二哥會在那裡!”她急忙道。
“你知道前面還有倉庫?你來過這裡?”他問道。
她窒了窒,“嗯,來過一次。”
可是他卻全然不知道,這樣的地方,她怎麼會來呢?又是怎麼和她二哥的副人格扯上關係的呢?!
他自以爲他很瞭解她了,可是現在看來,卻並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暖暖,別讓我難懂好嗎?”他道,他太想要了解她,想要靠近她,可是現在,她卻讓他有着一種難以靠近的感覺。
穆暖曦停下了腳步,擡眸看着楚臨,眼前的這張臉孔上,有着一種顯而易見的焦慮,而她很清楚,這份焦慮是她帶給他的,可是……有太多的解釋,她卻沒有辦法去對他說。
“楚臨,有些事情我沒有辦法和你說清楚,可是我始終還是穆暖曦,和你一起長大的那個穆暖曦。”她道。
“又有什麼事情是不能說清楚的?”他追問道。
她抿脣不語,顯然並不打算要說什麼。
他握着她的手腕的手指倏然一緊,漂亮的眸子瞪着她,忿忿地道,“穆暖曦,你就這麼不信任我嗎?”
她猛地倒抽一口氣,只覺得手腕上傳來了一陣陣的疼痛。
“楚臨,別鬧了!”她道,現在的她,只想趕緊找到那個倉庫,看看二哥在不在。
“鬧?暖暖,你始終還是把我當孩子嗎?你覺得我這就是無理取鬧了?”他反問道。
穆暖曦深吸一口氣,“楚臨,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總會有一些秘密,是不能對旁人說的,我只是有些事情,不想說清楚而已。就像你,如果有一些秘密的事情,也未必會對別人說,不是嗎?”
“也許有些事情,我不會對別人說,但是不會瞞着你,暖暖,我在你面前,是沒有秘密的。”楚臨回道。
穆暖曦身體一震,他的眼神,是那麼的坦誠,那是一種毫無保留的坦誠,就好像是在無聲的告訴着她,他在她面前是透明的。
而她呢,該對他說嗎?說着連自己都有些不相信的重生,甚至於是重生還是一場夢,連她自己都分不清。
“我……”好一會兒,她才喃喃地着道,“如果我說,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29歲的時候,進了一個古墓考古,然後被掩埋了,你信嗎?”
他的臉色一變,就算她口中說的,只是一個夢,但是他也不想要聽到有關被埋之類的話題,甚至這會讓他聯想到……“死”這個字。
穆暖曦繼續低語着,“在夢中,我好像是經歷了很多事情,就好像是把將來的人生都走了一遍似的,甚至二哥可能會在這裡,也是夢中所夢見的。”
楚臨怔然着,此刻,穆暖曦口中所說出來的話,是那麼的匪夷所思,讓他覺得不可思議,夢……如果只是做了一個不吉利的噩夢,那麼還有可能,可是如果說夢到更多的事物,甚至還像是人生再走了一遍的話……
“我現在說的這些,你會信嗎?”穆暖曦擡頭定定的看着楚臨。
他的理智在告訴他,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可是……站在他面前的人是暖暖,是他最愛的那個人。
“我信。”他道,一把把她擁進了懷中,“暖暖,你說的我都相信。”就算在他聽來,這些解釋,有多荒唐可笑,可是既然是她說出口的,他就會讓自己去相信。
就算這是她的謊言,他也會去選擇相信她的謊言,相信將來她總還會再告訴他事情的真相。
穆暖曦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至少……楚臨願意相信她的話。即使她並沒有很明白的說出“重生”二字,但是當這些話說出口後,她整個人也驀地有種變輕鬆些的感覺。
就好像原本一直壓在心頭的一塊沉甸甸的,無法宣泄而出的大石,現在有一些碎石,終於慢慢的從大石上剝離,慢慢的掉落,那被壓着沉甸甸的感覺,也在漸漸的變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