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色蒼白的可怕,臉上沒有一點點的血色,甚至就連嘴脣,都顯得有些發紫。她的雙眼閉着,那兩道柳眉,即使在昏迷中,依然微微地蹙着,就像是在爲什麼而痛苦着似的。
痛苦嗎……可是痛苦的那個人,明明是他啊!
還是說,因爲他砸碎了那副嚴紀給她買的眼鏡,所以她痛苦了?
胸口中不斷在翻涌的這份感覺,到底是什麼呢?她的蒼白於脆弱,讓他的心在止不住的顫抖着。
就算再怎麼恨她,可是看到她在他面前昏倒的時候,他卻害怕了,害怕她會就這樣永遠閉上眼睛,害怕她會就此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這種害怕,之前也曾有過。那時候當他得知她在古墓中遇險,被送往醫院急救,生死不明的時候,他只感覺到一種撕心裂肺的痛。
她不可以死!不可以死的!
他還沒有報復過她,還沒有讓她體會他所有的痛苦,她怎麼可以就這樣死了呢!
而當他在醫院裡,看着她昏迷不醒的樣子,他不知所措,痛苦異常。有多少年,沒有這樣痛苦過了,甚至遠比當初她毫不留情的和他分開時候更加的痛苦。
那時候,他甚至有念頭,只要她可以醒過來,那麼他願意付出任何的代價!
他以爲自己會有這樣的念頭,是因爲他太恨她了,可是又也許,他恨她之外,還有些別的什麼……
他的手指,輕輕的撫上了她微蹙的眉頭,然後看着那兩道柳眉在漸漸的放緩平復下去。
“你我之間,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呢?”他喃喃地問道。
這句話,在她昏倒前說過,而他,現在又這樣說着……是啊,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呢?他們之間,曾經在一起是那麼的快樂,可是爲什麼她對他的態度,突然有了180度的轉變?爲什麼她突然決定分開,還有袁山說的那些話,有關日族的事情,爲什麼她會對日族感興趣?他還記得當初她看的那些有關中國古代神話之類的書,她會在書上做筆記,而是做筆記的內容,大多都是和羲和,和金烏太陽有關的神話故事上,她纔會備註一些筆記。
這些事情,到底有什麼聯繫呢?
“你說,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呢?”他低語着,想放開,卻發現根本放不開,縱使這麼多年過去了,縱使他可以找太多的女人來陪伴他,來撫慰他,但是卻始終沒有誰能真正走進他的心中,來取代她曾經的地位。
想要恨,卻發現恨她一分,他卻更痛上十分。
恨她,到底是折磨她呢,還是在折磨自己?!他已無法說清了。
“穆暖曦,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只是卻沒有人可以來回答他這個問題。
當鹽水掛完,護士把掛鹽水的針拔出,然後讓楚臨幫忙按壓着止血的棉球,“最好按個五分鐘左右,這樣可以確保血止住了。”護士道。
楚臨淡淡的應了一聲,修長的手指,隔着止血的棉球,壓着穆暖曦右手的手背。
鹽水都掛完了,可是她卻還是不醒,讓他心中的擔憂變得更濃了,“她還要多久才醒?”
“再過會兒就會醒了,你女朋友是受刺激纔會昏倒的,一會兒她醒過來,你就別再刺激她了。”護士道。
楚臨抿了抿脣,不過卻並沒有去糾正對方話中的“女朋友”三個字。
等五分鐘過去,楚臨挪開了手指,把止血棉球拿開,看着穆暖曦白皙的手背上,有一個剛剛掛鹽水所扎過的小針孔,血已經止住了,只是那針孔的旁邊,有着一圈淺淺的淤青,卻在白皙肌膚的映襯下顯得格外顯眼。
倏然,手機的鈴聲響了起來,這鈴聲並不是他的手機鈴聲,那麼說,就可能是她了?
楚臨朝着一旁病牀牀頭的櫃子處望去,她今天所帶的拎包正放在櫃子上。
他打開她的包,從裡面取出了她的手機。
此刻,手機鈴聲還在想着,來電顯示上的名字,赫然是嚴紀。
楚臨的目光倏然一沉,按下了接聽鍵。
“暖暖,你現在在家嗎?”手機裡,傳來了嚴紀的聲音。
“穆暖曦現在和我在一起。”楚臨冷冷的開口道。
手機的另一頭倏然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嚴紀的聲音纔再度的傳來,“楚臨?!”只是嚴紀卻還是有些不確定。
暖暖怎麼會和楚臨在一起,尤其是,爲什麼暖暖的電話,卻是楚臨接的。
“是我。”楚臨道,心中有着一種莫名的不悅,不希望暖暖和嚴紀親密。嚴紀到底有什麼好的呢!
“暖暖怎麼了?爲什麼是你接的電話?”嚴紀急急的問道。
“這不關你的事吧,穆暖曦和我在做點什麼,是我們之間的事情,你又憑什麼來質問呢?”楚臨冷冷地道,然後直接把手機給摁了關機。
把她的手機扔回到了包裡,他目光沉沉的盯着她。一個男人是不是真的關心一個女人的口氣,他自然是聽得出來。
她現在和嚴紀在一起了嗎?他們交往到了什麼程度呢?她是否依偎在嚴紀的懷中,淺笑盈盈呢?她的脣,嚴紀有吻過嗎?還是說,他們已經到了上牀的地步了……
這些猜想,在他的腦海中閃過,讓他覺得整個人彷彿都要炸開似的,胸口中充斥着一股鬱結之氣,熟悉……卻又陌生。
那是……嫉妒!
曾經,當他看到哪個男生和她走得近了,看到她在別的男生面前笑了,又或者是接了對方的情書,他都會嫉妒。然後要把那些“隱患”都給清乾淨了,要讓她可以去愛的男人,只有他一個。
只是此刻,他心中的這份嫉妒的情緒,卻遠比當初要濃烈上千百倍,渾身的骨血,都在因爲這份嫉妒而開始作痛。
“唔……”她的一聲呻吟,令他回過神來。
穆暖曦幽幽地睜開眼睛,印入眼簾的是陌生的白色天花板,還有……楚臨!
這裡是什麼地方……爲什麼她會在這裡?她之前,該是在瞭望臺上的,該是還捧着那被砸破的眼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