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兒,他痛得不行,只隱隱約約的記得,她似乎是抱住了他,然後喊着他的名字,再之後的事情,他就沒有記憶了。
是痛得太過,昏過去了嗎?穆逸熙開口道,“我昏迷了多久了?”
康華看了一下時間道,“大概是3個小時,二少,醫生剛纔給你檢查過了,也給你的外傷上了一些藥,不過醫生說您最好還是去醫院做個詳細的檢查。”
“知道了。”穆逸熙道,“康華,你先下去吧。”
“是。”康華恭敬地離開了。
六樓只剩下了穆逸熙和顧曉曉兩人。顧曉曉這才發現,穆逸熙的右手還握着她的手,“你先鬆開一下,我去給你拿塊毛巾擦一下汗。”她道。
可是他卻並沒有鬆開她的手,而是目光緊緊地盯着她。噩夢,他幾乎記不清到底夢到了什麼,只是隱約還記得似乎在夢中聽到了一些疑似綁匪的聲音。
或許,這是他那失去一年的記憶中的一些零星碎片吧,在他的夢中反映了出來。他還記得自己夢中的那種情緒,孤單,絕望,彷彿對一切,都沒有了感覺。
甚至會覺得死亡是一種解脫。
他不斷地想着,到底誰能夠救他,如果沒有人能救他的話,那麼倒不如死了的好,而在他最絕望的時候,他彷彿聽到了她的聲音。
她在說着,一定會救他。
一片黑暗之中,她的聲音就像是一種希望,讓他想要活下去……
興許是他盯着看得太專注,讓她開始有些不自在,“那個,我幫你去拿塊毛巾。”她又重複了一遍。
可是他還是沒有鬆開手,只是繼續盯着她看。
好吧,看就看吧,反正看看也不會少一塊肉。這樣想着,顧曉曉也就放開了,乾脆也打量起了穆逸熙,這會兒,他的臉色倒是沒像之前那樣蒼白了,雖然眉宇之間還有着疲態,但是看他的樣子,應該已經是不頭痛了。
而他的額角處,有着一些抓傷的痕跡,是他之前頭痛的時候的抓痕,不過饒是這樣,卻並不給人一種難看的感覺,反而是有着一種殘豔感。
哎,果然長得好看就是這點好啊,就算臉上有點傷,都讓透着一種美感。顧曉曉正在心中嘀咕着,就突然聽到了穆逸熙的聲音低低的響起。
“不管我有什麼樣的危險,你都會救我?”他問着。
她呆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他剛纔從昏迷中醒過來的時候,曾經無意識的問過她會不會就他,而她的回答是不管他有什麼樣的危險,她都會救。
“會,之前我的回答是認真的,並不是在敷衍你。”她道。
他的眸光閃了閃,脣微微的揚起了一絲弧度,“我昏過去之前,你喊的是我的名字吧,很好,這一次,你沒有把我和熙弄錯。”
顧曉曉狂汗,“我分得清你和熙。”他和熙是不一樣的,她很清楚的明白着這一點,就算是共用着同樣的身體,但是他們無論眼神、性格、行爲舉止,都有很多的不同。
“那麼你之前吻我的時候,也清楚的知道,你吻的是我,對嗎?”他話題一轉,就轉到了這上面去。
轟!
顧曉曉的臉霎時紅了起來,整個人霍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之前的那個吻……那個可以說她是爲色所迷的那個吻……在那一刻,他美麗的驚人,而她只覺得整個人都像是被他給牢牢的吸引住似的,就這樣情不自禁的幹了這種事情。
她吻了他,而且,正如他所說的,她很清楚的知道,她吻的那個人是誰,她沒有把他錯當成是熙!
她喜歡的明明是熙,可是她卻吻了逸熙,即使他們是不同人格的同一個人,顧曉曉滿腦子都在被各種邏輯給繞來繞去,最後閃過腦海的是……她這樣,算不算是紅杏出牆啊,又或者是……呃,腳踩兩條船?!
“我……我去喝杯水。”她忙不迭地道,想要先避開他,去冷靜一下,去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維邏輯。
可是他卻依然拉住了她的手,不曾鬆開。
她一個衝力,手形成了拉扯的狀態,令得她忍不住的痛呼了一聲。
他眉頭不由得蹙了起來,低頭看着被他握在手心中的纖纖素手。她的膚質本就白皙,手瑩潤如美玉,軟滑細膩,很是漂亮,可是這會兒,手上那青一塊,紅一塊,卻也顯得格外的觸目驚心。
他還記得,之前她跟着他一起上六樓的時候,她雖然看着狼狽,也有被抓傷的地方,但是手上卻並沒有這麼多青紅。
這麼說,她手上的這些傷,是在上了六樓之後嗎?
他倏然想起來,在他頭痛的時候,他記得她拼命的抱着他,然後在試圖把他的手拉開,而在夢中,他依稀感覺到,自己好像是抓住了什麼,讓他覺得安心。
而在醒來之後,他就一直抓着她的手,難道說,她手上的傷……“你的手,是我弄傷的吧。”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你又不是故意的,再說了,我也沒覺得很疼啊。”她寬慰道,其實是痛得要命啊!
不過好在醫生走之前,有留藥膏給她,一會兒她得多擦擦。
她想要抽回手,可是他卻突然把她一拉,她頓時整個人跌到了牀上。
柔軟的牀,倒是並不會讓她覺得痛,可是讓顧曉曉沒想到的是,穆逸熙緊接着,就開始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的胳膊,然後還……扯起了她的衣服。
“哇,你……你幹嘛?”她的臉紅得像是要滴血似的。
“我看一下你的傷。”他道。
啥?!看傷?問題是她很多傷……呃,男女有別啊!“我……那個……醫生之前有幫我看過了啦。”她急急的道。
可惜以他的性格來說,一定要自己親眼所見才行。
於是乎,就這樣,顧曉曉的衣服被穆逸熙撩了起來,他的動作並不粗魯,甚至可以說很有技巧,壓制着她,讓她沒辦法掙扎着起來,但是卻又不會讓她覺得痛。
顧曉曉感覺自己是要被看光光了,但是這會兒,她根本就沒辦法挪動身子,什麼是砧板上的魚,她現在是深有體會。
穆逸熙蹙着眉,一一檢查着顧曉曉身上的傷。最後,他把她翻了個身,檢查起了她的背部。
顧曉曉的臉依然紅彤彤的,不過至少臉不用對着穆逸熙了,然後一邊被看着,她一邊在心中自我心理安慰道,背部怎麼說也沒前胸部位那樣尷尬,再說了,他也只是看看,並沒有對她做什麼。
穆逸熙的眉頭蹙得厲害,她的後背,已經是一片發青了,從傷勢看來,明顯是經過多次大力的撞擊,纔會變成這樣。
那時候,她抱住頭痛的他,似乎她被他的力道帶着,撞到了牆……
他的手指,輕輕的撫上了她後背的淤青,她一個激靈,身子忍不住的顫了顫,“可……可以了吧……”她吶吶地道,感覺時間都過了很久了,他就算看,也該看夠了吧。
“爲什麼不躲開?”他呢喃地問道,“爲什麼那時候不躲開?這樣你就不會撞到牆,也就不會受到傷了。”
她咬了咬脣道,“要是我躲開的話,你就會撞到牆吧,你頭撞牆,和我後背撞牆,怎麼算,也是我後背去撞牆划算點吧。”她故作輕鬆着,並不希望因此讓他產生什麼心理負擔。
其實那時候,她還哪有時間去計算這些啊,一切完全是憑着本能在行事,她滿腦子的只有不可以讓他的頭去撞牆,不然非頭破血流不可。於是乎,最本能的反應,就是讓自己當人肉墊子。
“不過,你的頭痛,真的好像發作的太厲害了,挺嚇人的,真的建議你去醫院看一下啦。”她還在絮絮叨叨的說着,當然,也算是沒話找點話說,省的這會兒的氣氛太過尷尬。
畢竟,她這會兒,可以說一大片的背都呈現在他的眼前,感覺怪怪的。
“可是你並沒有逃,不是嗎?”他低低地道。
她是背對着他的,所以並沒有看到,他眼中的那份清冷,在變得越來越溫柔……
“就算我沒逃,你下次要真頭痛了,也不能這樣拿頭撞牆啊,要真撞得狠了,會沒命的……”她的聲音,突然停頓住了,全身都變得僵硬無比。
原因無它,只因爲突然有柔軟的觸感,貼上了她的後背,帶着一絲微涼的……有些熟悉的觸感……
是……是他的脣嗎?她的腦海中閃過了這個猜測,只覺得伴隨着這份微涼的觸感,還有陣陣呼吸,噴灑在了她的後背上。
“曉曉……”他低喚着她的名字,薄脣貼上了她發青的肌膚,是愛憐,是心疼,又或者……是無盡的依戀。
他虔誠的吻着,就像是一個佛教徒,在虔誠的叩拜着他心中的佛。
這是她爲他受的傷,讓他難受之餘,卻又有着一些隱隱的歡喜。
“你對我是有感覺的,你的心中,是有我的。”他的聲音,如同寂靜的夜風,飄散在了空曠的房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