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穆逸熙剝蝦殼,讓顧曉曉有種彷彿在看着某個電影畫面的感覺,直到他把去了殼的蝦放進了她的碗中,她纔回過神來。
她臉微微發燙,低頭吃着,去了蝦殼的蝦,溫度已經降下來了,也不會像之前那樣燙。
而他,很自然的又用筷子夾起了冬陰功湯中的另一隻蝦,繼續剝起了蝦殼,然後放到了她的碗中。
就這樣,到了後面,變成了一個剝,一個吃。
顧曉曉頗爲不好意思地道,“你也吃啊,別老幫我剝蝦了。”
不過在他爲她剝蝦的時候,她倒是有着一種受人呵護的感覺。
“剝蝦給你吃,挺有意思的。”這是他的回答,繼續剝着蝦,然後放到了她的碗中。
顧曉曉驀地有種被投食的感覺,就好像寵物的主人,在給寵物喂吃的。
呃……這是什麼比喻啊!顧曉曉對自己剛纔那一閃而過的想法,也徹底的無語了。
而在餐廳另一側的餐桌邊上,蘇云云依偎在肥胖男人的懷中,視線卻是朝着顧曉曉這邊望着。身邊的男人,肥頭大耳的,一身油膩膩的讓她感覺噁心,要不是因爲對方是一個小公司的老闆,對她也不錯,她怎麼也不會跟着這樣的男人。
原本,她還以爲自己混得不錯,只要抓緊身邊的這個男人,那麼自己以後就是老闆娘了,現在自己每年回老家,可都是風風光光,村子裡的那些村民看她的眼光,讓她有着一種止不住的自得和驕傲。
在大學的時候,她曾看着顧曉曉和林洛羽出雙入對着,林洛羽時候對顧曉曉呵護備至的,寢室裡的同學們,都不止一次說過,大家還戲說着顧曉曉好心幫人,然後給自己賺了個帥氣的男朋友回來。
可是那時候,蘇云云自己長得並不好看,她還記得自己有一次鼓起了勇氣去和林洛羽打招呼,想和林洛羽聊會兒,可是對方卻只是一個勁兒的詢問着有關顧曉曉的一切訊息,彷彿她在他的眼中,只是顧曉曉的同班同學,其他的,就什麼也不是了。
後來,她每次看到顧曉曉和林洛羽在一起,都只是在心中安慰着自己說,林洛羽只是個窮小子而已,就連學費,都要靠顧曉曉給,這樣的男人,估計以後也沒多大的前途。
後來,顧曉曉和林洛羽分手,然後林洛羽和戚夢瑤在一起後,她又有種失落,戚夢瑤,不過也是仗着家中有錢,才能和林洛羽在一起。林洛羽,除了空有一張臉,其他根本什麼都沒有。
可是她錯了,林洛羽並不是僅僅只有一張臉而已,如今,海辰集團成爲了新的大公司,而林洛羽成了很多草根的偶像。
白手起家,僅憑着幾年的功夫,創建了這樣偌大的一個企業,又有多少人能做到?
林洛羽和戚夢瑤分手,成了B市有名的黃金單身漢。蘇云云突然覺得後悔了,如果大學的時候,她可以和林洛羽在一起的話,那麼也許現在,她就是海辰集團的總裁夫人了。
可是今時今日,以她的身份地位,卻是想要見林洛羽一面都難。
她只能再安慰着自己,比起她這點小失落,恐怕顧曉曉的失落更大呢!顧曉曉當年可是和林洛羽交往過又分手的。
可是現在看看,自己身邊的男人,一身的肥膩,而在顧曉曉身邊的男人,卻是俊美又體貼,就算這個男人沒有林洛羽如今的身份地位,但是看穿着打扮,也是那種公司的白領,或者主管經理之類的。
蘇云云嫉妒的看着顧曉曉,心中突然對身邊這個摟着她,之前她還一心想要抓緊的男人,產生着一種濃濃的厭惡。
一頓飯吃完,穆逸熙開車送顧曉曉回去,顧曉曉看着車窗外不斷倒退的景緻,再看了看開車中的穆逸熙,腦海中有想起了之前他所接的那個盧卡醫生的電話。
她終於忍不住地問道,“你……明天要去見盧卡醫生嗎?”
“嗯。”他回道。
“那……”她微咬了一下脣瓣,“你去看盧卡醫生,是爲了要治療人格分裂症?”
基本上,這話顧曉曉覺得自己是在說廢話,盧卡是心理醫生,他之前也說過,會去盧卡那邊看病的。
“不然呢,如果不是爲了要治療,我也不需要去見盧卡吧。”穆逸熙道。明天去盧卡那邊,需要進行一些基本的檢查,另外還需要醫生進行深入的溝通,這自然免不了又會讓他去回憶一些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包括他有關被綁架,他所能記得的一切,對於心理醫生來說,只有這樣纔可以更好的找到病因,從而進行治療。
可是對於這一點,他素來抗拒,不願意去面對心理醫生,也正是讓他感覺就像是把整個人,所有的情緒,都剖析在了別人的面前。
而他,很是厭惡這種感覺。
只不過,現在不一樣了,他從沒有如此的想要讓熙消失。
家人、曉曉,他都不願意退讓。
熙,本就是不該出現的存在,從他身上而起,那麼就由他來讓熙徹底的消失。
“那你和心理醫生,會選擇什麼樣的治療方案?”顧曉曉有些緊張地問道。
他瞥了她一眼,“自然是把病治好了。”
把病治好……那是不是代表着熙的人格,就會消失?從此以後,兩個人格只剩下了一個人格?一想到熙有消失的可能,她的心中便有着一種劇痛。
這份痛楚是那麼的強烈,以至於她覺得身體都在不斷的變涼着。
“那熙……”她的脣顫了顫,終於問出了自己想要問的話,“會消失嗎?”
“他本來就是因爲病而產生的人格,當病痊癒的時候,他自然也會消失。”他淡淡地道。
清冷的聲音,彷彿近在耳邊,卻又彷彿遠在天涯。
顧曉曉怔怔着,全身的血液在一點點的凍結着,身體,就像是置身在滿是寒冰的地方,而她的臉色,變得蒼白的嚇人,然後在她自己都沒注意到,她原本微咬着的嘴脣,此刻,已是變得死死的咬着嘴脣,一縷鮮血,從脣瓣處淌了下來。
那殷紅的顏色,令得穆逸熙的眉頭猛然一皺,手中的方向盤一個打轉,車子急剎車的停到了路邊。
因爲急剎車的慣性關係,她的身子重重的撞在了車子的椅背上,只覺得一陣發暈。下一刻,她只聽到了安全帶解開的一聲輕微的咔嚓聲,隨即,一道身影,已經向着她壓了下來。
他的上半身傾了過來,在她的身上行程着濃重的陰影,溫潤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他的鼻尖幾乎抵上了她的鼻尖。
“你這血,是爲了熙而流的?”他的手指,輕輕的撫在了她的脣角上,也沾上了她的鮮血。
她緩過神來擡起了雙眸,只看到他那雙豔麗的眸子,此刻正充滿着陰霾,死死的盯着自己。
她的脣,還在咬着下顎,鮮血的氣息,令得他的眉頭深深的蹙起,下一刻,他的手猛地捏住了她的下顎,脣重重的壓在了她的脣上。
他的脣,吸吮着她的鮮血,她的傷口。
“唔……痛……”她含糊地吐着話,雙手抵在了他的胸前,想要推開他,但是卻沒什麼用。他的吻,充滿着霸道的掠奪意味,吸吮的力道在逐漸加大着,觸及着她的傷口,彷彿要把她傷口中的血都吸吮殆盡似的,也令她越發的疼痛。
他吻着她,但是卻似乎並沒有就此滿足,撬開了她的貝齒,如同攻城掠地一般,把她的所有都沾染上他的氣息。
她的蒼白,她的失神,她的鮮血,都在刺激着他,在無聲的告訴着他,熙對她的重要性。
明明不過是他人格中所衍生的人格而已,甚至根本連個完整的人格都不算,只是殘缺的,但是爲什麼她卻要那麼在乎呢?!
他是主人格,熙只是他的一部分,但是爲什麼在她的面前,卻變得根本就比不上熙。
血腥的氣息,瀰漫在了兩人的口中,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曉曉才感覺到對方的脣,一點點的退出了她的口中。
她的脣已經是一片麻木了,分不清是痛還是麻。
他的手一一撫平着剛纔她因爲接吻掙扎而弄亂的頭髮,修長的手指順着她的髮絲,輕柔而小心。
“曉曉,別去在意熙。”他的手攬住了她的頭,摁在了自己的肩膀鎖骨處,“你只愛我一個,而我也只愛你一個,這樣不好嗎?”
她對熙的在意,剛纔讓他差點失去了理智,身體幾乎是本能的強吻着她,只想要讓她的身心都記住他,忘記熙的存在。
他的聲音,似夜風一樣,繚繞在車廂內。
一生一世,只愛着一個人,這樣的感情,一直以來,都是她所想要的,可是……可是……
“你和熙,不可以同時存在嗎?”她喃喃地說着。她無論如何都不想要看到熙消失,那個清澈卻陰晴不定,那個會撒嬌也會發着孩子氣般脾氣的熙……她希望他好好的存在着——即使熙只是一個副人格,只是一種病態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