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華離開了,房間裡只剩下了穆逸熙一個人。
他的心中有些擔心,曉曉去了醫院,但是並沒有打電話給他,那代表着,並不是什麼緊急的事情嗎?他會擔心着她,但是又不想要引起她的反感。如果她做任何的事情,他都知道的話,那麼似乎,保護也變成了一種監視。
如果曉曉想要對他說的話,自然就會對他說的吧。只是莫名的,心卻還有些不安,似乎跳動得比平時更快一些。
穆逸熙站起身,還是撥打了顧曉曉的電話。
當電話鈴響起的時候,顧曉曉倒是因爲上面的名字,而嚇了一跳,這會兒,她剛好抽好血,在等待着驗血的結果。
“熙。”顧曉曉按下了接聽鍵,“有什麼事嗎?”
“你現在在哪兒?”穆逸熙倒是乾脆簡單明瞭的問道。
“哎?”顧曉曉微楞了一下,猶豫了一下道,“我在醫院,因爲今天身體有點不舒服,所以來醫院檢查一下。”
“檢查結果怎麼樣?是哪兒不舒服?”他急急地問道,口吻中盡是擔心。
“已經沒什麼了。”顧曉曉忙道,而現在,最後的檢查結果還沒出來,她也不想讓他多想,“我下午是自己開車過來的,剛抽了血,在等驗血結果,一會兒我回來再說吧。”她道。
穆逸熙在手機的另一頭沉默了片刻後道,“好,那我在家裡等你。”
“嗯。”她應道。
穆逸熙結束了通話後,把手機擱在了一旁,然後起身,從一旁的書櫃中抽出了一本佛經,坐在沙發上看着。
佛經,他看過很多了,有些經書,反覆的看着。他的記憶裡過人,這些佛經,看上幾遍,便幾乎全都能夠背下來了。
多看佛經,收斂心性,這是父親對她說的。
以前,他看佛經,不過是打發時間而已,心性有沒有收斂不得而知,按照母親的話來說,他的性子倒是變得越來越清冷了,這也反倒讓母親有時候對父親頗有微詞,說是何必讓他看佛經。
可是再後來,遇上了曉曉之後,有時候心煩意亂的時候,看看佛經,彷彿可以讓自己平靜下來一些。
後來,他裝成了熙,所以也就沒有再看過佛經,因爲熙對佛經是不感興趣的,熙的世界,全都是玩具。
所以他成爲熙之後,看的不是佛經,而是那些玩具。
和他本身格格不入的玩具,在穆逸熙的記憶中,他很小的時候,就已經不怎麼喜歡玩什麼玩具了,有時候,只在大哥的勉強下,陪着暖暖和君家的君容凡一起玩家家酒之類的,譬如給布娃娃穿衣服,再給那些布娃娃佈置所謂的“家”,甚至還帶燒飯做菜什麼的。
對於這種遊戲,他嗤之以鼻,但是大哥卻是幾乎縱容着暖暖和君容凡的,以至於他也不得不跟着一起。
而現在,在有了熙的記憶之後,看着那間公寓中所堆滿的玩具之後,他卻又有着一種異樣的感覺,彷彿那些玩具,也曾經是他的一部分,那種投放在玩具之中的感情,他也會有。
甚至當他拿起一些玩具的時候,他會去想象着和她一起玩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情景。
穆逸熙看着佛經,心思卻似乎依舊沒有辦法完全放進這經書中,彷彿以前,不懂情愛,所以更契合佛經中的某些理,而現在,似乎卻已經越來越偏離了。
是因爲屬於熙的那部分人格融入的緣故嗎?還是說……是因爲他懂情懂愛,不再像以前那樣,除了家人之外,可以看淡一切。
下午三點的時候,他的那位主治醫生來到了他的辦公室裡。
心理的治療,講究環境,所以當主治醫生詢問穆逸熙究竟在什麼地方合適的時候聊天的時候,穆逸熙選擇了這裡,畢竟,這裡,是他平時最常呆的幾個地方之一。
其實如果說更放鬆的話,應該是青色的六樓,但是哪裡,他卻並不想讓外人走入進去。
шшш ☢ttκǎ n ☢co
在那裡,有太多他和曉曉之間的回憶。如果說,熙和曉曉的第一次相遇,是在那間廢舊的倉庫前,那麼他和曉曉的相遇,便是在那間六樓。
如果沒有那裡的話,也許他和她,也就不會相遇了。
當主治醫生坐在穆逸熙面前的時候,微微一笑道,“穆先生,那麼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好。”穆逸寒頷首。
今天他的這位主治醫生來這裡,不過是來確定一下他人格融合的情況而已。畢竟,人格分裂,無論是發病,還是痊癒,都不是一下子就可以定論的,需要有一定時期的觀察期。
主治醫生的治療,類似於半催眠,讓穆逸熙躺在沙發上,閉着眼睛,在一些適合催眠的音樂聲中,慢慢的導入着一些心理性問題。
這些問題結束的時候,穆逸熙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那麼,如果我想要在自己所愛的人面前,以熙的面目,一輩子生活下去,也可以做到嗎?”
主治醫生倒是微楞了一下,似乎也有些意外於這個問題,“應該說你是熙,也是逸熙,兩個人格,都是現在的你,而至於要選擇哪一種‘性格’生活,應該是屬於你自己的自由吧。”
主治醫生特別強調着“性格”二字,而非人格,因爲如今,人格基本已經可以確定是融合了,當然,真正需要完全確診,還需要很長的時間,也許是一年、兩年,也許更久。
畢竟,也有些病人,在病癒之後,卻會擱上一段時間再度復發。
穆逸熙微微得揚了揚眉,就聽到主治醫生接着道,“其實有不少人,性格都會有多面性,就像有些人,在家人面前,是性格溫和的好丈夫,好父親,但是在工作的時候,卻又是一個對工作嚴苛,在同事面前,是一個嚴厲的人。”
主治醫生頓了頓,又繼續道,“可是這樣的人,你卻也不能他是人格分裂,只能是在不同的人面前,有不同的一面呈現而已。人,不可能在所有的人的面前,都是同樣的一面,總是會有區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