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你喊了我熙,所以……我就將錯就錯,讓自己成爲了熙。”穆逸熙道。
顧曉曉怔怔地聽着,腦海中閃過着當時的情景。那是不是說,如果那時候,她沒有認錯的話,那麼就不會有這種所謂的“將錯就錯”了呢?
“那麼這些日子,在我身邊的人,一直都是你?”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喃喃地問道。
“……是。”他如此回答着。
“那麼熙……一直都是在沉睡中,從來都沒有醒過來?”她又問道。那是不是代表着,熙也從來都一直沒有原諒她呢?
因爲當初的誤會,所以熙選擇了沉睡。
她以爲熙再次的醒過來,以爲熙已經原諒了她,可是卻原來不是,原來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將錯就錯。
逸熙……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陪伴着她的人,是逸熙。
之前,她一直擔心,如果有一天逸熙醒過來,並不想和她在一起,那麼她又該怎麼辦,可是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原來該是反一反的。
原來清醒的是逸熙,而熙……那時候的熙,以那樣決裂的情緒陷入着沉睡中,如果有一天,熙醒來了,真的會原諒自己嗎?又或者是再度的決裂着?
一種從未有過的複雜情緒,涌上了顧曉曉的心頭。
所以,之前她眼中的“熙”,纔會越來越像逸熙,所以她有時候,會錯覺的以爲站在她面前的人是逸熙,可是卻原來,這種感覺,並不是錯覺。
因爲她面前的那個人,一直都是逸熙。
“爲什麼?”她的脣挪動着,這也是她想要知道的原因。一直以來,熙和逸熙,雖然是同一個身體中的兩個人格,但是這兩個人格,卻一直是互相排斥的,就算是接納着對方的存在,也只是勉強而已,更遑論是僞裝成對方的存在呢?
爲什麼……爲什麼……
這個問題,他也曾無數次的問過他自己,爲什麼在醫院裡醒過來的時候,爲什麼在聽到她口中喊出了熙的名字後,他就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爲什麼非要去這樣做,爲什麼不選擇其他的方式。
可是不管問自己多少遍,答案都只有一個,“因爲,如果不這樣做的話,我就不知道該怎麼樣纔可以靠近你。”穆逸熙緩緩的睜開眼睛,目光定定的凝視着近在咫尺的容顏。
這是他最愛的女人,也是曾經被他深深傷過的女人。他後悔、他懊惱,他想用盡所有的一切,去彌補她曾經受過的傷痛,但是卻連最基本的靠近都做不到。
一次次的被拒絕着,可是他卻依然不肯死心,因爲太想要得到她的愛了。他有多想要她的愛,就有多後悔自己當初的分手決定。
如果這輩子都註定失去她的話,那麼他的一生,也將活在無盡的悔恨之中吧。
所以在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在聽到她喊出“熙”這個名字的時候,他甚至連猶豫都沒有,便已經本能的做出了選擇。
只要可以再在她的身邊,可以再被她愛着,那麼就算是成爲熙,也可以,就算是要徹底的失去“逸熙”那一部分的人格,他也願意。
因爲……太想太想了……
顧曉曉怔忡着,眼前的人,那雙漆黑而豔麗的眸子,正滿滿的印着她的臉。她想要說點什麼,但是腹部卻突然傳來了一陣疼痛,令得她的雙眉緊緊的蹙了起來,條件反射性的護住了腹部。
而他也立刻就注意到了她的異樣,急急地道,“曉曉,你怎麼了?”
“我的肚子……疼……”她額頭冒着冷汗,臉上的血色,在一點點的褪去着。這種疼痛的感覺,就好像有什麼,要失去似的。
不要,她絕對不要再失去什麼了。有些人,有些東西,一旦失去了,那麼也許就是一生一世的錯過了。
顧曉曉緊緊的拽住了穆逸熙的手,“送……送我去醫院……孩子……”她好怕肚子裡的孩子會出事,和她才短暫相處的孩子,甚至連胎心都還不曾聽到過的孩子,她不要失去這個孩子。
不用顧曉曉再繼續說些什麼,穆逸熙也已經再度打橫抱起了顧曉曉,急急的朝着公寓外奔去。
顧曉曉一隻手攬住了穆逸熙的脖頸,另一隻手,壓在了自己的腹部上,就像是在用着全身所有的力氣,在挽留住這個孩子。
孩子,她和他的孩子,她無論如何,都不想失去這個孩子。
當穆逸熙抱着顧曉曉,來到停車的地方時,顧曉曉的臉上,已經蒼白的沒有了一絲血色,額頭處都沁滿着汗珠,大滴大滴的汗珠,還順着她的臉頰,不斷的淌下來。
腹部的疼痛,是一陣一陣的,這種陌生的疼痛,卻讓她害怕着。
穆逸熙把顧曉曉放在了副駕駛座上,再爲她繫上了安全帶,然後才急忙坐到駕駛座上,發動了車子。
車子,飛快的駛出了小區,而在路上,穆逸熙一邊開着車,一邊打着電話,吩咐康華讓醫院那邊做好及時的準備,以確保顧曉曉一到醫院,不用任何的等待,就可以得到救治。
顧曉曉一邊忍耐着疼痛,一邊看着穆逸熙打電話時候的焦急神情。
而當他結束了通話後,側頭看着她,“曉曉,馬上就會到醫院了,馬上。”
她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他的臉色,也是那麼的蒼白,如果現在有鏡子的話,也許可以比一下到底是誰的臉更蒼白一些。
她想要對他說一些安慰的話,想要告訴他,她還可以挺住,他只要專心開車就好。可是當她一張口,就是痛苦的呻一吟溢出口中,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完整的說出什麼話來。
而當車子到了醫院,穆逸熙抱着顧曉曉疾步走進醫院的時候,顧曉曉已經疼的連呻吟都不太能發得出了。
康華那邊早已有了安排,當穆逸熙一下車的時候,已經有醫生護士和擔架在旁邊候着了。顧曉曉被以最快的方式送進了手術室。
而穆逸熙,站在手術室外,除了滿臉的焦急擔憂,卻還有着一身的落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