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讓葉沐暖的心裡“咯噔”一聲。
“暖暖以前都不怎麼喜歡拍照，那會都是……柔柔給她偷拍的，你看這些。”蘇芩把兩本泛黃的照片遞給黎非夜。
黎非夜輕而易舉的在上面找到了偷吻他那天的照片，他從相冊裡取出照片，對蘇芩微笑，“媽，這張照片可以送我嗎？”
“可以啊，你隨便挑，你喜歡就好。”蘇芩很高興黎非夜喜歡葉沐暖，她從他的眼睛裡可以看出來，他對葉沐暖是真的動了心的。所以，她和葉空達商量着，把這些照片找出來，哪天真相被說穿，兩個人也會依舊在一起。
葉沐暖不懂黎非夜爲什麼要那張照片，那張照片還是她偷吻了黎非夜回來之後，兮兒躲在門口偷拍她的，當時她睜着一雙大大的眼睛，臉頰緋紅，兮兒笑她肯定是戀愛了。
七歲的女孩子啊，就是這麼簡單。
“這張照片不給你。”葉沐暖覺得這張照片就是一個定時炸彈，各種可以被黎非夜拿來說事兒。
黎非夜驀地把照片高高舉起，不讓她搶到。
葉沐暖的雙手用力抓住他精壯的手臂，身體坐進他的懷裡，誓死捍衛照片……
黎非夜似乎是刻意在逗她一般，始終不肯給她。
野貓終於發動了攻擊，突然跳起來，直接搶到照片，卻忘了身體整個都沒有什麼保護措施，在最後緊要的關頭，是黎非夜的大掌抓住她胸前的衣服，把她拉了回來。
葉沐暖的心“咚咚”的跳着，“別鬧，爸媽還在呢。”
她快速坐好，卻發現葉家二老早已經不知蹤影。
葉沐暖假裝從箱子裡翻找着，很多照片都是她沒有見過的。
黎非夜在箱子裡發現一張很有意思的照片，是一張百天照，坐在洗澡盆裡，光溜溜的咧着嘴，胖嘟嘟的樣子……
“啊，你別看！”葉沐暖把照片搶過來，滿臉通紅。
“已經看完了。”黎非夜上下打量了一圈葉沐暖。
葉沐暖雙手捂住胸口，“你想幹嘛？”
這男人該不會獸性大發吧。
黎非夜雙手環胸，很感興趣的盯着她的臉，“你小時候還挺有肉的，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麻桿的。”
“你管呢。”葉沐暖哼了一聲，繼續翻照片。
黎非夜又在箱子裡找到很多畢業照，可是上面並沒有葉沐暖的身影，“你沒拍畢業照。”
葉沐暖看着他手裡拿着的高中畢業照點點頭，“我沒有參加畢業典禮，也沒有參加高考。”
“嗯？”黎非夜有些疑惑。
“我高中時候人緣不好。”葉沐暖並不隱瞞。
他把她攬進懷裡，讓她靠在他的胸口，“這十年你的變化不是一般的大。”
“嗯？”葉沐暖不懂他的意思。
“你從小學開始就喜歡成羣結隊，每次都是隊長的角色，被孤立是不是很痛苦。”他扳過她的肩膀，目光灼灼。
葉沐暖差點忘了，兮兒和她的性格完全相反，兮兒外向熱情，而她孤僻淡然。“還好，其實我並沒有看上去的那
麼開朗。”
“我知道。”
“你知道？”葉沐暖一愣。
黎非夜的下巴抵在她的頭上，聞着她發間洗髮水的清香，“你不僅是不開朗，而且帶很膽小，性格寡淡。你知不知道，十年後再次見面，因爲你無所謂的態度，讓我更是恨不得宰了你。”
“現在呢，你還想要殺掉我嗎？”她一直笑着，似乎在聽別人的故事。
“你呢，還只是因爲葉家留在我身邊嗎？”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相視而笑。
黎非夜在紙箱裡挑挑揀揀，最終還是少了那一段回憶，他們之間最重要的那段時光，全部都沒有了。
從葉沐暖7歲，到她14歲的那段時間，竟然一張照片都沒有。
是她丟掉了嗎？
葉空達和蘇芩一直躲在客房裡，這裡剛好可以看見兩個人的互動。“老婆子，這招真的行得通嗎？”
“行得通，行得通，非夜對暖暖是真心喜歡的，讓非夜瞭解暖暖的小時候，是促進兩個人感情的一種方式。就算將來非夜知道了真相，兩個人真心相愛的話，也不會分手的。暖暖夠可憐了，她爲了我們放棄了自己的生活，如果我們再不爲她做點什麼，我死了以後都沒法見詩宜了。”蘇芩嘆了口氣，眼睛透過門縫觀察着外面的情況。
“但是非夜的脾氣，即便是再喜歡暖暖，將來知道真相的時候，恐怕……”葉空達不敢想。
“不許瞎說，暖暖那麼好的孩子，一定會幸福的。”蘇芩的語氣也跟着緊張起來。
“嗯，暖暖的確是個好孩子，比起我們家柔柔，我倒是覺得暖暖更像是我們葉家的人。”葉空達嘆了一口氣。
說到這裡，蘇芩轉過身，關好房門，坐到牀邊，“柔柔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走的時候說是懷孕了，現在真假我已經分不清了，我只希望她在那邊好好過日子，我始終相信蒼墨是個好孩子。”
“你呀，在你眼裡有壞人嗎？”這些年葉空達早已經習慣了蘇芩的純淨，雖然40幾歲的人了，可是心裡已然純淨的像個小女孩，這一點他倒是覺得葉沐暖跟她很像，有時候他甚至會想，葉沐暖是不是真的是他們的女兒，如果不是，爲什麼那麼像。
可是這些終究只是他的胡思亂想罷了，他們的女兒死了，死在一場車禍裡。
曾經的悲傷，是葉沐暖這朵向日葵幫他們趕走的，現在的葉家跟以前一樣幸福。
過去在葉家是很少提及兮兒的，那是一種極致的悲傷，可是現在，他們聊起這些事情已經可以坦然面對了。他們相信，兮兒用了另一種方式活在葉沐暖的身體裡……
客廳裡的兩個人面對面，把紙箱放到沙發上。
葉沐暖在裡面找到一本犯了黃的素描本，壓在最底層。
“啊，這個竟然還留着。”葉沐暖笑着打開，裡面是鉛筆的痕跡。
黎非夜的俊顏湊過來，看着畫紙上栩栩如生的人物，臉上的笑意逐漸擴散開來，他的大手反動畫紙，上面是幾百張他的素描畫像……
“你小時候每天都有畫我，對吧
。”他的聲線溫潤，帶了幾分蠱惑。
“哪有，只是偶爾罷了。”葉沐暖想要合上素描本，卻被黎非夜拿了過去。
他一張張仔細的翻看，脣邊的笑容越來越大，“你真的很喜歡我。”
“你怎麼知道？”葉沐暖滿眼的愣怔。
修長的手指按在那些鉛筆勾勒的線條上，從容不迫，“你連細節都畫的這麼仔細，說明很用心。”
“這只是學生的基本素質而已。”葉沐暖反駁道。
“可是你每天都有再畫，而且一天不止一張。”他說的那樣輕描淡寫，可是每一個字都像是在認真的思考什麼。
“並沒有每天，只是一開始畫的比較多，後面就越來越少了。”從兮兒告訴她，她跟黎非夜在一起那天開始，她就很少畫他了。
“堅持了多久？”他的話別有深意。
“不記得了，應該是去法國之後吧，因爲太忙了，就真的不提筆了。”那期間其實斷斷續續畫了他很多章畫像，還被學校一直掛在學生的化作展館裡，只是現在時隔多年，那張畫估計已經不在了。
“畫過尉遲冥嗎？”他看着她，目光裡染了幾分認真。
“沒有。”葉沐暖淺笑，“這種醋你都吃。”
“以後只准畫我。”他霸道的宣佈，沒有給她反駁的機會。
“嗯。”葉沐暖點頭，她拿過畫冊，把紙張快速的翻動，那些看似沒有什麼表情的肖像，突然就動起來了，形成一個又一個靈動的俊臉。
她記得有一段時間，她看不見他，只是聽兮兒說，黎非夜又帶她去了什麼地方，有多開心。葉沐暖就在家裡每天瘋了一般畫他的模樣，很快的變形成一本，她想象他笑的模樣。
紙張快速翻頁的時候，像是他坐在她的面前一般，那麼生動。
黎非夜盯着她手上的動作，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的翻動畫紙，眸光深邃，雙手握住她的小手，把她用力的圈在懷裡，“一個人的時候，是不是一直這樣思念我。”
葉沐暖聽到黎非夜這句話，莫名的想要流淚，她喜歡他的事情，竟然就這樣被他看的一清二楚，明明那麼多年前的往事了，可是她還是記得那麼深，就像他的臉，一直刻畫在她的腦海裡。“黎非夜，你喜歡我的時候，會不會一直去回憶某一個時期，某一個笑容，或者是眼神。”
“會。”他的聲音低沉，濃墨般的黑瞳越發的認真起來。“我一直在回憶你偷吻我的那天，葉沐暖，是你點亮了我原本孤獨的世界。”
“你和黎非墨明明是親兄弟，可是爲什麼你們兩個人的性格如此不同。”葉沐暖有些詫異。
“我也在思考，我與生俱來的冷漠是像誰。”他像是在說一個玩笑，語氣寡淡。
“其實你的內心並不冷漠。”葉沐暖粉色的脣瓣扯開一個燦爛的笑容，小手撫摸上他的臉頰，“我每次晚上踢被子的時候，你都會幫我蓋好，哪怕我受一個小傷，你都會很緊張。黎非夜，你並沒有對所有人都冷漠，只是不是對每個人都好而已。”
“你很瞭解我。”他勾脣，眸光灼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