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那顆心想不想活過來了。”狄景洛看着黎非夜的墨眸,“夜,你還會再有愛嗎?”
黎非夜濃如黑墨的眸子裡,一片星子,只是定定的看着狄景洛,卻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我知道答案了。”狄景洛起身,拎着醫藥箱走出去。
黎非夜坐在雕花的實木椅子上,手拉開抽屜,裡面那張葉沐暖曾經的照片,依舊笑顏如花。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着她稚氣的臉龐,“葉沐暖,十年不見,你變了太多,變得讓我都不認識你了。”
明明還是那樣明豔的笑臉,可是卻比之前多了許多的倔強,少了幾分驕縱,是長大的原因嗎?
黎非夜望着那張照片出神。
“非夜,你看我穿這條裙子漂亮嗎?”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踩着大人的高跟鞋,提着大大的水藍色裙襬,在他的面前小心翼翼的轉着圈。
樹下的少年,穿着一身黑色的緊身衣服,看着她皺眉,“你還小,不適合穿成這樣。還有,叫我非夜哥哥。”
女孩噘着嘴,上前挽住少年的手臂,“不嘛,反正以後我是要嫁給你的,我就要叫你的名字,以後如果學校裡有人問你有沒有女朋友,你就說你的女朋友叫葉沐暖。”
女孩霸道的口吻似乎面前的這個少年生來就是她的一般。
少年沒有答話,女孩又在他的面前轉了一圈,“非夜,你知道爲什麼我一定要穿水藍色的裙子嗎?”
“不知道。”少年懶得去猜女孩的心思。
“因爲水藍色是大海的顏色,我想要做你的大海,永遠的困住你。”女孩笑顏如花。
少年摸着她的頭髮,“兮兒,你知道什麼叫愛情嗎?”
女孩得意的笑,“當然知道了。”說着便踮起腳尖吻了少年的薄脣,“我吻了你,就是愛情了,非夜,我18歲的時候,你一定要娶我。我希望我的成年禮變成我的婚禮。”
“好。”少年答應下來。
面前的這個女孩是他最溫暖的記憶。
可是……
溫暖的記憶也只到這裡爲止。
之後的記憶裡除了背叛還是背叛。
“葉沐暖!”黎非夜死死的捏住手裡的照片,眼底陰鷙一片。
起身,去了葉沐暖的房間。
推開門,門口的地面上便是纖細的一小團。
黎非夜的眼神柔了柔,這隻貓在睡着的時候還是有幾分可愛的。
黎非夜上前,想要將地上的葉沐暖抱起來,手裡亮晶晶的項鍊卻讓他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是那條項鍊……
尉遲冥送她的項鍊。
這條項鍊對她來說就這麼重要嗎?需要每天都放在身邊。
腦海裡突然浮現出Peter的話,兩個人怎麼可能沒有戒指呢?
換句話說,他不會允許葉沐暖戴別的男人送的東西。
修長的手指從葉沐暖手裡扯過項鍊,地上的女人轉醒,看着黎非夜一臉冰冷的站在那裡,手裡還握着尉遲冥送給她的項鍊,心裡莫的一驚。
“項鍊還我。”葉沐暖從地上爬起來,對黎非夜伸手。
她比黎非夜矮那麼多,仰起臉,卻絲毫沒有怕的意思。
黎非夜臉上冰寒一片,“葉沐暖,你是不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葉沐暖冷笑,“一條項鍊而已,至於黎大少爺用這種花來奚落我嗎?”
“而已?既然你這樣說,就證明這條項鍊對你來說不重要,不重要的東西就不需要留着了。”黎非夜說完,便大步走到窗前,從窗口把項鍊丟了出去。
葉沐暖追上去,卻只看見項鍊在燈光行成一抹淺金色的弧度,便消失在視線裡。
雙手扶着窗口,看着外面黑漆漆的一片,轉頭,眼睛裡全是恨意。
黎非夜黑色的幽眸裡閃着寒光,“不是說不重要嗎?那就沒必要這麼生氣了。”
“所以說你根本就是個沒有人性的魔鬼。”大步跑出房門,留下一臉冰封的黎非夜。
他的手心裡握着一條玫瑰金的項鍊,上面花紋簡單,做工精緻,唯獨那個字母刺痛了黎非夜的眼。
手越握越緊,項鍊在他的手裡扭曲的不成樣子。
葉沐暖急匆匆的衝下樓,一樓的狄景洛窩在沙發裡敷着面膜,看着葉沐暖衝下樓,知道肯定是又出事了。
“丫的,就不能讓我花個25分鐘,消停的敷個面膜!”狄景洛對着門外大吼。
葉沐暖沒有心思理他,一個人跑到窗下,順着剛剛黎非夜指着的方向,仔細的找起項鍊來。
阿布從外面鍛鍊回來的時候,看見葉沐暖一個人在花園裡徘徊,便上前,“少夫人,您在找什麼?”
葉沐暖擡眸,眼睛裡通紅一片,“一條項鍊,你在島上看見過的,玫瑰金的,我戴在脖子上的。”
葉沐暖比劃着,說不出的焦急。
“那我叫僕人都來找。”阿布轉身,準備進去。
“不用了,我自己找就可以了。”葉沐暖對阿布說完,便投入黑色的陰影裡。
阿布想了想,還是幫葉沐暖找了起來。
葉沐暖一邊找一邊掉眼淚,並不是多心疼那條項鍊,只是藉着天黑髮泄一下。
項鍊被黎非夜丟出來的那一刻,其實葉沐暖很難過,可是剛剛阿布問她的時候,她突然就有些愣住了,她在乎的似乎不再是一條項鍊了,而是一個回憶。
一個關於尉遲冥的回憶。
她嫁給了黎非夜,以後跟尉遲冥就真的沒有任何瓜葛了,能夠留下的記憶不過就是已經被公之於衆的照片,還有就是這條項鍊了。
這是尉遲冥唯一一次送她的禮物。
一個算不上禮物的禮物。
葉沐暖蹲在地上,用手仔細的翻找着草地,背影纖細。
二樓窗口的黎非夜,就這樣安靜的看着那一抹黑色的影子,野貓一樣,蹲在草地上倔強的找着。
她甚至都沒有問問他是不是真的把項鍊丟出去了,她的潛意識裡從來都沒有信任過他。
剛剛那一刻,他的確是想要把項鍊丟出去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在最後的那一刻,還是握在了手心裡。
因爲葉沐暖,他的底線一而再的退讓。
黎非夜的
染着冰冷的墨眸深如寒潭。
尉遲冥就真的這麼讓你忘不掉嗎?
葉家,葉沐暖的房間裡。
尉遲冥進門便看見垃圾桶裡塞着的看上去像是葉沐暖的衣服,伸手將衣服拿出來,已經被撕爛了。
心,隱隱作痛。
衣服被這樣的撕扯開,就算他再笨也知道那是某種熱情所致。
捏着衣服的手,微微收緊。
蘇芩從門外端着牛奶走進來,看見尉遲冥愣神的樣子,在心裡嘆氣,她好像做錯了。“冥,喝杯牛奶吧。”
“嗯,謝謝。”尉遲冥依舊客氣。
蘇芩把牛奶放在桌子上,頓了頓,“這麼多年了,你一直都跟我們這麼客氣。”
“習慣了。”他的確是習慣了。即便那幾年住在葉家,他也是在外面偷偷的打工,堅持獨立。
在他的心裡,從來就沒有一個家的定義。
是葉沐暖給了他家的感覺,可以依賴,不會獨孤的感覺。
可是,唯一一份這樣的感覺卻被黎非夜給毀掉了。
目光逐漸變得陰冷起來。
“你爺爺最近身體怎麼樣?”蘇芩找着話題,她不知道要跟尉遲冥聊什麼,過去就是因爲跟尉遲冥溝通的太少,才導致他們誤會了尉遲冥的意思,硬生生把葉沐暖推給了尉遲冥。
如果他們知道他們彼此喜歡的事情,很可能會是另一個結果。
當年是他們太自私了,瞞下了兮兒死掉的事實,那會黎非夜還在危險期,他們怕黎非夜會受不了,誰知道,黎非夜出了院,便恨兮兒恨到骨子裡。突然出了國,再也沒有任何消息。
“還好。”尉遲冥簡單的迴應了下,他的性格一向孤冷,不知道要跟別人怎麼相處,唯獨葉沐暖,他可以自然的相處,雖然這幾次相處的都很不愉快,可是在他心裡依舊是美好的記憶。
只要是跟葉沐暖有關的記憶,都是美好的。
“你這次回國有什麼打算嗎?”終究還是繞到了這個話題上,蘇芩不知道要跟尉遲冥聊些什麼,經過訂婚宴的事情,他們都心照不宣的閉口不談那件事情。
“壟斷國內的建築業。”尉遲冥的聲音薄冷。
蘇芩明白,尉遲冥是要跟黎非夜一較高下,誰都知道現在國內最大的建築業大亨是黎非夜,這是公開了跟黎非夜叫板的意思。“冥,暖暖已經嫁人了,你終究是要學會放下的。你不喜歡柔柔我可以當你們的婚約不作數,但是你不能這樣一條路走到黑,將來痛苦的是你自己。”
“謝謝葉姨,我有分寸。”尉遲冥禮貌的拒絕了她的好意。
蘇芩嘆着氣,轉身。
“我和柔柔的婚約不會解除的,您可以放心。”尉遲冥笑到,臉上卻看不出一絲笑意。
蘇芩轉過身,看着尉遲冥,“你到現在是不是還認爲我和你葉叔是爲了錢才把還給尉遲家的。”
“難道不是嗎?”尉遲冥笑的鬼魅。
“冥,沒有哪個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將來你爲人父的時候就會明白了。”蘇芩知道一時之間沒辦法改變尉遲冥的想法,出了房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