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說來話長,溫涼和兮兒其實是同母異父的親姐妹,兮兒是詩宜和空達的孩子,他們並不是那種齷蹉的關係,是因爲我不能排卵,詩宜才貢獻了她的卵子,我纔有了兮兒。本來我想找個機會把真相告訴兩個人的,沒想到葉柔竟然搶先一步了。非夜,現在怎麼辦?”
“媽,您別急。尉遲傲天既然在這個時候派出葉柔和涼顏,就說明他只當她們兩個人是棋子,現在我們只需要讓姨姥姥死而復生,葉柔就連最後一個靠山都失去了。”黎非夜的眼底泛着寒光。
蘇芩看着黎非夜,他不過三十歲的年紀,可是心思縝密到讓人膽寒,“非夜,你實話告訴我,這次的計劃你是不是早已經計劃好了。”
“嗯,從姨姥姥回國開始,這個計劃其實就已經開始了,不過跟我一起策劃這個局的,還有一個人。”黎非夜似笑非笑的勾起薄脣。
“小姨?”當時蘇老太太怎麼都不肯跟他們一起走,說是要落葉歸根,原本不喜歡熱鬧的她,平時七夕的活動是從不參與的,但是這一次她卻主動擔綱起七夕活動的大局,明擺着就是要告訴大家,她回來了。
原本蘇芩還想不通爲什麼她突然變得愛熱鬧了,現在她懂了,蘇老太太和黎非夜從一開始就在計劃這個局了。
蘇芩撫了撫額前的白髮,“我一早就該猜到的,小姨幾次都跟我說她要爲溫涼做點什麼,我卻沒有想到她會以身犯險,畢竟葉柔手段陰狠,這個局其實是有一定危險的。”
“瓔珞鎮百米之內就有一個我的眼線,這裡的風吹草動,我都知道,我怎麼可能讓姨姥姥有危險。”她是救了他女人和孩子命的人,他一定會會確保老人的萬無一失。
蘇芩笑了,“怎麼樣,媽的戲演的還成吧。”
“謝謝您,媽。”黎非夜這一聲媽,誠誠懇懇,語氣裡滿是感激。
“是我應該謝謝你,幸虧有你在溫涼的身邊,她纔可以如此幸福。”
“夜,涼顏已經解決掉了,接下來怎麼辦?”狄景洛已經把涼顏送上了車,讓黑衣人跟着走了。
“買下所有的頭版頭條,宣佈姨姥姥死而復生,讓葉柔和尉遲傲天決裂。”黎非夜一抹冷笑攀上脣線。
“報紙啊,恐怕有點麻煩。”狄景洛摸了摸自己的臉蛋,這兩天一直沒睡好,皮膚都變差了。
“怎麼。”黎非夜側眸。
“尉遲冥搶先一步,他爆出了葉柔的身世,現在北城都炸了鍋了,大家自行組織起一個隊伍,準備360度無死角的圍攻葉柔。”狄景洛想到這個就覺得很開心,他真的很想看看,葉柔的慘樣子。
黎非夜微微蹙眉,想了想,冷聲吩咐道:“把各大電視臺的黃金時段的廣告時間全部包下來,蘇老太太死而復生的消息散播出去。”
“好嘞,我最喜歡看戲了。”狄景洛說完開心了走了。
“夜,你說溫涼跟冥在一起,會不會……”尉遲冥愛許溫涼愛到瘋狂,蘇芩此刻的心裡不乏擔心。
黎非夜漸漸眯了墨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北城,尉遲冥的別墅。
許溫涼坐在沙發上已經半個小時了,不說話,也不哭,只是抱着膝蓋坐在沙發上,看上去,像是受了驚嚇的小貓。
尉遲冥的視線始終落在她的腰間,那麼清晰可見的血跡,伸手,想要去拉許溫涼的手,許溫涼驀地擡眸,目光裡染上忿怒的光澤,“別碰我!”
三個字,冷了心肺。
“就這麼不願意見到我?”尉遲冥蠕動了下脣瓣,每一個字都吐的那麼艱難。
“你們都是騙子,騙子!”許溫涼的情緒很激動,每一個字都像是喊破了喉嚨般的破音。
尉遲冥詭異妖魅的明眸仔細打量着許溫涼,她似乎有些不太對勁,他走到許溫涼的面前,溫熱的手拉住她冰冷的手,卻被她狠狠的甩開。
再拉,許溫涼突然一個用力,直接扼住他的手腕,捏着他脆弱的動脈,憤怒盡顯。
她蒼白的臉被亂蓬蓬的頭髮遮擋住,尉遲冥伸手,想要幫她整理好,卻被她一個手劈,直接劈在他的手腕上。
尉遲冥穩穩的截住她的另一隻手,一潭深水似的眼眸凝着她的臉,這是他鮮少流露出來的溫柔。“我的溫涼,你就這麼恨我?”
“對,我恨不得殺了你!”許溫涼一邊說,一邊用力掙脫他的手,想都不想,抽出茶几上的那把水果刀,對着尉遲冥就是狠狠的進攻。
她攻,他便退,退到無處可退,他也不曾還手,只是一個側身,讓她的刀子刺在古老的壁畫上。
許溫涼從牆面上拔出刀子,奔着尉遲冥的脖頸便刺了過去,許溫涼繼續躲。
她出手又穩又快,刀刀致命。尉遲冥的心像是被她手裡的刀子割成無數碎片,難以復原。
許溫涼腹間的血跡的顏色越來越深,到最後,她明顯已經沒有力氣了,手扶在旋梯的扶手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尉遲冥趁機上前,奪走她手裡的刀子,哪知許溫涼突然一個用力,刀刃就這樣從尉遲冥的手心裡狠狠劃過。
“嗯……”尉遲冥一聲悶哼,從手心裡流淌出一條紅色的小溪,低落在六芒星圖案的地面上,那麼妖嬈。
許溫涼卻絲毫沒有難過的意思,反而笑的越發的燦爛起來,刀子再次刺向尉遲冥,他就站在原地,看着她的刀子刺向他的脖頸……
他甚至都不曾眨眼,就像他當初對她承諾的那樣:只要你想我死,我便死。
他的命從來都是爲她而生的。
一個修長的身影突然出現在許溫涼的背後,一針麻醉直接打在她的手臂上,許溫涼手裡的刀子就這樣落在地上,有清脆的聲音發出來,在古老的別墅裡,清寒一片。
許溫涼的右手失去知覺,便用左手去撿地上的刀子,狄景寒迅速踢開地上的刀子,在她的靜脈上注射了鎮靜劑。
眼看着許溫涼閉上眼眸,失去直覺,尉遲冥伸手將她抱住。
她很輕,跟生孩子之前並沒有什麼區別。
“我沒有命令你給她打針。”尉遲冥看着懷裡蒼白的小人兒,心疼的無以復加。
“難道你看不出來嗎?許溫涼現在不正常。”狄景寒嘆氣,幸好他有隨身準備麻醉和鎮定劑的習慣。
“我知道。”他怎麼會看不出呢,從她那雙空洞的眼眸裡就能看出,她像是失了心的人。
“那你還站在她的面前,任她宰割!”狄景寒對着尉遲冥吼,他是很少對他發脾氣的,他們是僱主和僕人,也是兄弟。
“她要拿我的命,就讓她拿去好了。”尉遲冥鬼魅的扯動脣角,抱起她上了樓。
“尉遲冥,你就是個瘋子!”狄景寒氣的跺腳。
“爲我愛的人,瘋一次又如何?”他不在意,他早就是一個該死的人了,從出生那天開始,就註定他是一個死人。
尉遲冥把許溫涼放到牀上,牀上的人兒臉色蒼白,脣瓣有些乾裂,看樣子是長時間沒有喝過水了,她腹間的血腥味凝重,伸手掀開她的衣角,白色的紗布早已染紅。“狄景寒!”
尉遲冥對着樓下咆哮。
狄景寒帶着醫藥箱匆匆上樓,不慌不忙的走到許溫涼的身邊,“昨晚她剛做了闌尾手術。”
尉遲冥蔥白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她的臉頰,把那些被汗水浸溼的頭髮一一拿開,“待在黎非夜身邊總是讓你受傷,爲什麼卻不肯回到我身邊呢?”
他的眸光裡染着悲慼,那樣驕傲的妖孽,此刻卻渾身散發着悲傷的氣息。
狄景寒解開許溫涼腹間的紗布,那些血跡觸目驚心,“還好,傷口不需要重新縫合,不過不能再扯動傷口了,否則很難癒合。”
“狄景寒,你有沒有因爲一個人如此無力過。想要把她囚禁到你身邊,會怕會折斷她的羽翼,想要放她走,卻又會心痛的撕心裂肺。”尉遲冥的瀲灩鬼魅的眸光落在許溫涼的臉上,聲音裡浸染着無數的疲憊。
“有。”狄景寒輕輕吐出一個字。
“你說我要拿她怎麼辦?”這樣的話,是狄景寒第一次聽尉遲冥說,每一個字,都是那麼的卑微。
“冥,許溫涼從來都沒有選擇過你,不如…你放手吧。”他勸他,不忍看他再爲她靠安眠藥度日。
“妖孽的愛情一旦付出,就再也收不回來了。狄景寒,我和黎非夜終究只能活一個,因爲我們都是可以爲了許溫涼捨命的人。”他的手握住許溫涼的手,她的手那麼涼,涼的像是以前的他。
“我的溫涼,感受到了嗎?我的溫度,屬於一個人類的溫度。”他深情的凝望她,即便牀上的人兒眼眸緊閉,他還是不捨得錯過任何一眼。
“冥,你和夜的戰爭在所難免,那麼你讓許溫涼如何選擇呢?”狄景寒搖頭嘆氣。
“她從來就沒有選過我。”他悲傷的勾起粉紅色的櫻花脣,像是降臨世間的妖孽。
“那你爲什麼還不放過自己?”狄景寒不懂。
“終究有一個人要死,我寧可死在她的手裡,讓她一輩子都記得我。”尉遲冥拉過被子,輕輕蓋在許溫涼的身上,生怕壓到她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