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語曼不情願地回過頭,視線恰好碰上司立軒的笑臉,男人明眸善睞脣紅齒白,笑得煞是好看,臉上還有未擦乾淨的水珠,狠狠地晃到了蘇語曼的眼睛。
剛剛運動過的手心滾燙而有力度,拽着蘇語曼的手腕源源不斷地將自己的溫度傳遞到對方身上:“來了就一起玩兒玩兒啊。”
“閃開。”蘇語曼沒好氣地推開他,心說誰要跟你玩兒啊,說罷轉身就走。
一旁帶路的小姑娘都傻眼了,司立軒來他們這兒健身一年多了,多少姑娘費盡心思想靠近他,怎麼蘇語曼就嫌棄成這樣?
“你幹嘛躲着我?”司立軒快步追上她,“要是我在讓你感覺不舒服,你留下來,我現在就走。”
蘇語曼停住腳步,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着他。
司立軒一瞧有戲,嘴巴裂得更開露出一口整齊潔淨的牙齒來:“多運動是好事,你整天在辦公室裡坐着,我早就想勸你多來鍛鍊鍛鍊了。”
說完還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地去脫蘇語曼肩膀上的揹包,半推半就地把她往女更衣室方向推,哄小孩的語氣輕柔地在她耳邊說:“乖,先去換衣服吧。”
蘇語曼耳朵本來就敏感,他還故意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貼着她耳朵說話,當時就要炸了,一下子跳出去很遠,氣惱地瞪了司立軒一眼:“你丫屬火爐的吧,燙死我了。”
司立軒笑了笑不說話,守在更衣室門口當起了門神,誰想進去換衣服,看到門口凶神惡煞這位也都不敢進去了。
女更衣室又怎麼了?就是被女的看了去也不行!除了他,誰都不能看!
想到這兒,司立軒早就心猿意馬,注意力不知道飛到了哪兒去,滿腦子都是蘇語曼換衣服的場景,他忍不住偷偷趁衆人不注意的時候,掀起女更衣室的簾子……
“你幹什麼呢?”
司立軒才把簾子掀開一條細縫,蘇語曼就出來了,臉上還帶着薄薄的怒氣,眉頭微微蹙着面頰漲得微微通紅,不知是因爲氣的,還是因爲不好意思……
蘇語曼當然不可能承認她是不好意思,所以她只能裝作是在生氣,狠狠瞪了眼司立軒。
司立軒和她撞了個正面,眼球碰上她就粘着不肯下來,眼睛順着她側臉清秀的線條往下——蘇語曼穿的是抹胸式的運動內衣,若隱若浮的溝壑下面是平坦緊實的小腹,細膩柔滑的肌膚一看就知道觸感很好。
剛到大腿的運動短褲包裹着雙腿玲瓏有致的曲線,雖然和健身房內大多數經過專業訓練身材身型都達到完美標準的女生不能比,但卻散發着自帶的天然健康的美。
司立軒沒來得及欣賞完蘇語曼的新裝備,卻突然變了臉色,眉頭皺起來:“誰讓你穿這麼少的?”
蘇語曼低頭看看自己,再看看健身室內的其他女人,和她們細的就剩下一根帶子的衣服比起來,自己的已經算很傳統的了:“大家都這麼穿啊,再說了我穿什麼和你有什麼關係,你管這麼寬怎麼不上天呢你。”
“去換了。”司立軒卻不講道理推她回到更衣室裡。
“沒有了。”蘇語曼堅決不聽,“我就買了這一套。”
“那你先穿上外套。”司立軒退讓了一步。
“我有病啊?這裡面這麼熱我穿着冬天的外套運動?”蘇語曼翻了翻白眼道,“我說你能不能不要什麼事都管,我自己樂意愛幹嘛幹嘛你管不着。”
司立軒的眸色暗了一瞬,手裡還拿着蘇語曼的外套,嘴上沒再說什麼,卻也沒有退讓,堵着更衣室的門口不讓她出來。
“那你先穿我的。”僵持了半天,司立軒一手脫下自己身上的背心扔給她。
蘇語曼接過背心來嫌棄的撇了撇嘴:“都是汗髒死了,我纔不穿。”
“那你就穿上衣服現在回去,兩個選擇你挑一個吧。”司立軒脫了背心上半身就是光着的,線條分明的腹肌像精心雕琢上去的,並且隨着說話音調的不同上下起伏,散發着極度誘惑人的光澤。
“我要是兩個都不選呢?”
“那我就親自動手幫你脫掉衣服換上它。”司立軒向前壓進一步。
蘇語曼的視線不受控制地在他腹部的肌肉上多停留了一會兒,不動聲色地吞了口口水,向後一步,緩慢地套上了司立軒的背心。
最終還是抵不過司立軒的威逼利誘,最主要的是蘇語曼可不希望明天的頭條出來是亞遠公司的蘇總竟然讓人在健身房內扒光了衣服。
穿完了原地轉了一圈給他看,然後問道:“這下可以了吧?”
司立軒的背心穿在蘇語曼瘦瘦的身上顯得過於寬大,毫無美感可言,他卻心滿意足地比了個ok的姿勢,放心地轉身離開了更衣室。
完好無缺的進去,出來的時候上半身就光着了,不禁讓人浮想臉盤,尤其是當人們看到跟在後面出來的蘇語曼身上竟然穿着司立軒的衣服,更是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蘇語曼早就已經習慣了別人用這種眼光看她,好像她沾了多大便宜似的,要知道她寧願光着出來,也不願意穿上沾滿司立軒味道的衣服。
不對,如果非得在光着身子和穿司立軒的衣服之間選擇的話,蘇語曼還是更情願選擇後者。
男更衣室就在女的旁邊,司立軒出來後就去更衣室找了件新的背心穿上,正好一黑一白,和蘇語曼身上的成了情侶裝。
“你想從哪兒開始?”司立軒問她。
蘇語曼還在神遊天外,聽到問話下意識地隨手指向離自己最近的器材:“這個吧。”
說完就後悔了,她指着是練習舉重用的器材,練這個的女生很少基本上都是男人,上面正躺着一個練力量的肌肉猛男,聽到蘇語曼的聲音自覺地起身騰出位置。
司立軒用看笑話地眼神看了她一眼,憋着笑說:“你最好挑一個不那麼激烈的,不然你會吃不消。”
“誰說我吃不消,不就是舉重嗎。”蘇語曼最經不住別人拿激將法激她,不用點自己就燃了,腿一擡跨坐到器材上往那兒一躺,大無畏地喊了一聲,“來吧。”
司立軒沒辦法,給她上了最輕的一組,蘇語曼稍微花了點力氣但還算輕鬆地舉起來,就以爲舉重原來這麼簡單,於是更得意了:“還有重點的嗎。”
司立軒一點一點往槓上加重量,蘇語曼也由一開始輕輕鬆鬆舉起到後來慢慢變得吃力。
但是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當着司立軒的面兒,蘇語曼不能認慫,嘴硬不斷讓往上加重量。
“行了,這個今天就練到這兒,你先去練會兒別的。”司立軒拍了拍她的小腿肚指揮她起來,順帶吃了個豆腐。
蘇語曼兩條胳膊都軟了,仍然在興頭上,司立軒的語氣裡明顯有在嫌棄她不行的意思,她更不樂意起來了:“這纔多重啊,小時候師傅不在家瓦斯罐都是我背的,還有沒有更重的再往上加。”
司立軒本想說算了吧,可看她態度這麼堅決,就知道自己說再多也沒用,直接跳過輕量級,添上了中量級別的重量。
蘇語曼試着舉起胳膊,剛一發力就能明顯感覺到重量不一般,和剛纔比起來剛纔的輕量級簡直就是小兒科。
司立軒個混蛋,讓他加重點他還真的加重了,就不能挑個稍微輕點的嗎,蘇語曼心裡暗暗罵道。
但大話前面都已經放出去了,現在再露怯收回那就不是她蘇語曼的作風了。
閉上眼睛心一橫,蘇語曼開始數三個數,從一到三,數到三的時候一鼓作氣,連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槓鈴也才僅僅是向上移動了一丟丟而已。
蘇語曼不放鬆,雙臂繃得筆直用力往上擡,整個身體包括趟在椅子上面的部分都開始順着發力的方向顫顫悠悠地抖起來。
掌心裡都是溼滑的冷汗,蘇語曼舉到一半的時候注意力都在怎麼集中力量上,沒留神手上會打滑,槓桿整個從指縫間滑出來往她的頭頂砸去。
蘇語曼眼睛緊緊地閉着,當時就只有一個想法——完了,聰明的大腦就要毀於一旦了,這下要變成真的傻子了。
已經做好了幾十公斤重的槓桿砸到頭上帶來劇烈衝擊的準備,然而蘇語曼閉上眼睛,遲遲沒有等來預想中頭骨碎裂的疼痛,緩緩地睜開一條細縫,卻見槓桿聞聞地停在距自己還有半米不到的距離。
呼,蘇語曼長長的鬆了口氣,還好沒有砸下來。
就在槓桿滑落的一瞬間,說時遲那時快,司立軒飛快地接住了它,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雙臂硬生生接下幾十公斤的重量,手臂肌肉拉傷是肯定的了,但也好過直接砸到蘇語曼的頭上。
“謝了啊。”蘇語曼心有餘悸地看着他手裡的東西,下定決心以後還是離這個東西遠一點比較好。
“你不倔能死嗎?”司立軒的臉色不太好看,哐噹一聲把槓桿扔回了原地,“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面子就有那麼重要嗎?”
舉重沒舉起來讓人看了笑話,蘇語曼本就已經很不好意思了,結果還被司立軒一通訓斥,心裡的無名火更是噌噌往上升:“這和麪子有什麼關係?誰知道這個該死的什麼鬼這麼重!”
司立軒別過頭不看她,逼自己找個別的東西轉移注意力,於是他看向另一間透明的玻璃教室裡正在上瑜伽課的人們。
他發現自己越來越容易被蘇語曼接近自殘的自信心激怒,到底哪兒來的信心,讓她以爲自己一個人什麼事都能扛。
顏沉厚的事兒,要不是那天他多留了一個心眼跟過去,蘇語曼那天晚上還能安全的從衚衕裡出來嗎?
還有顏沉厚手下那批混混,真以爲抓了一個顧城就萬事大吉了嗎?還有好幾個比顧城更狠的角兒,要不是他親自出馬,剩下的該進去進去,該住院住院,顏沉厚恐怕現在還囂張着。
蘇語曼什麼都不知道,卻還一直對自己抱有相當樂觀的心態,說難聽點,真正的大風大浪,這世上最黑暗骯髒的一面她都還沒見到,卻以爲自己已經擁有了對抗一切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