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宗天樂上尊、終南道祖先後對外宣佈加入衛道庭,無異於又一顆驚雷投入了風起雲涌的九天之中。
近幾輩的修士可能不清楚天樂上尊是誰,但活過數萬年的老古董,都知曉儒祖曾有三位嫡傳,二庭大戰剛結束時,掌文氣一脈的文德上尊皈依了佛道,修浩然正氣的杞天上尊和孔孟上尊則在行天道,還是行人道上出現了分歧,最後由孔孟上尊勝利,杞天隱退。
當時,天樂並不出名,只是杞天上尊的一個小弟子,久之便也隨天道系的沒落,沒有聲響,直到幾萬年後,他作爲準聖橫空出世,請求孔孟上尊復興儒祖的天道理念。
只是後來又沒了聲息。
這次若不是他出聲,沒人知曉,他竟獨自立了一個山頭,取天道二字當宗名。
終南道祖的名氣就更不用說了,鎮守着一個天域呢。
這由一位大天朝帝君計劃締造,兩位上尊確定加入的衛道庭,也正式進入了諸天大能的眼,奇就奇在它不是帝會那樣的進取勢力,也不是扶公盟這樣反對神道的勢力,而是提出了和平共處。
就跟一羣殺紅了眼的武徒之中,忽然有人大叫住手!
這哪裡住得了手,來搗亂的吧?
帝會認爲這是太一的自保之舉,扶公盟笑着旁觀,樂得看見王侯帝君內部出現矛盾。
大小勢力茫然又警惕,和平?
還有和平可言?
九天征戰開始,歸順帝王已成必然,區別不就只在于歸順哪個帝王,自己又會損失多少嗎?
真認爲聚起一幫勢力就能反抗這個浪潮了?
儘管長生帝君、終南道祖、天樂上尊都是頂了天的大人物,可扶公盟有五上尊,帝會有兩大天朝,它一個打着和平旗號的勢力能成什麼氣候?
到頭來別被太一當了槍使!
“唱衰的聲音比意料中大。”花間辭頗覺好笑,“他們就像是被打怕的孩子,現在誰碰他們,說要帶他們過好日子,都懷疑對方是騙子,加上某些有心人的引導,對衛道庭的戒心就更重了。”
她將時報丟一邊,“如今輿情戰役很重要,得有勞向疾道友了。”
向疾:“妙言道人、奪囂尊者等諸位大家,很願意當衛道庭的說客,去各天域勸說還未被帝會和扶公盟招攬的大勢力。大勢力加入得多了,它自然會是人心所向,比起這個,我更怕帝會勢力半路攔截,叫它建不起來。”
“帝會與扶公盟的爭奪正是強盛的時候,短時間內不會調轉槍頭,他們最有可能做的便是動動嘴皮子,推動這股唱衰的聲音。”
所以他們必須在這股唱衰的聲音擴大前,將更多有分量的勢力拉入陣營。
向疾去見了一衆文士大家,與他們詳談後,便目送他們四下散去,甚至給天君真君一流配了虛空戰艦,方便來去。
太一在建立衛道庭這樁事上的付出是巨大的,倘若失敗,所有精力、財力付之東流,對它會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彼時餘笙在玄天,拜訪廣平、嶗荒兩大天朝。
廣平五帝君原本有點猶豫,但在終南道祖出聲後,易裳拍板做下了決定,“濟世亦是廣平的宏願,玄天的衆生和其他天域的衆生是一樣的,我們不能因爲玄天大體上呈安穩趨勢,就揣起手,什麼也不管,這與我們的道相違背。”
認爲玄天安穩,無需衛道的幾個帝君沒再反對了,作爲九天中仙道門面的終南道場都站出來了,他們沒道理窩也不挪一下。
廣平一宣佈加入衛道庭,嶗荒後腳跟從,雲山王朝等大界勢力緊隨着支持衛道庭的創立。
餘笙另又親自去了趟神沙界域,此界域神道的影子相對濃一些,有坐擁造化池的不朽神廟,也有南安王朝這樣純粹的自然圖騰王朝。
南安王朝上下修習的都是春之神紋,安居於神沙大界上,同這片界域一樣,在這個動盪的年代裡,展現出了超乎尋常的安分和沉着。
其次,南安王朝雖頂着王朝之名,卻不是走掌控世界之力路子的,它更像是一個龐大的聚落,然後選出才德和潛能都爲上品的人來管理。
餘笙從這片疆域內路過,看到的都是生機勃勃的自然景象,居住之地也以樹屋、吊腳樓、山洞爲主,等到它的王城,纔出現了街市的蹤影。
而王朝中央,是一株巨大的桃樹,風一吹動,滿眼粉色晃動。
“稀客。”樹幹上透出一道人影,青衣白簪,風雅如仙,似一抹怡人的春色拂面而來。
這人正是現任南安王,在第一屆逢王會中,餘笙也是見過的。
“打擾了,我此來,是爲宣告衛道庭即將成立的消息,祈願有識之士能夠加入,爲了九天的太平,也爲了自身的安穩。”她遞上一份有關於衛道庭具體情況的玉簡。
南安王匆匆掃了一眼,又仔細看了一下,沒有立馬做出答覆,而是邀請道,“道友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了,不妨到舍下坐坐,嚐嚐我新釀的桃花酒。”
“那就叨擾南安王了。”餘笙沒有拒絕,淡笑着隨她沒入樹幹,進去後是一處洞天,桃花豔豔,芳香馥郁。
南安王招呼她到一棵桃樹旁坐下,現挖了一罈酒請她品嚐。
餘笙也沒再談衛道庭的事,與她品酒閒話,瞧着十分閒情逸致。
在對方沒有表露明顯傾向前,可傳遞衛道庭即將成立的意思,卻不易強行拉着人家訴說自己的理論,不然,再有理的言論,也會成爲綁向對方的繩索,讓他們反感。
餘笙休息了會兒,喝了倆盞酒,又閒話了半晌,起身告辭,“多謝南安王留我歇息,只是公務在身,不便久留,這就要走了,有緣再聚。”
“稍等。”南安王對她感官不錯,便問,“你可是要去不朽神廟?”
“正是,我得將消息帶到每個大界勢力耳中。”
“那你不用去了,一遊巫靈雲遊去了,不朽神廟的門關着呢。”南安王坦然道,“我看了衛道庭的架構,相信它若能成立,對處在動盪或安穩環境裡的勢力都有好處,但我覺得有處條約不合理。”
“請講?”
“會費上,大界勢力都需出一億,然像神沙這樣的地方,我估計千年內不會發生需要出動衛道軍的戰役,那我這千年來交的會費,豈不是打了水漂?”
南安王接着又補了一句,“別怪我直接,我想很多人都會存這個疑惑,且不怕你笑話,南安王朝極少主動擴張,也不會動輒開採礦脈,過的比較清苦,每年上交一億會費,有點壓着承受的底線了,我可以用未來的風險勸服大臣們,可長久以後,總要吃不消的。”
“這僅是暫定的會費標準,之後會根據實際情況調整,我想它會得到解決的。”餘笙重新坐了下來,一手靠在案几上,眸光柔和而篤定,“南安王若堅信神沙界域不會受到衝擊,沒必要加入衛道庭,爲王朝的今後多添一道防線,不妨想想自己的問題。”
“怎麼說?”
“九天中,修行自然圖騰的生靈不算多,能修出名堂的更少,爲了自然神紋這一系的延續和光大,你可以考慮考慮,要不要聚起其他自然神紋的傳承者,去衛道庭佔據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