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太雜,我們尋個靜點的地。”邱賀勾着他的肩往樹林裡走,笑道,“我想你還在寫吧,能不能讓兄弟我看幾眼,過過眼癮,唉,你寫的要是能廣播出來該多好。”
烏曉眼神晃了晃,對啊,要是傳播出去該多好。可是他還敢嗎,只是寫了一場比試,就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模樣。
按他的資質,他在君子院也是順風順水的,師長.好友.資源樣樣都不缺。但是他出事的時候,師長漠然旁觀,說沒他這樣的弟子,好友紛紛遠離,熟視無睹。沒人聽他辯解。
因爲他得罪的同門是那個擁有靈火的廖奇虎?
因爲那個老師是即將晉升脫凡境的大修?
烏曉自顧自悵然,沒有發現邱賀朝三個少年使了眼神。
“兄弟,拿出來給我們看看吧?”
烏曉道,“可以給你們看,但你們不能外傳。”
“放心吧,心裡有數着呢!”邱賀看着他從小儲物袋裡拿出一疊稿子,伸手接來,“喲,挺多啊。”
“青藤術!”
“裂土術!”
一道青藤將烏曉纏了起來,不等他反應,腳下土地開裂,他一下掉到裂縫裡。
少年大聲道,“合!”
裂縫合起,他只露一個腦袋在地上。
烏曉驚怒,“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誰派來的!”
“呵呵,你得罪了誰自己不清楚?”邱賀一邊撕着那疊稿子,一邊拿腳踩住他的頭,“早早離開恆都不就好咯,還死懶在這裡,誠心礙人眼嗎?”
烏曉下巴抵着地面,努力昂頭,卻見碎屑紛紛揚揚在他眼前散落,霎時紅了眼,“我已經什麼也沒有了,爲什麼不能放過我!今天客棧那事是不是也是你們乾的!明明只要加十個靈石就能換房,突然有人出來擡到了一百靈石!”
“說起這事,我也沒想到你能狠下心交錢,但還好你交了,不然到其他客棧,你會發現更貴!”邱賀俯下身,嘲道,“看來這次拉的客人給的錢很多啊,對不對?”
“禁言!”
烏曉的嘴巴張不開了,只能粗着脖子哼哼叫。
“既然你不高興離開,那我們幫你離開嘍,小衛!”
“裂土術!”
他身邊的地再次裂開,然這次裂得更深,他一下全都掉進去了。
烏曉意識到他們要做什麼,眼中滿是絕望,“唔唔!”
“你剛剛不是問誰派來的嗎?”邱賀勾起惡毒的笑,目光卻又帶着看傻瓜的憐憫,“是你曾經的好友宮河宮師兄哦,你師父不幫你,也是因爲宮師兄先到他面前大義滅友,陳訴你的‘劣跡’了呢。”
烏曉雙目怒睜,全然不相信,不可能,他和宮河是摯友,從來沒有衝突,而且他落魄時,宮河雖沒有直接幫助,卻給了他二十塊靈石讓他吃飽飯啊!
“昂昂!”你給我說清楚!
“合!”
黑暗覆下來,沉重又破碎的呼吸撞進心裡,烏曉絕望不甘,比他的死亡更撕碎他心的是最後那個消息。
怎麼可能,宮河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小心點,把法術痕跡處理掉。”
“放心,這角落很偏僻,就是大明寺的僧人也不見得會來。”
烏曉被埋在地下,耳鼻都被灌進了泥,身體被泥土擠得根本動彈不得,窒息的感覺一浪浪而來,灼燒了心肺。
他微弱的神識感覺到邱賀幾人走遠,整座林靜得像是墳墓。
啊~!
邱賀等人小心地沒有原路返回,而是繞過飛靈瀑從林中摸下山。
一人顧慮道,“烏曉那個客人手裡應該有能夠聯繫他的東西,會不會被發現啊?”
“就他那樣,不超過一個時辰就會窒息而死,到時誰想得到我們身上。”
“關鍵是師兄要人死,如果被救的話,不好交代,早知道一刀了結他。”
邱賀道,“一刀了結哪有這刺激,我可是把他當時的表情都留影下來了,拿回去給師兄看,說不得還能得些誇讚。”
“等等邱師兄,那個人好像是烏曉的客人。”衛濤指了指遠處的人影,“她怎麼上山了?”
邱賀一尋思,“走,我們跟上去看看。”
湛長風感覺心覺還是十分有用的,比如就算神識沒探,她還是瞬間就察覺到遠處有人指着她。身影似乎見過一面,應該是飛靈瀑看到的那幾人。
她繼續順着傳音鳥的痕跡找烏曉。她馬上要築基了,需要找個安全的地方突破,所以想提前離開。築基要花費的時間長久不一定,原想給烏曉留些費用,好讓他幫忙找店鋪,結果傳音鳥一去不回,便料想出了什麼事。
現在那幾人鬼祟跟着她,顯然事已經出了。
湛長風確定了傳音鳥的位置,在山道轉折.四處無人時,用了無心之術瞬移。
“人呢!怎麼不見了?”邱賀幾人追過來一看,哪有什麼人。
傳音鳥在地上跳着,枯葉裡混着破碎的紙張。湛長風一邊撿起半頁紙,一邊將神識探出去,忽得眉一挑,用無心之術將地下的人轉移了出來。
烏曉滿身泥粒,一張臉青紫。
湛長風點了他幾個穴位,再一掌拍散他心口的鬱氣,得,這人要死的話,還得化個厲鬼出來。
烏曉猛的吸了口氣,咳得撕心裂肺,他捂着疼痛的胸口,勉力睜眼看面前救他的人,然後嗡嗡耳鳴中,他先看到了幾個他這輩子都不會忘掉的身影,“快快走,別管我,他們是君子院的人!”
“你是什麼人,敢管我們的閒事!”
邱賀見湛長風年紀不大,又是剛進城的,一個土包子罷了,何況自己身後有君子院撐腰,嚇都能嚇退她。
“我好奇你們君子院,到底有幾個君子。”就她遇到的何雲天,還有這幾個貨來看,當真快要把她對君子院的印象敗光了。
“君子院豈是你可以議論的,水龍吟!”
“青藤術!”
“裂土術!”
“連默發都沒有學會,呵。”湛長風隨手彈了個響指,三道雷直接劈下。
趴在地上昂頭的烏曉看蒙了,這這...他看看躺地上冒煙抽搐的三人,又看看背對着他的人,震驚之外還想哭,媽呀,他到底拉了個什麼客人。
“前前輩,他們是君子院的人。”
“有什麼問題嗎?”
“.....”有問題,有很大問題。
湛長風搜了他們的儲物袋,看了看他們的身份令牌,又找到一個留過影的留影石。
畫面一幀幀閃過,她大致知道發生什麼了。
嗯,這樣就簡單多了,都不用魂禁抹掉他們的記憶了。
湛長風將留影石裡的內容拓印了一份,然後將四個令牌和留影石扔邱賀身上,把玩着復刻石,“就當他已經死了,否則,我明天就能讓整個恆都知道你們乾的事,自然你背後那名師兄也逃不過,懂?”
邱賀眼裡滿是恐懼,抽着炭黑的臉皮,吐字,“懂.懂!”
這.這人到底是哪裡來的,如此年輕就有這樣的實力,難難道是那些隱世高手的徒弟!
湛長風把幾個儲物袋扔給站起來的烏曉。
“前輩?”
“就當他們的補償。”湛長風解決完事情,就不打算留了,“另外別叫我前輩,都是一個大境界裡的。”
烏曉苦笑,拿着儲物袋有點燙手,但又不好反駁。還有哪來的這麼強的先天,雷都可以隨便招。
“對了,約定的事,你還能幹嘛?”
烏曉精神晃晃,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湛長風把復刻石給他,“自己回去休息吧,晚上給我答覆。”
這復刻石裡的東西,對邱賀他們是掣肘,對他更是恥辱。烏曉都有點拿不住它,一見到便忍不住回想那種窒息和被好友背叛的痛苦。
“好,我想想,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