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鬼老祖隕!
海閻羅雙目血紅,爆破衣衫,身與四肢迎風漲,俄爾如山高,利爪、羊足,渾身青紫,頭頂青角之間醞釀出濃濃黑雲,一雙黑爪抓着雲邊從中探出,模樣與海閻羅無二。
緊接着是第三頭、第四頭、第五頭......源源不斷。
海閻羅的閻羅之道乃混淆是非善惡之道,心化無窮閻羅真身,凡閻羅所在,神智昏聵,行止失常。
但湛長風道之堅,萬法弗能動搖,心之高,等閒無法仰視,閻羅也亂不了她的意志,她神力爲咒,降森羅地獄,刀山火海,岩漿噴涌,業力成鎖,一頭頭閻羅跌穿刀刃,在火海掙扎,在岩漿沉浮,千種猙獰相。
“無害無我圓光術!”
來者着白衫紗袍,額心有紋似花鈿,一身香火氣,乃靠人間供奉修成道身的蒙佑上尊,鬼力是少有的中正平和,夾雜着功德。
這無害無我圓光術由蒼生虔誠心煉成,內含大願力,可擋百害,化百災,祂借術遁入森羅地獄,拽住海閻羅本體,一把將祂甩出去,自己也立即朝另一方向閃避,卻有無形壁壘在祂周身重重築起,明明無一物,竟深受束縛。
蒙佑心驚肉跳,這感覺祂太熟悉了,爲修香火道,祂出入過的星界數以萬計,且都是低文明星界,在生靈力量不顯的世界裡,天道的存在感通常會變得很高,一有異界力量進入就會進行壓制。
祂起初認爲這只是帝長生藉助世界之力構成的特殊域,直到此刻才窺到真實,哪裡是特殊域,分明是有天道存在的世界!
不可能,皇者的世界不是這樣的。
雖說皇者在自己的世界中是無所不能的神,但世界由無窮框架構成,內有世界基石鎮守,方分天地、定八方,隨意改變其中地勢、天象等自然存在會動搖根基,可這裡的天地竟千變萬化,以爲是幻,結果山是真山,水是真水,火是真火,也真有天地意志注視着祂們!
蒙佑的不理解,其實好解釋,無心之術原就不是一般創界法。無中生有、化虛爲實,湛長風的意志就是所謂的天道意志,一切隨心而動。
不過湛長風未將無心之術完全參透,虛神世界尚不完整,否則一念便可斬殺所有入內者,更不用借帝域力量維持它的存在。
湛長風以天道之力將蒙佑打落,地龍翻騰,裂開一道深淵,把祂吞了去,最終蒙佑掉入神墟深處,晦澀難明的神威壓着祂的道,天道之力化爲鎖鏈困了祂的肢體,祂掙扎一二,形同凡靈,香火之身彷彿要被崩滅,消耗功德金光護體纔好受點。
那廂海閻羅從森羅地獄逃脫,轉眼見蒙佑落敗,心生退意,這時東南方衝起四道光柱,隱約可見準聖們施力阻擋突發的天災地孽,又見西邊魔道之力與四象纏鬥,風起雲涌,祂猶疑瞬息,往東南遁去。
東南處,二十多尊準聖聚集,各類災禍齊涌,天道之力最是肆虐,這些準聖極力抵擋,闢出一方靜地,靜地中素心法尊與焚盡海三尊列玄英神藏陣。
樊盡海三尊,久安、瓏岸與湛長風在混沌海打過照面,這二人是碎片身計劃支持者,直到如今也依舊在幫助公孫芒成就人道道果。
另一位面龐清癯,披頭散髮,臉上有紅白黑三道彩印,神態沉默,號陣曲王,出身於部落時代,乃人族史上,以陣入道第一人,本身中立,也是少有的、能從皇者世界中全身而退的人,素心法尊想要其助力,便舍大量稀缺珍寶換其入夥。
果真,陣曲王最先敏銳地察覺到祂們是被拉入了一個世界,而非域或幻境,且祂深知在別人的世界裡,所有優勢變成笑話只是時間問題,破界而出纔是頭等大事。
祂創造的玄英神藏陣可將一個人從真靈、道體、大道聯繫方方面面完全隱藏,從而欺瞞天道規則,安全出界,但想帶那麼多準聖出界並不容易,便有了四尊一同結陣、其餘上尊擋災的一幕。
“諸尊,快走!”
海閻羅大吼一聲,引來一衆目光,陷在各類災禍裡的準聖看到遠遠遁來的海閻羅,再看到祂身後的那席帝袍,頓時氣結,找揍呢,陣還沒好!
“爲什麼還沒完成?”素心法尊的力量不斷祭入陣中,然而瞬間能成的陣都過十幾呼吸了還沒結成,叫祂生出焦躁。
陣曲王萬年不變的神情中也出現了一絲細微的裂痕,自己的陣法不可能錯。
彼時衆尊嚴陣以待,眼瞧着海閻羅與帝長生越來越近,忽然之間二者又全消失了。
海閻羅四顧,山野莽莽又是千里之外,祂再朝着衆尊遁去,瞬息可至的距離,卻一次次都到不了,反而與後面不緊不慢踱步來的湛長風越來越近。
湛長風每一次落腳,都是空間的一次大換移,不過換的是海閻羅那方空間。
“鬼道主動與孤生隙,孤很遺憾。”
海閻羅只當她在炫耀,乾脆不躲了,怒喝,“你意在九天六合,妖族便是一個警示,若讓你繼續擡昇天朝,統治九天,登上天帝位,焉有六道的輝煌,可笑仙人佛裝聾作啞,不知如今是除掉你的最後機會!”
“鬼道消息很靈通。”
海閻羅冷哼,“你的屬下在各星界大肆改換地脈,破壞了我鬼道上百萬處備用修行地,我如何不知!”
幽冥血海地方有限,主要是嫡傳居處,其他鬼修想留下來得靠實力,因此大量鬼修仍是在聖地備案後分佈於各星界,那必然要開闢修行居住的陰地,建立起鬼城。
湛長風不認可祂的話,“有一說一,破除即將成型的陰地,前提是這處陰地由不恰當的外力改動而成,對生態造成了破壞,而對自然形成的陰地,太一不會管。”
“孤以爲,太一在一般大界、中界遠離蒼生、只護天地之脈,已給足各道生存、修行、佈道的空間,否則依照多半鬼道衆生殺業纏身的狀況,他們不會活着離開太一臣將的視線。
要論嚴,大概是在有神靈使節存在的小界,小界生靈脆弱,神靈使節爲正天地風氣,守進化進程,除淫祠邪祀,鎮惡鬼邪祟,有何不妥?
關於淫祠邪祀、惡鬼邪祟與不恰當的陰地,據孤所知,司命帝君曾多次與鬼道聖地溝通,聖地或撇清關係,或消極以對,孤竟不知,聖地已怨氣深種。”
“說這些有什麼用,冠冕堂皇之語只適合大庭廣衆!”海閻羅獰笑,“你以爲其他聖地不動作是真信奉太一嗎,不可能,祂們不過是被大庭廣衆、被什麼大勢絆住了,此番伐天盟出征,必將太一咬下一塊肉,等那時,多的是蜂擁而上的搶食者!”
“孤等着,可惜你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