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條玉梯盤旋向上,一條已經排起了長龍,是等候入場的參賽者和普通觀客,還有一條樓梯口站了一排司儀,只有零星幾人上樓,是受邀賓客的通道。
湛長風遞了邀請函,“可以帶人吧?”
“是,每位賓客可攜一人入場,前輩請隨我來。”一名司儀出列,引手向梯,顧慮到大胖娃娃的步伐還特意放慢了步子。這回的受邀賓客可都是名聲赫赫的築基修士,哪敢怠慢。
那一男一女修士來到第二層,正見湛長風的背影拐上樓梯,走的還是受邀賓客的通道,臉色更不好了,男修擰眉道,“果然有問題,快去告訴周道兄。”
“前輩請在此稍作休息,大會開始時會有人來接引。”司儀打開會客室的大門,躬身道。
湛長風甫感十幾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發現自己來得算是遲的,會客室裡已經有許多人了,或坐或立,神態不一,有幾個看見斂微還露出古怪的臉色。
湛長風是沒想過把斂微藏起來的,首先作爲個體,她有權力獨立存在,而且接觸人和事也能幫她儘快瞭解現今的發展。
至於她是靈體這件事,這個世界上鬼道修士可不少,其中香火道的更是常年混跡在人間,沒什麼大驚小怪的,何況一般人還看不穿她的靈體身份。
如此一來,那幾個人的表情就有些問題了,他們是在吃驚別的事。
這個大會倒是有點意思。
湛長風也只是在他們看過來時略一頷首,算作打招呼,然後帶着斂微坐到一邊。
“老朽豐山海,幸會道友,往年不曾謀面,可是第一次來?”隔座那位頭纏一字巾的道士出言。
湛長風和他之間隔了一個人,他卻還側身搭話,再看會客室裡沒有招待方的人,想見此人挑了活躍氣氛.相互引薦的角色,“湛長風,幸會,聽道友的話,想必對此會很有經驗,不知能否指點些注意事項,也免叫我出醜。”
她報出名字時,一些人再次看了過來,豐山海則微微一笑,“我也是因着作爲將軍府的客卿每次都被抓來充數,哪有什麼經驗可言,咱就是來觀禮的,至多不過在哪個小輩表現出色時點評誇獎幾句,道友不必在意太多。”
“道友謙虛了,我路過寶地臨時受邀,遊河胡笳聲慢,聞酒香愈烈,再臨不夜城,已然沉醉其中,又怎能輕慢少年英傑們呢。”湛長風聲音不疾不徐,隨意至性,好像真是無意間被合水景緻吸引。
幾個本土修士插上話,“早聞湛道友之名,似與傳聞不同啊,會後有空可一起煮茶論道。”
“合水的人大多比較閒,遊船賞玩也是另一種沉澱,道友可多待上一段時間。”
斂微乖萌乖萌地扳着腳丫子看湛長風和他們談笑周旋,氣氛中某種緊繃之意也漸漸淡去了。
“呦,一段時間不見,你怎麼多了個娃娃啊。”
斂微感覺頭頂的小揪動了下,仰臉望去,騷包的粉色闖入眼,噫~
遊不悔敞着胸膛,鎖骨上桃花枝獨秀,活像個陽剛又輕佻的浪子,話插得突然,但沒人感覺不悅,這可是戰力榜上的頂尖高手,即使修爲一樣,實力卻是截然不同的。
戰力榜上的人基本都被默認爲下能同階無敵.上能越階單挑的怪物,和普通修士的層次完全不一樣。
就如湛長風,如果她沒上戰力榜,哪能讓這些修士主動開口結交。
不過這些修士也很吃驚,沒想到兩人是認識的,而且遊不悔的語氣還很熟稔。
其實湛長風也只和他見過三次,一次是金吾殿門口,一次是他引薦帶她去長老會議,還有就是路上遇到,不過有利益交點,互相還能找出欣賞的地方,三次也就夠搭上交集了。
“斂微,我的朋友。”
遊不悔嚇得縮回手,歉意地對斂微道,“不好意思道友,我還以爲...呃,你長得真年輕。”
斂微心裡咯咯笑,面上十分大度,還有絲惆悵,“無妨,我都習慣了。”
遊不悔頓感自己作惡多端,還戳到了人家的傷心事,求助似地看向湛長風。
按他想,以湛長風的作風,她承認的朋友必然有獨到之處,具備實力能力,所以下意識就認爲斂微是因爲某種變故變成這個狀態的。
遊不悔也算猜對了一半,不過斂微現在的心智真的是三歲,正假裝大人逗他玩呢。
“看我做什麼?”湛長風閒閒而語,絲毫不想幫他解脫罪惡感,小娃娃玩得開心就好。
遊不悔也看出來了,這廝就是個看戲的,腆着臉再次向斂微告罪了一聲,心裡唾棄自己,讓你手賤摸人家小揪。
另一邊湛長風若有所思,剛剛遊不悔和她打招呼時,本來化解得差不多的幾道特別情緒又盯過來了,甚至其中一道明晃晃的就是敵意。
深研心覺道後,她對別人的情緒很敏感,尤其這情緒是針對自己的,簡直像是黑暗裡的明燈,想忽視都難。
然她沒有見過那幾個人,甚至在她試探性地表明自己只是來遊山玩水後,關注度就消了,現又因遊不悔重新出現,看來這和她成爲受邀賓客有關。
有名堂總會露出來的,湛長風記下那幾人的臉就將此事放旁邊了,恰時司儀來請,衆人都動身出門。
“兩位請隨我來。”
隨着衆人出門,司儀們也上前給相應的客人引路。
走過長廊,盡頭燈火通明,近了才發現這是一處長方形樓臺,一字擺了十一個席位,下方是一個巨大的場地,俯視而觀,明顯用珊瑚珠做了數個隔區,而在兩側,是普通觀禮席,此時已經坐滿了人。
“前輩請入席。”湛長風被引入右手第三席,觀諸人皆已入席,不過入席者只有十人,其他人估計是被攜帶來的後輩,全都侍立於側。
湛長風倒是沒想到這種情況,低頭看向斂微,她個頭都不及椅座高,怎麼站?
遊不悔也想到了這點,微妙地望向她們,卻見斂微直接被湛長風撈進了懷裡,“你不是說她是你朋友嗎?”
“小朋友不可以?”
嘖,你們是不是在逗我!
斂微奶聲奶氣地吐出一字,“笨~”
好啊,還真是逗他!遊不悔探手就要去抓她小揪,結果湛長風橫來一眼,“你最好不要這麼做。”
遊不悔悻悻,倒也沒再動,癱在座椅上,挑着眉,吊兒郎當的。
“諸位都來了啊。”後頭傳來一道乾淨的女聲,話音落時就有人立刻站起來回禮,“將軍。”
湛長風跟着站起來一看,卻是不久前遇到的那個路人,斂微已經埋着頭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了。
但這絲毫不妨礙某個將軍眼睛一亮,剋制地和一圈人打過招呼後,朝斂微瞄了一眼,纔對湛長風道,“原來你就是湛道友啊,此前見過卻是沒認出來,失禮了。”
“將軍言重了。”
諸人見燃念跟湛長風打招呼,神色皆有異,不是第一次來合水嗎,怎麼還見過?
而且受邀也就算了,戰力榜之人有這個資格,可爲何是坐在右席,右尊左卑,要知道受邀賓客可不是戰力論英雄,他們有些是家族代表,有些資助了這場大會,有些影響力廣,論綜合力量,都比她高。
衆人各懷心思地入席,暫按捺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