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源城外一里的那條沙灘綿延整個東南海岸,設有五個港口,其中兩個是軍用港。
珍珠島發跡以來,遇到過幾次海盜與周邊家族島嶼的侵略,再加上朱有福做珍珠和藥材生意,常要往返海陸之間,所以水師招了整整五萬人,他要給自己立個侯爺噹噹也沒多大問題。
不過他的珍珠島擁有藏雲澗一大藥材來源地的名號,他也遊走在衆多勢力間而備受追捧,這比當諸侯爽多了。
水師也不認爲自己比哪支諸侯的部隊低一等,開玩笑時還把離他們最近的錦衣侯艦船罵成落水狗,因爲珍珠島起家的時候,寧家島就曾因爲利益問題派艦船來打過珍珠島,最後被打回去了。
幾十年前還沒有錦衣侯,只是他姓寧,是寧家島的少島主。
海星羣島有九姓,各佔一座大島,也各自爲營,直到寧少島主打出名聲,接替島主之位,將九姓或征服或聯合,當了九姓之主,號稱錦衣侯。
錦衣侯崛起的時候,珍珠島也在快速崛起,兵力不相上下,所以也一直相安無事。
而今天,澎頭角的水師駐地裡,有人想要他們向錦衣侯投誠。
星辰夜幕下,海浪衝上沙岸,抹去大頭蟹留下的痕跡,卻碰不到三步遠的篝火。
“行,那些膽小鬼,嚇得不敢來了,正好我們商議。”
有幾個頭領兩邊都想兼顧,要麼派了手下去島主府,自己來了這裡,要麼自己去了島主府,派了手下來這裡。
朱山民乾脆就將與他們的談話改到了晚上,一起等島主府那邊的結果。
島主府上的事一出,某些人就忙着告辭走了。
朱山民四十上下,身板魁梧,留着絡腮鬍,火光將他的面容襯得凶神惡煞,他兩指並劍,指着圍了篝火的一圈人,“珍珠島被我那混賬叔叔賣了,還改名成什勞子瀛洲,累得我們朝不保夕,實在可恨!”
“遣散吧,你們能甘心自己重新變得一無所有?”他拍着胸脯道,“我不甘心!”
“但要接受招安,我就不信這新島主能沒芥蒂地重用我們,到時候定會分散我們的兄弟,削弱我們的實力,沒準哪天海族攻上岸,要我們第一批去送死,古來受降受招安的,沒一個好下場。”
“那你說的投誠錦衣侯就靠譜?”問話的就是虎崇歡,他也從手下那邊知道了大廳上的經過,深覺那新島主不是好對付的,若真伏小任其拿捏,指不定被坑的連骨頭都不剩,還不如試試鋌而走險。
“說是投誠,其實是我們自己幹,錦衣侯那邊會給我們提供幫助,只要我們佔領島後,將祁山方圓兩百里割讓給他們。”朱山民道,“現在海族頻繁襲擊過往船隻,錦衣侯不敢打海戰,我們也不用怕他背後捅我們一刀。”
“我編收了水師的一部分殘餘力量,目前手上有七千人,虎兄弟有六百人,還有你林伯長有五百人,你潘巡衛長最有才,珍城五十幾號巡城衛能發展成一千人!”
被朱山民指着的潘巡衛長連連擺手,“見笑了,都是生活所迫。”
“可不是生活所迫嗎!”朱山民的眼睛亮得發光,“那我們不得反抗啊!”
“然她可是戰力榜第五,聽說能戰普通脫凡,還有她身邊的築基有二十幾個!”虎崇歡指着周圍的大小統領,“我們之中,算上你,算上我,再有林.潘,還有你那水師中的七位,也就十一個,底下的幾千人沒死,我們就先被弄死了。”
“虎兄弟,不用擔心,我是有計劃的,島主府的築基,有錦衣侯那邊搞定,我們只需要見機行事,這第一步,就是集結更多的人,多到她想殺都殺不完。”
他露出一口利牙,“此人一來就要關閉幾十座城鎮,埋怨的人可不少,民心已失,我們只需聯合島上本地村落和懷有怨念的人,共同起義,恢復我珍珠島的安樂!”
“別忘了,她手上的人,沒多少!”
島主府
“白天,周道友慷慨直言,還未謝過,失禮。”
“島主客氣了,既然我加入了晝族,爲你說話,就是爲我說話,何況也不需要我特意去開口,衆人就該知道島主不是他們想訛就訛的。”周潛明謙謹道。
湛長風看完最後一份公文,神色微鬆,起身道,“周道友可與我一起去外面走走?”
“自然願意。”
島主府的小徑四通八達,常有別趣,湛長風隨意走了一條道,“周道友能留下來,而不像是其他人一樣一走了之,讓我很意外,且本來我想將你請到島主府幫我處理島務,不想你選了軍營。”
周潛明忽然意識到這是一個說出想法的機會,便沒有遲疑,說道,“人人都讚揚我將一座城管得很好,但不知道我的修爲多久沒有精進了,就連我自己也以爲我要止步在這裡。”
“珍珠島破,我也想過離開,只是希望有始有終,將城中事物和新島主的人交接好,沒想到新島主自己一個人來了,也慶幸我消息比較靈通,得知了島主你是戰力榜之人。”
“我很好奇,戰力與新秀榜之人的天賦實力被傳得神乎其神,更有甚者說,只有在榜上前幾的,纔是真正的修道人,啊,我並不是懷疑島主的實力,我只是想知道我與榜上人,究竟差在哪裡。”
前島主是個很會享受的人,廊上掛着裝了照明石的紅燈籠,草地花叢裡也會按幾顆,一到晚上,光束透過綠葉黃花,暈染成迷離的景緻,周潛明無暇欣賞,話一出口就止不住了,那曾讓他輾轉失眠的心思都傾倒了出來,“更不可思議的是,優秀者竟然可以跨越大境界的鴻溝進行越階反殺,實在不合常理。”
湛長風對他的驚訝也表示不合常理,他好歹當了珍珠島一座主城的城主,南來北往通達了不少事,怎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你難道沒接觸過榜上者嗎?”
“接觸是接觸過幾個,然感覺並未有什麼特別,我當時甚至能打敗一個新秀築基第七十名的,可打敗了他,我也沒有上榜。”周潛明回想起這件事就悵然,猶記得當時他還怒罵三榜不公,也是那時,他一怒之下遠走海上。
今日再憶,年少時的不甘委屈好像又溢上心頭。
湛長風似乎明白了點什麼,“那你可知道道種?”
“這當然知道,我記得有幾個人凝成道種時還有天地異象,被廣爲流傳了許久,最近那個,不就是新秀築基的頭名?”
“是這樣沒錯,你應當也知道,新秀榜以天賦爲主實力爲輔,評定上榜資格,戰力榜則以實力爲主。如果你的天賦沒有領先絕大部分人,實力高強也上不了新秀榜。”
周潛明大嘆,“天賦真的那麼重要嗎,我中品根骨,不也修到築基大圓滿了嗎?”
“如此認識就淺薄了,天賦,不單單指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