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熱鬧鬧中,輸不起提醒流年不利的將軍,“那兩人到了。”
廳門口,進來兩人,似在低聲交談什麼,氛圍不怎麼好,但也不能掩飾她們的風華,一人身穿司天監議員的星月文袍,峨眉淡掃,紅顏如玉,清麗舒徐,娉婷端莊。
另一人雙眸各異,藍銀輝映,彷彿綴滿星光的漩渦,讓人沉溺又抗拒,她的臉,一半如蝶戀花,清美絕世,一半黑紋交錯,醜惡詭秘,此時正漫不經心地笑着,妖嫵而遊離。
於慎看着她們被侍從引向不同的方向,驚訝道,“她們怎麼會一起來?”
這兩個就是突然上榜,一前一後,將他夾在第二名的巫非魚和餘笙。
輸不起分析道,“聽聞餘笙是從青白山來的,巫非魚是鳳凰溝高天族的,可能是因爲那件事。”
“血案?”
“兩年前,青白山發生了血案,一年前,鳳凰溝也受到了襲擊,死了很多人,似乎是同一夥人乾的。”
於慎舉杯飲酒,這兩個地點正是可能出現氣運之輪且情況特異的地方,他意外從一個人手中得到了木德輪,卻不知道其他氣運之輪在何處,或許可以從這裡下手尋找,“那夥人可能與氣運之輪有關,你去找找哪些地方還發生過類似的慘案。”
“我過後就去查,只是,這夥人每次都是事後隔了一年左右纔出現殺人,不知有何用意。”
“這種手法,不像是要奪寶,像是血祭之類的。”於慎搖搖頭,“先查了再說吧。”
鐘鳴三響,大廳安靜下來,向大門方向注目,以明睿爲首的十長老先一步進來,緊接着是司天監祭酒盧一山,最後還有一人,步履徐徐,氣勢內斂,但光是看着她,就感受到了比十長老和祭酒更強大的威能,她臉上遮了半張銀質面具,單薄的長袍穿在身上,像是一縷青煙。
生死境第一人,北非煙。
也是司巡府府君,長年不露面的人物。
除了閉死關的辜寒子長老,眼下這十一位代表長老會議的頭領穿過大廳,在上首的席位落座。
約莫半刻,諸侯們陸續進入大廳,六大諸侯都親自到了,唯齊北侯缺席,令屬下代替。
湛長風注意了下新上位的明兆侯公孫正龍,七世家的利益達成一致,推出一名諸侯,這是許多人都想不到的。
這次聚會也無大事,名義上是國宴,順帶着給遠道而來的諸侯們接風洗塵。
臨至太陽完全落下,明睿道,“再過十天,藏雲澗就將遣派十八名修士前往小魚界參加政道會,其中十五名會在兩榜前百誕生,任何兩榜前百都可以闖關,向現在的十五人挑戰,天色不早了,要守關的就去守關,想闖關的就去闖關!”
聊清凡.將墨.白前.湛長風.朔旦.李雪然.公孫巒.碩獄.左逐之.霓唐.巫非魚.於慎.餘笙.鏡時.青辭十五人從席位上起身,朝上首一拜,在衆人的注目下,離席前往朝天觀。
夜風習習,一路無話。
從山腳到朝天觀有五關,他們守的第五關就在朝天觀大廣場上。
偌大的廣場上,空無一人,唯四周的篝火和中央十五個蒲團。
那麼,問題來了,十五個排成一排的蒲團,要怎麼坐?
是隨意坐,還是按照實力,坐該坐的位置。
他們都是兩榜前十,然要論綜合實力,還真不好說。
白前笑道,“諸位,宴上吃得有點多了,要不要消化一下?”
“無聊之人,無趣之事。”將墨一個縱身落到一個蒲團上,“想要這個位子的,自己來搶。”
一排十五個蒲團,如果以正中間那個蒲團爲分界線,向兩邊數,那麼,他坐的是左邊第三個位置。
嘖,說什麼無聊,說什麼無趣,明擺着就是要以實力坐位置。
李雪然挑起胸前的一縷發,顏色淑豔,戲謔道,“東道主們還不落座,客人們怎好坐下。”
“李道友說得是,於道友.巫道友,你們要坐哪個?”公孫巒神情冷峻,撩的火可不小,上來就挑了前新秀第一的於慎,現新秀第一的巫非魚,要他們爭一爭正中那個位置。
他們爭了,平白讓人看戲,還會得罪聊清凡,因爲聊清凡是戰力榜第一,按理也是有資格坐這個位置的。
他們要是直接定下歸屬,將他忽略掉,可不是得罪人嘛。
聊清凡謙謙君子模樣,本想隨意坐一個,這下坐不下去了,闇火都燒到他身上了,他這時隨便坐一個,就是瞧不起正在爭座位的人,等他們爭完第一,自己怎麼看都是被忽略的那個,左右都是尷尬。
他這時也不好出聲,斂眉看着於慎和巫非魚的應對。
於慎呵呵了一聲,瞥向巫非魚,這人竟是一副事不關己的看戲樣,要他朝這樣的人示弱,屈居第二,做夢。
他餘光看見不遠處,九尺莽漢垂首說着什麼,還有一人被他和花臺植株擋着。
“公孫道友可能不瞭解長老會議的情況,我與巫道友還算不上東道主。”於慎寥寥出聲,“湛巡察使,客人問你座位該怎麼坐呢。”
從官職看,他這個駐城將軍,確實比榮譽巡察使低一級,這東道主,還是讓她去當吧。
衆人紛紛看過去,說到實力,將墨.鏡時這幾個在那晚現場的人,對她頗有忌憚,說到天賦,點將臺判定的零分,無疑是非常強大的。
餘笙也默默望向她,祭酒曾說她對長老會議的氣運有幫助,然祭酒占卜了好幾次,都佔不到她的運勢,且她的個人信息太少,很難給她定位,如今被禍水東引,倒是可以看看她的處事能力。
湛長風正聽碩獄講半年前的不周戰場亂鬥,冷不丁被扔了話兒,靜了瞬息,擡步走出碩獄的陰影,“抱歉,見到諸位如此鬥志昂揚,我十分欣慰,亦十分憂愁,忍不住找人訴說。”
莫名成爲傾聽者的碩獄:不,明明都是我在說。
但他不好拆團長的臺,配合地點頭。
雖然沒從她的語氣裡聽出一點憂愁,然作爲同僚,餘笙也配合地問,“巡察使在憂愁什麼呢?”
湛長風“望”了她一眼,笑道,“難爲有人關心,那我就說一說,還請諸位不要覺得煩。”
她袖子一蕩,十五個蒲團圍成了一個圈,隨意盤腿坐了一個,“諸位請坐,我給你們看些東西。”
......這真的是......
都成一個圈了,他們還怎麼爭座次。
她一坐下,碩獄,以及和她有過短暫交集的霓唐.左逐之也跟着坐下來。
左逐之嘀咕,“還以爲今晚都坐不了呢。”
其他人見狀,也只能坐下來,公孫巒略不滿,道,“巡察使要給我們看什麼?”
“別急,我這一年多,去了界外一趟,有幸目睹了山海界的盛會,山海界是中世界,傳承無數,人才濟濟,在他們的趕海大會上,戰力榜.新秀築基榜,一衆天才相互比拼,決出九十九人蔘加蒼莽鬥法,那些人,都是我們之後可能會遇到的。”
中世界的天才!去的還是九十九人!
衆人不由肅穆,白前急問,“他們的實力如何?”
“實力如何,我給你們看看便知。”湛長風拿出在一頁島隨手拓影來的留影石,“這是他們的比試影像。”
一幅場景在中央展開,她順勢點了句,“我只截取了有價值的二十場戰鬥,這場是管安山對戰川斷,也是第四第五之戰。”
朝天觀前篝火搖曳,香爐生煙,一幅幅戰鬥畫面看得人入迷,除了留影石中的聲響外,少有人言。
直到第一個闖過四關的人,走上階梯,登上廣場,不確定地看着背對他圍在一起的守關者們,“那個......我能挑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