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寶樹所在的桃林叫緋園,它腳下那湖叫碧涵湖,景色出衆,風光宜人,是休憩遊戲的絕佳去處。
兼之緋園外圈客棧成羣,界外衝着交易會.政道會.蒼莽鬥法的旅客多居住在附近,白天黑夜皆可見桃花下的笑臉,碧涵湖上的舟影。
今日兩艘畫舫偶遇,老友相逢,痛快招呼,卻叫兩邊的小輩們面面相覷,既然領隊的前輩是朋友,他們也不好互相撂臉,但有先前的小疙瘩在,尚不能熱情相迎,一個個皮笑肉不笑。
朱前輩道,“溫道兄.枸桔道友也是帶後生們來聚會的吧,我正巧也帶了一批有空閒的後生來,不如到我們這兒來一起聚聚。”
溫辰回身問,“你們意下如何?”
徐箐帶人向小黎界衆人挑戰,盡數失敗而歸後,才激起了其他山海界修士的勝負欲,導致小半山海界修士都折在他們這裡了,兩夥本來沒什麼干係的人,漸漸互看不順眼。
現在一個緩和的機會擺在面前,爲了防止事態惡化,餘笙.於慎是最先想答應的。
於慎,“能與山海界的英才交流也是一件好事,各位認爲呢?”
對方甲板上擺着一副副案几,十來人與他們交過手,十來人是未見過面的。
加上於慎的話,心思敏感的人就知這是一次小外交。
齊北侯這邊的三人中,唯聊清凡氣質最爲謙和,也最爲擅長這種事,當即不動聲色道,“樂意至極。”
將墨.白前亦點頭。
湛長風沒有趕上兩界修士的暗爭,此時就任他們自己處理。
霓唐.左逐之.青辭.碩獄跟着官員們走,不應便是默認。
唯何雲天嗤笑一聲,對此中端倪極爲不屑,他可不想留下來虛與委蛇.賠笑喝酒,山海界的修士既然敢接二連三找他茬,就只有乖乖來道歉的份,絕無他低頭之理,“我約了人挑戰,恕不能奉陪,先走一步!”
衆人沒多說什麼,溫辰笑道,“謝道兄邀請。”
“哪兒的話。”朱前輩回頭吩咐了一聲,然後說道,“讓小輩們自己處着吧,我們去樓上喝酒。”
“嘿,那你還不如來我們的船艙,這裡可有好酒。”
“當真?”朱前輩抽了抽鼻子,飛身落到他們的畫舫上,大笑,“那還等什麼,快拿出來啊。”
“走,進船艙。”
於是朱前輩跟着溫辰.枸桔進了船艙,湛長風等人上了山海界的畫舫。
甲板上已經多了十來副案几,得虧他們的畫舫大,才能在甲板上容下四五十席。
這時,山海界修士所在的畫舫船艙裡出來了三人,一人身如青竹,氣度親和,微微一笑,似春風化雨,“在下岑熙,適才在船內飲酒,客人上門,代爲招待。”
另兩人就比較直接了,那頭戴銀冠的華衣修士眉眼存着傲氣,淡淡點頭,“康子真,太玄宮弟子。”
還有一高大勇猛之相的黑袍修士道,“管安山。”
先前就已經看過趕海大會比鬥影像的餘笙幾人自然認出他們爲山海界的前十,不過這黑袍修士的目光有點怪啊。
只聽他報完自己的名字,脫口就衝着客人方向道,“你怎麼在這裡?!”
數十束目光集來,她道,“湛長風,小黎界人士,在此很怪?”
岑熙笑道,“原來你們認識啊,來來來,坐下再說。”
不,他想走,本來聽聞小黎界的修士有點飄,想趁此敲打一下,省得滅了他們山海界修士的志氣,現在誰敲打誰還不一定。
失策,應該將宰飛星.歲清寒.滄浪那三人拉來一個的,自己完全壓制不住她。
席中某幾個人認出湛長風標誌性的瞎眼裝扮,再辨其相貌,心裡也是一咯噔,這不就是在趕海大會第二輪時用刻陣收割人頭,還鬥敗了管安山的那人嘛。
最後一輪中沒見到她,還以爲她栽在誰手裡了,原來是界外之人,所以沒參加排位嗎。
小黎界的修士見管安山和席中某些人的異色,也暗自發疑,這巡察使似乎不單單只是錄了影像回來啊。
於慎心情複雜,連山海界第四的管安山都好像對她有所忌憚,她到底已經走了多遠,怎那麼叫人看不透。
不管他們怎麼揣測,面上該說的還得說,該笑的還得笑。
岑熙顯然擔起了主人家的角色,將氣氛引導得主賓盡歡。
另一邊,朱前輩也端起一杯酒,“這些後生,會被引着跟你們的後輩死磕上了,還是因爲心境不夠,自持身份,不願相信小界之人會比他們厲害,唉。”
“兩人成雙,三人成衆,我也很怕他們將從你們這裡得到的失敗之感,傳給所有山海界修士,叫所有人跑偏了主題,專與你們的後生鬥。”
“朱道兄深明大義啊,我等也可憐自己這些後生束手束腳,明明是意氣風發的年紀,卻連鬥個法都要顧前慮後,唉,慚愧。”
朱前輩沒有提是誰在捧殺小黎界修士,溫辰就不問,把問題化小纔是重點。
“不止是我,出使團裡有許多人對他們這些築基後輩針對一界挑戰的行爲感到不滿,恰好你我熟識,我便攬下了此事,希望與你配合化解兩界小輩的疙瘩。”
朱前輩接着道,“你放心,除了曾與你們後輩約戰過的修士,我還帶了十幾個品性實力都上佳的人,另有小勝山莊弟子做主招待,定把聚會辦得圓滿。”
“道兄有心了,來,再喝一杯。”
突然樓上船來咚的一聲,朱前輩拿杯子的手頓住,“上面還有人?”
枸桔笑說,“估計是那酒鬼又把自己摔倒了,不必理她,我們繼續喝。”
“誒,好。”上面有人,他卻不曾發現,也是個高手啊。
一絲烏雲遮住了半月,徐箐本來對偶遇小黎界之人很是排斥,見他們硬是摻和到自家的聚會裡更加不滿。
但有岑熙.康子真.管安山這些人在前,根本輪不到自己說話,只能憋悶窩在一邊,此時見這一副融洽之景,火氣愈大。
明明小黎界的修士是踩着他們山海界來增長名氣的,怎麼能如此款待他們,還和他們說說笑笑!
他們難道就一點不生氣嗎!
徐箐盯向勞景山:景山道兄,小黎界這麼猖狂,就這樣算了嗎。
勞景山也無奈:都已經輸過一次,你還想怎麼樣,你這是哪來的深仇大恨啊。
可她心裡就是不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