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長風前腳走,後腳那莽撞的少年就進來了,“你賣是不賣,一個破瓶子10靈珠已經不錯了,再送我那串珠子又何妨,反正也值不了幾個錢。”
何潤之雖覺得那小瓶子有故事,好奇真相,又看着珠子非常精緻,磨着老闆將珠子送給他,於是來了一出欲擒故縱。
哪知老闆根本沒追着出來。
只好再次腆着臉進來了。
“瓶子已經賣了,你要這串珠子嗎,五靈珠賣給你。”
宛如晴空霹靂,何潤之呆住了,“啥,剛剛那兩人買了!”
“不行不行,這是我看上的,”何潤之轉了兩個圈,眉頭一皺,“我給你十靈珠,你告訴我那瓶子的秘密!”
長髯中年拒絕,“我雖貪小財,但是道義尚在,怎麼會做這等自毀承諾的事...不過.....”
何潤之暗道奸商,一方面確實放不下小瓶子的秘密,“不過什麼?”
長髯中年朝他擠了擠眼,“聽說鬼城要開了,裡面機緣挺多。”
何潤之心思急轉,拿不準該不該信他的話。
“恰巧我這裡有一枚陰珠,能讓人在裡面堅持一天,黑市裡恐怕沒那麼好的珠子了,只要三百靈珠。”
他記得爺爺和大哥就是來買陰珠,何潤之有了定計,“你等着,我讓我哥來付賬。”
湛長風本來打算再賣出一顆陰珠,忽然冷笑一下原路返回,立在視野死角,不多時,便見那莽撞人帶着老頭少年進到長髯中年的石室裡。
“殿下,怎麼了?”
“沒事,螻蟻而已。”謹慎起見,湛長湮滅了附在陰珠上的魂印,“走吧。”
交錯的通道里,湛長風問:“我們倆人顯眼嗎?”
車伕思考了半息,實事求是,“殿下,你讓人過目不忘。”
其他孩童蹦蹦跳跳,再聰慧也還有孩子的懵懂,他站一旁就是稱職的護衛。
他家殿下自帶電閃雷鳴,行走之處宛如暴風過境,他站一旁就是一凶神惡煞的打手啊。
唯一平靜的,恐怕就是處於暴風眼中心的她自個兒了。
湛長風嗯了一聲,不再說話。車伕摸不着頭腦,安分跟着。
她來黑市賣陰珠,是想換靈珠買些護身的符籙,但現在一想,左右這裡能對她產生威脅的也沒有幾人,何必遮掩迂迴呢。
何況有心打探她,躲再好也沒用。
“就這間石室,寫上陰珠只能用符籙來換,僅有五枚。”
石門上有一個凹槽,聯通門裡門外,如果賣主不想當面交易,就站在門邊相互喊話,通過這個凹槽驗收物品。
當然也可以邀進石室密談。
湛長風沒有落下門禁,這代表是可以進來看貨的。
車伕主持,她旁觀,不過品質好的符籙跟陰珠一樣難得,買的少,看的多。
兩三個時辰後,湛長風已經收購了一張普通火球符.一張普通金刺符,還有一張一品神隱符。
神隱符上了品階,用了她兩枚陰珠才換得。
天快亮了,黑市馬上就要關門了,她換得了三張符,也不算失望,正要收拾東西走人時,石門又打開了,幾人堵在門口,不進來。
“孫大俠,好巧啊。”
“你你...”孫行義你了半天沒憋出一字,氣得手止不住顫抖。
最初那塊令箭被何雲天買走之後,又有幾塊令箭出來,但是孫行義每次參與競價,最終都會莫名其妙地被人以數倍的價格買走。
他孫女的武道天賦比武林所謂的修煉奇才還要強,不論如何,他都要將孫女送到藏雲澗見識見識真正的武道。
爲此,他只能決定冒險進鬼城,爭取得到些好東西,跟當鋪兌換令箭。至於見到藏雲澗使者,還恰好讓孫女被賞識,這希望太渺茫,想都不敢想。
但要進鬼城,又必須有陰珠。結果情況絲毫沒有改變。
他哪裡還能不知道有人在阻礙他。
這人就是面前的小兔崽子!他要絕他的路啊!
車伕見他們進也不是出也不是,大聲道:“你們拉磨呢,要買就快點,不買別擋着我們的路。”
何雲天高興,不計較車伕的語氣,“你還有多少陰珠,我都買了。”
“最後一顆,只能用符籙換。”
孫行義吸了口氣,頗有種破釜沉舟的意味,“我有一張一品破牢符,可換?”
老者從懷裡摸出了一個長扁木匣,這可是他的老底了。
何雲天沒想到他拿出的是一品符籙,有品階的符籙在藏雲澗也屬昂貴物品。
他到藏雲澗三年,若不是得了某些機緣,現在也不能大把大把砸靈珠刁難這個老頭。
哼,不爭饅頭爭口氣。何雲天掏出一張符籙,“二品請神符!”
孫行義臉色陡白。
請神符?
黃大仙招那黑霧之鬼,用的似乎就是請神符。
車伕看向湛長風。
湛長風:“換。”
唉,雖不知道這陰珠對孫行義如何重要,但看他的臉色,車伕也是不忍心,但還是將一枚陰珠交給何雲天,拿回符籙,沉着道,“錢貨兩清,小兄弟收好。”
“恭喜何道友得償所願。”
“以何道友之能,合該去那鬼城闖一闖,說不得就遇到了通天機緣。”
其實也不過大半夜,何雲天身邊就已經呼朋引伴地聚了好些人,他衆星拱月地被圍在中間,把玩着手上陰珠,按照陰珠的質量和三弟的形容,買走那個小瓶子的,就是這兩人了。
若這裡面真有機緣,他可不會相讓,修士與天爭與命爭,花落誰家還不一定。
何雲天撇過湛長風.車伕,微微一笑,看也不看孫行義,出門去。
“且慢。”
“嗯?你有何...”何雲天轉過身,卻見那玄衣小少年冷着一張臉,走到孫行義面前。
“適才,聽聞有人喚你孫大俠,可是孫行義?”
孫行義一愣,“是我。”
“可是承明帝九年至三十一年,帶領義軍駐守南方邊疆,殺敵無數的孫行義?”
何雲天抿起了嘴。
孫行義熱氣衝眼穴,恍如再聽鐵馬兵戈聲,聲音不由一哽,因頹唐而彎下的背卻挺拔起來,“是我!”
湛長風后退一步,執禮下拜,“家祖曾雲遊南疆,因邪祟所傷困於村落,及夷狄入村搶掠,險些隕落,幸得孫大俠領兵救援。家祖歸藏雲澗,每每說起此事,無不嘆俠之大義者爲國爲家,當如孫行義,命我等後輩若入凡間遇孫姓者,禮讓三分。”
這...孫行義讓開了一步,不敢受領,“萬不敢當,萬不敢當。”
不想他隱世十多年,還有人記得他曾經的功績。
遇孫姓者,禮讓三分。這得多大的尊敬啊,他怎麼承受得起。
老者眼眶微紅,今日所受屈辱一掃而空,也就在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被何雲天打壓地險些破了心境。
嘿,他一個先天宗師,怕什麼連後天都沒圓滿的小子。
“小友,多謝!”孫行義鄭重下拜,湛長風知道他謝什麼,受了半禮。
“今日見孫前輩尋陰珠,我這裡倒還有一枚能夠相贈,當全救命之恩,望前輩不要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