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長風雖然還沒碰有天君坐鎮的門派古族,但山海界的總體大勢已經被她掌握。
一些門派古族礙於盟友太少,她又好似對他們報以友好的樣子,沒有跟她作對,然隨着雲中子.旬恭等天君的回來,壓抑的心思就又起來了。
“凜爻想要整個山海界,胃口也太大了。”
“吳曲還在一旁,她先弄得山海人心混亂,必須制止她。”
一流勢力中,唯無聲寺始終保持緘默,安居一隅,而滄海派.靈山派等先前默認吳曲入駐山海的門派,就沒法淡定了,他們既認爲太一不足以成爲山海大王朝,又覺得至少太一較弱,無法干預他們這些門派,讓它做個表面上的政權也不錯。當然前提是太一足夠“尊重”他們這些門派。
如何贏得尊重,自然是制衡它。
一場名爲檢驗各派弟子功力.實爲各派聯合密議的門派大比在這種情況下拉開了序幕。
懸骨.符臨.太玄有幾分願賭服輸的意思,沒有對太一統轄山海露出不快,默然了太一的地位,卻也沒有缺席這場所謂的大比。
倒是太一,被排除在了外面。
“沒收到邀請?”
湛長風立在一葉小舟上,色彩斑斕的海水輕輕漾着,透徹極了,她身邊站着兩人,一個叫室珃,出身兵書院的精英弟子,生死境,擔任過搖光兵團.原編外軍的指揮使,在管理和戰略佈局方面最爲出色,她爲了方便接收消息.傳遞命令,設了一批沒有實權的近身佐臣,室珃就是其中負責軍事方面事務的。
另一個,是明心,負責傳遞政務上的內容。
現太一急需填滿大量空缺的官位,又不能草草應付,除了從外面選拔外,她也以佐臣方式,選一些有潛力的人帶在身邊,觀察.磨礪一番再放到較爲重要的官位上。
室珃彙報的事屬於軍事外交範疇了,本該花間辭直接處理,但天樞殿人手短缺,太一軍隊數量又突增,篩選優良.制定訓練計劃.軍備安排.戰略部署諸事刻不容緩,她抽不開身,就直接將事情推到湛長風這裡了。
湛長風想到適才接到的密報,覺得還是有必要將那些想挑事的門派安撫下來,省得他們再把已經暫歇旗鼓的太玄.懸骨挑逗起來。
“室珃,你帶些兵書院弟子,去做一次不速之客,只管參加他們的大比,其他不用多說多做,若有天君來問你,太一對吳曲的態度,你便告訴他們,這是國戰,希望各門派保持安靜。”
室珃應了聲是,接着提出自己的疑惑,“吳曲已召集百萬之衆往山海開來,不逾半月就會抵達,君侯爲什麼讓門派不要插手此事,而不是聯合他們,而且,他們又怎會真的聽話安分下來?”
這也是佐臣們的福利了,湛長風允許他們不懂就問。
“首先,太一有底氣去要求他們保持沉默,除太一現在日益擴大的軍隊外,我們手裡還有那幾個被封印的天君,懸骨.符臨.太玄的承諾,以及在他們來幹掉我們前.先幹掉他們的實力。”
“其次,某些門派的態度已經很明瞭,吳曲有機會進入山海,他們就支持吳曲以自保,太一打下了大半山海,就支持太一以爭利,但無論哪種情況,他們都沒膽量對吳曲出手。”
“爲了避免他們在中途投靠吳曲,對太一踩上一腳,不如遂了他們的意,讓他們作壁上觀,還有不值得爲人道的一點......”湛長風眼底映着斑斕海水.遠山疊翠,彷彿一幅靜默的畫卷,“界之存亡,也是最好的贏取天意垂青的時機,太一要是能擋下這次危機,此界天運將再度大幅偏向太一。”
室珃和明心皆生敬畏,大概這就是王侯,每一個算計都與天運國運有關。
“君侯,各門派要是不作爲,是有可能失去部分天運,但憑太一,能攔下吳曲大軍嗎?”在外,明心就沒喊她老師了,而是將她當做了自己要效力的君主。
他此話問得誅心,這仗要是勝不了,考慮再多都白搭。
湛長風輕笑,“當然會勝,風雲界離山海那麼遠,路上是可以發生很多意外的。”
室珃領命而去後,她又讓明心去督促官員的選拔和考覈,現在主持政務的天權殿.掌管刑罰的開陽殿.處理地方軍務的玉衡殿都沒有主官,很多事要她親自過問,還是快點將懸空的官位安置上人比較好。
湛長風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餘笙,闔了闔眼,給分身下了條命令。
分身在夢裡跟湛長風碰了個面,醒來已經天亮。
她花了六十年的時間將原主的願望一一實現,並殺或淨化了幾個被惡源種魔的人物,同時也以參軍的方式,加入了強者爲尊的黃天王朝,踏着一個個手下敗將坐穩了大將之位。
她溝通水圖騰,專修神力,實力提升的速度比一般道修快許多,現已是六紋圖騰師,有神通戰力。
不過她的主要目標是信仰和功德,她這些年通過平定四方.教化各野蠻部落,達到了這個目的。
現在黃天王朝疆域內趨向和平,再用這種方式,無大用,所以她決定離開此具肉身,前往下一個混亂的世界。
跟湛長風的這次碰面,打亂了她的計劃。
“大商?”分身赤腳踩在冰涼的地面上,走到圓桌前,執起茶壺,倒出來的卻是醇厚的酒。
黃天王朝每個人都會喝酒,酒文化深入人心,她入鄉隨俗已久,也習慣了這杯中物。
本體那邊處境不太好,她要是有個穩定的身份,也能多條退路。
商愚的身份其實不錯,商愚本爲商王朝後裔,外面有一羣舊部,她這麼多年雖未動用過他們,但招招手,他們還是會來幫她的,再有她現在本身的功業和地位傍身,建立一個大商王朝不是難事。
難的是,成爲大商王后,她該以何種形式繼續穿梭各界收集信仰功德,另外,她又要怎麼向風羲交代。
風羲是原主的老師,也是她六十年來的老師,情誼已然深厚。
她本打算找個機會死遁,今後三千世界再不相見,也就沒了牽扯,但她要是一直用商愚的身份,豈不是得繼續騙下去,將來回歸本體,就是明晃晃地在告訴風羲,她愛護的那個學生,其實是佔了人身體的外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