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多出了一套後天聖寶級的衣服,湛長風是沒想到的,於是挑了個沒外人的時間,給工兵大師送去了幾件抵得上此衣的寶物,權當她買下了。
正值深夜,工坊依舊熱烘烘的,黑蛇部的鑄造師聽完部分講解後,忙着上手試驗,噪音不絕。
一牆之隔,工兵大師在自己的研製室裡端詳着湛長風贈他的材料,轉而又端詳起湛長風,“你是誰?”
湛長風噙笑,“爲何如此問,你覺得我是誰?”
“我爲窮天衣之秘,踏遍南北,造訪三族,入得深山老林,也出了龍潭虎穴,不敢說已將此世珍寶尋盡,但自信凡存世之寶,沒有我不知道的,你卻兩次拿出了我不認得的珍貴奇材。”
工兵大師想一思二,話語緩慢字字推敲,卻篤定,“平常人見此衣,該激動興奮,而你只是驚訝,平常人若穿上此衣,要不自信無敵,要不畏縮怕搶,你竟平淡如水,好像不過是換了件尋常新衣。”
他的語氣沉重痛苦,又帶着某種莫名的笑意,複雜道,“你應該習慣了擁有此等貴重物,或者,它在你眼裡不算貴重,你.....是天外來客。”
工兵大師觸到她深沉的目光,急切求證道,“我花了一輩子去研究的天衣,是不是不值一提的玩意兒?”
“鬥族都在爲你的發明歡呼,你何必妄自菲薄呢,你的天衣很出色,可在法衣戰甲的圈子颳起一陣大風。”她默認了自己的來歷,並道,“你既稱我天外來客,是已經知道此界外有無數星界了嗎,有沒有想過,去往更廣闊的天地。”
工兵大師眼神清明,且多了分戒備,“我不知道天外有什麼,我只知道這世上還有極多特殊的存在。”
“這樣麼。”湛長風摸着指上的月神,一箇中界,有靈鑑戰力存在,按理應該已經開啓界門連通星途了,點將臺和三皇寶樹更不會沒有,然迄今爲止,她都沒有聽說它們的存在,只聽說了一座神秘的龍山。
龍山,可能是此界前一個出現過法衣的文明的埋骸處,也可能有界外文明在那裡停留過,消失的界門和點將臺.三皇寶樹,也許跟此有關。
從這一界的武力判斷,它有資格接觸玄天其他星界,換句話說,它是可以被王朝用各種手段征服的。
但是,它不清楚界外的事態,對九天懵懂無知,內部形態極容易因外界的介入,混亂失序,從道義和戰爭法上講,她不能對它進行強硬的征伐,破壞它原有的進程。
這就是王朝.天朝要遵守的基本規矩,當一個星界,主動步入到界與界的交流後,才能被列爲可征伐對象。
否則,只能隱瞞來歷,以本界人可以接受的方式,出現在他們的生活中,如軟性的信仰傳播.道法教化。
湛長風不在意他的戒備,他不戒備纔不正常,“天外有許多像這裡一樣的星界,文明背景不大相同,你們這裡的武者,類似外界的武道修士,如果你們不想與外界接軌,我便不多說了,說了反而會給你們帶來危險。”
“不過,你這樣的強者,可在各界自由來去,極受尊敬。”她到底還是沒提招攬,宏觀上講,工兵大師,對這一界的改革和傳承有重大意義,在他沒有完成身負的歷史意義前將他帶走,於此界是極大損失。
而且,任何一界對外開放與否,跟天道規則沾點關係,她要是不小心讓此界發展來個大拐彎,與天道意志發生了衝突,吃虧的還是她。
她目前最好奇的,還是此界爲什麼到如今都沒加入到界域的互動裡去。
湛長風離開了,工兵大師久坐不語,腦海中又浮現出龍山上看見過的景象,捂眼深深嘆了口氣,“多年追求的,不就在面前嗎.....”
一晃月餘,湛長風收到了前往龍山的通知,看樣子,工兵大師沒有向赤影提她的身份。
她沒什麼好收拾的,按通知來到了江河畔的春風亭,山水盡和黃玄早早等在哪裡了。
三人打了個招呼後,氣氛便沉默了下來,黃玄不住地往湛長風衣服上瞄,沒話找話,“二位可知龍山在何處,我聽龍山的名頭,聽了那麼多年,終於可以去了。”
提起這個,山水盡眼中浮現出嚮往,“傳說,我們武者的淵源,與龍山有關,不然怎叫它朝聖之路。”
忽然暗啞的笑聲傳來,“可這也是一條危機叢叢的路。”
湛長風.山水盡.黃玄朝來者抱拳,“赤影。”
赤影點點頭,負手站在亭外,“龍山上,不僅有千年兇獸,也有萬年兇獸,不缺毒物,也不少靈草,最重要的,是有一處密地,天衣與某些強大器皿,就是從那裡來的,入者十死九生,因爲這個密地的位置每次都會發生變化,我就沒什麼好交代你們的了。”
“只與你們說一點,如果只想尋點機緣,別找密地,外面摸索摸索,能活着下來就不錯了。”
“如果要找大機緣,就想辦法去闖闖。”
“要是能僥倖闖進去,你們或許能找到真正的朝聖路,一旦踏上那條路.....”赤影嘆了口氣,“不要回頭。”
他看着三人,“你們可以說是鬥族最頂尖的高手了,不論如何,都要記得自己的家在哪裡,這是地圖,上路吧,到了地點,與其他兩族匯合,自會知曉龍山的位置。”
湛長風望着遞到自己面前的地圖,伸手去接,卻沒能從赤影的手裡扯出來,她問,“赤影還有什麼要交代的?”
“若行,希望你們能從龍山回來。”
赤影的話真是前後矛盾,一邊希望他們找到那條朝聖路,不要回頭,一邊又希望他們最後能回來。
像極了送兒女去闖蕩的老父親。
山水盡和黃玄已然兩眼通紅了,幾近哽咽了。
在看到地圖後,湛長風也想哽一下,這距離說長不長,用戰艦兩小時,凌空渡法七八天,可惜此界人不知戰艦爲何物,也不會凌空虛渡,唯靠走或騎馬,怎麼也要一兩月才能到,如中途經過的環境險惡點,這個時間還得被拉長。
不管怎樣,在赤影的注視中,他們一人一馬,沿江河奔向了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