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升以北,月詔以南,一排排竹子靜靜的立在這裡,它們是天生的戍邊戰士。
在許多年以前,這片土地上還沒有這些竹子的時候這裡其實是一處戰場。當時,位於此地南方的春升國對比自己領土面積大的阾國心生不滿,也就是現在竹林北方的月詔國。
仗着自己國內麒麟門的勢力春升國率先發起了戰爭。
門派與國家之間在當時處於一種相互扶持的狀態,國家負責爲這些門派提供一些天才地寶和金銀細軟維持門派的日常運轉,並且定期爲這個門派輸送新鮮血液,而這些門派則要在國家需要的時候對國家進行保護和幫助國家進行征戰。
麒麟門作爲春升國內最大的一派實力自然是不容小覷,而國內沒有什麼大教派的月詔國只能緊急召來一些小門小派,結果當然可想而知:
春升國是捷報頻傳,而月詔國是節節敗退。
雖然月詔國儘量挑夜晚進攻而白天拒戰,但是此時正是春分剛過,方纔到四五月份的時候,春升國的將軍士兵們正是精力充沛的當頭。
無奈,月詔國只得割出一片地來讓給春升,也就是現在的春升鄴城方圓三百里以內。
而附近的其他國家見到月詔被一個比自己小的國家打成這般悽慘模樣也紛紛要來分一杯羮,月詔又陷入困境。
幾次楚歌過後,月詔又割出一百多裡。
這些小國家嚐到了甜頭變得更加貪婪,他們變本加厲的想要攫取更多的利益,可是,貪得無厭終是會帶來禍事。
好景不長,這一次這些國家被打的遍體鱗傷。
月詔國的軍營裡突然出現了一批與動物相伴的修煉者,這些修煉者以獸禦敵,並且自身的實力也頗爲不凡,只一初次交兵這些國家就被打的苦不堪言。
不僅吃了的吐了出來而且自己的肉也被割下來好幾塊。月詔一下子又成了這整個兒東域最大的國。
春升國見了知道不妙於是又開始備戰,果然,這兩個國家又打了起來。
沒有其他國家插手,這場戰爭一打又是三年。
第三年冬天,兩國相互約定,只派各自的精銳部隊在邊境的山前決戰,若月詔勝,則春升還返三百土地,若春生勝,則月詔再割一百里給春升。
就這樣,這兩支來自春升和月詔的精銳部隊在山前擺開了陣勢。
可是,天上那不可預測的風雲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飄到了他們的頭頂。
“轟!”
“嗤~”、“咔!”
陣陣冬雷滾滾而來,閃電也尾隨其後。
電閃雷鳴過後,這座山!不,這一整座山脈都蕩然無存,他們,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山地,成了平原。
這事一發生春升國、月詔國紛紛要求對方履行約定,當然,沒有一方願意。
兩方都是勝利者。
於是雙方又開始厲兵秣馬,只是這一次,又出了意外。
來勢洶洶想要幹掉對方的兩方軍士就這麼互相望着,一個在北,一個在南,不是他們不願意向前而是他們無法踏足中間那片平原。
麒麟門和馴獸門的人站了出來向對方走去,他們一步踏出!踏上了平原,修煉過的人可以通過?然而還來不及高興這些人就化作了灰燼。
戰爭就這麼停止了。
多年以後這裡出現了新的生命,一羣黑色竹子在這裡安了家,人們叫它:
黑竹林。
我看着眼前這一片竹林,肅然起敬。
忽然,這片安靜的竹林喧囂起來,一個人從裡邊兒衝了出來。
來人腰間別着一把白金相間山河扇足下踏着一雙高腳布質鎏金鞋頭頂綸巾手抱……手抱,手中抱着一個白白淨淨的嬰兒。
“呵~”他小口喘着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搖了搖頭:“嘿!遇到個怪物。”
他擡頭大步往前一走,“哈!”一聲大叫響起,驚的他是眉毛也都抖手也抖。
“哈,豐老頭兒!我說你小子怎麼這麼久都沒回來,原來是去拐人家小姑娘家的娃娃去了啊!”,“嘖,我就說你一個幾百歲的老頭了還打扮成這麼個大叔的模樣幹嘛”,“哎,丟人了丟人了誒!哈哈!”
還沒等他開口,從前方劈頭蓋臉的傳來一陣數落與揶揄。
我朝豐雲前面望去想找到說話的這個人,然而,人沒找到卻打前邊兒滾過來一個球。
我看了看,這個球生了一副人的模樣,他身高八尺左肩上搭着一頭黑髮右肩膀磕着一溜兒白髮,身上穿着一件嶄新的黑色道袍卻又有一串模樣不小的佛珠掛在脖上,分不清,這人究竟是佛還是道?
我從未見過穿着這般混淆之人以至於第一眼便未把他當做一個人。
豐雲提了一口氣,看着眼前對自己懷中的嬰兒擠眉弄眼的這個人低聲說道:“去竹舍。”
一間用普通竹子搭建起來的小屋內,兩個人相對坐着。
“啥事啊?”那人問道。
豐雲沒有理他,站了起來。
他沉思了起來:
“難不成這娃娃是你親生的?”
豐雲的臉色黑了起來還是沒有理他。
“我靠!真的啊?弟妹兒是誰啊?我怎麼不知道”,他頓了一下,我以爲他會停下,結果並沒有。
“這是啥時候的事啊?”
豐雲繼續做着自己的事,他把雙手向兩邊平展開來再猛的折過手肘……這人見了廢話也不說了,身體一正,嚴肅起來自語道:
“人間仙境。”
卻見這屋子裡不知道從哪冒出來朵朵白雲騰騰的從地面升起,緊跟着,霧氣冒出瀰漫了整個屋子。
豐雲開口說道:“林野,你還記得我們爲什麼會來到這裡嗎?”
林野一愣,停了一會兒,好似在回憶:“呵呵……”,他說:“當然,運氣好,逃了出來。”
他的神色很平常,如果不是他緩緩變得赤紅的眼睛和咬的咯吱作響的牙齒出賣了他的話,你一定看不出來在他內心正掀起的驚濤駭浪。
“我”,一個聲音的發出好像就用盡了他的全身力氣,豐雲擠呀擠呀終於,從牙齒縫裡擠出來了一句完整的話:
“我在他身上感覺到了妖的氣息。”
林野:“這個孩子?”
“對”,豐雲的眼睛裡射出兩道精光:“不亞於我。”
“怎麼會?”
看見林野疑惑的表情,豐雲將方前的所見所遇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並伸出右手擺在林野面前:“他的力量,很強!”
看着面前這張被灼傷的手林野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豐雲的實力,很強。
雖然一般說來初生的嬰兒能量都很純淨,但是純淨到能夠灼傷豐雲的手的程度想想就覺得匪夷所思,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等等!你說他是從黑竹林中所孕育而生,那他會不會是這個世界的妖族後人?”林野猛地一拍手,想到這樣一個可能。
豐雲思考了一下說道:“就我們兩個所知道的,這個世界除了在三千年前有過一次世界級的大戰,最近的一次也是在一千年前,而黑竹林大概是在四百三十多年前出現的,只比我們早二十來年,應該不是。”
“而且自從那次大戰之後人間界應該是沒有妖族的存在的,至少,能孕育出如此強大的嬰兒的存在是不可能的。”豐雲擡頭等着林野的回答。
林野:“雖然說是這樣說沒錯,但是三百年前,不是還出了個魔王嗎,你忘了?”
“也有道理”,豐雲把手撫過下巴:“你說,黑竹林會不會是這個世界妖族與人間界的通道之一?”
“這些跟我們沒關係,我的老弟。”林野站了起來,眼睛恢復了正常,咧咧嘴伸了個懶腰:“我還以爲你要說什麼重要的事呢,還提到了……”,“等等!”伸開的雙手就那樣伸着,林野好像想到了什麼:
“你不會是想?”
豐雲:“我是妖族的皇,我會回去的,回去清理門戶!”豐雲低着頭聲音越來越低。
“可人家也是皇,說不定現在人家已經成神了都,”林野在豐雲身邊繞了起來:
“你回去,”
“你回去就是自投羅網!”
林野的語氣變得有些激動:“我可沒有能力再救你一次!”
豐雲看着林野的眼睛,目光灼灼:“這裡是第十二界,大哥,我們還有機會!”
林野停下了繞來繞去的腳步:“第十二界”,“十二界……”
豁地擡頭!
.
時間過了好久好久,這次我沒有再睡着,找了個地方躺下,我數起了手指:
“一、二、三、四、五。”
“六、七、八、九。”
“十”
“嗯?少了一個。”
扳過來腳趾頭我又數了起來:
“十一。”
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時光如流水,把閥門打開便“嘩嘩”流過,白色的小馬駒偷偷把我的時間駝在背上一溜煙就從山溝裡跑過,我沒能追上它,所以:
十一年已過。
丁丑年六月某日,月詔國南部某地。
“小崽兒!”一個聲音從一間竹房傳了出來:“去,去你林爺爺洞府叫他過來,就說我有事找他。”
“好勒,老頭兒!”
一道還稍微顯得稚嫩的男音回答道,順着聲音看過去,果然,這是一個約莫十一二歲的半大少年。
看向他的臉,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兩顆小眼睛,賊溜溜的轉。眼睛上面畫着兩道眉毛,真是如畫上去的一般,因爲實在是太淡了。
從額前掃下的一縷頭髮烏黑烏黑的被風吹得左右飄揚,頭頂上纏着的一根布帶完全是在玩忽職守,跟着頭髮一起搖搖擺擺,搖擺的頭髮碰到衣領上就隨便看了過去,只見這少年穿着一身並不出奇的黑衣,手上捏着一隻棕色的竹節蟲竹節蟲在他手中一節一節的的不斷扭動然而並沒有什麼用。
少年拿着手中的竹節蟲從竹房子那頭幾步就飛奔了出來,他笑臉一揚歡聲說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捨不得我,但是也不用這麼激動嘛”,“告訴你我的名字,等下回來我們接着玩兒。”
“記好了,我叫……”
少年腳尖一點竹葉“騰”的奔向了遠方。
竹葉輕輕顫抖,竹節蟲落了下來,葉子被打的折斷了腰。
眼看着自己就要摔倒下去竹節蟲忙的揮手,搭在了竹子上。
遠方傳來聲音:
“我叫,李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