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辛戰士呼喝着欲策馬追殺,那名長髮戰士喝道:“窮寇勿追!”
甘棠對此人甚爲佩服,擊殺了東浦部落三百戰士,自身損失不過三十人,可謂一場完美的伏擊,不禁盯着他觀望。
忽然那戰士的眼光隔着百丈的距離遙遙望了過來,甘棠竟然看到了他嘴角的一絲笑意,手臂一揮,喝道:“射——”
高辛部族的戰士毫不猶豫,連目標也沒看清,擡手彎弓,順着首領手臂指向紛紛放箭。箭鏃如雨,卻是向甘棠和巫彭所在的方位射來。
甘棠大吃一驚,這人判斷力倒還可以,尤爲可怖的是,對手下戰士如臂使指的能力,更是讓人歎服。
巫彭卻冷冷地盯着那閃電般的箭鏃,冷然不語,待那箭鏃射到丈許開外,忽然嬌叱一聲:“墜——”
說來也奇,密如飛蝗的箭鏃隨着這一聲大喝,在半空中一抖,一頭扎進了雪地之中,便如樹上折斷的樹枝,零零散散落了一地。甘棠知道巫彭的神通,對高辛部族的箭雨也不以爲意,讓她驚奇的是,那些箭鏃一插在地上,竟然嗖地一聲直沒入地底,連根箭桿也沒有!
“咦,”甘棠驚叫一聲,“這是什麼箭?好生奇怪!”
巫彭端詳着雪地上箭枝射出來的孔洞,淡淡道:“這是土系的垕土箭,這地面在它面前自然如一片豆腐一般。”望着對面那長髮戰士喝道,“你是高辛八元中的哪一位?過來見我!”
“好!”那長髮戰士響起一聲輕笑,卻紋絲不動。
甘棠忽然聽見一陣格格的磨牙聲響起,巫彭臉色一變,松林裡座下的飛虎猛然狂暴了起來,怒吼一聲,展翅欲飛,卻被巫彭的精神力牢牢地鎮住,絲毫無法動彈,不禁發出一聲哀慼的慘叫。
就在這一瞬,甘棠已然看見了十多頭獵獰獸從地下卷着雪花爆然而出,迎面撲來!她甚至連這些怪物的口涎都瞧得清清楚楚。
巫彭淡淡地望着,忽然喝了一聲:“墜!”
“撲撲通通”的落地聲響起,那羣獵獰獸一個個從半空中墜落下來,砸在積雪中,亂雪飛濺。在雪地上奔行的獵獰獸身子一個趔趄,隨即又爬起來急射而來。巫彭看也不看,輕輕道:“緩——”
獵獰獸的身形忽然一滯,快如閃電的身影轉瞬竟有如蚯蚓一般在地上緩緩爬行,只是張牙舞爪,獠牙突張,拼命掙扎着往前奔,卻有如馱着千斤重物一般。
百丈外的高辛戰士響起陣陣驚呼,那長髮戰士訝然道:“好個預言術,當真歎爲觀止!您莫非是高陽部族的大祭司——巫彭大人麼?”
“不錯。”巫彭傲然道,策動飛虎,緩緩走了過去。
那羣獵獰獸齜牙咧嘴圍在一旁,兀自不肯散去。不料正張牙舞爪間,三十丈外的阿金卻抖動這金毛,懶洋洋地跟了過來,對這羣恐怖的獵獰獸絲毫無視。獵獰獸們覺察到身後來了一頭大傢伙,剛剛回過頭來正想張牙舞爪一番,一看見是開明獸,立刻嗚咽一聲,嗖嗖嗖地飛竄而去。開明獸連看也不看它們一眼。
這頭修煉精神力的崑崙神獸,當真是傲得不得了。
“當真是巫彭大人!”那長髮戰士驚喜交加,策動獨角猙迎了上來,遠遠地跳下來躬身施禮,“在下高辛八元中的老八,季狸。數日前就知道您離開杞都,往西北方向而來,我和大哥伯奮、二哥仲堪、三哥叔獻率領一萬大軍進攻渦水,在渦水沿岸佈防,就是爲了迎接您的到來。沒料到今日卻在這裡遇上了。”
“原來他便是季狸!怪不得指揮能力如此出衆!”甘棠暗道。
對高辛八元她可不陌生,高辛八元與高陽八愷齊名,是高辛部族的八大才俊,聞名大荒,尤其是這個老八季狸,乃是炎黃聯盟中不可多得的天才軍事統帥,六年前巫彭主政高陽時,曾經對高辛發動進攻,雙方血戰渦水,巫彭的大軍便是被這個季狸打得落花流水,戰死者近千人。
“嗯。”巫彭點頭嘆道,“久聞季狸之名,六年前渦水破我五大軍團,斬首近千,果然少年可畏。”
季狸淡淡一笑:“彼時在下與大人尚處於敵對狀態,不得不盡人事。五年前,吾父起兵叛亂,與高辛爲敵,在下率領千餘輕騎夜奔八百里,將他三千戰士殺個一乾二淨,親手斬下他的頭顱。戰場上,季狸絕不會對任何人仁慈,不過今日巫彭大人既然反出高陽,便是我高辛的朋友,季狸當執子侄之禮。”
巫彭淡淡一笑,卻不做聲,甘棠卻笑得前仰後合,險險從飛虎上跌下來:“巫彭,你若有這樣一個子侄,只怕要夜不安枕,輾轉反側了。說不得什麼時候頭顱就會被人斬下當酒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