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娘爲了顧月瑤日後的榮華富貴對趙氏下跪求情,趙氏爲了顧月池日後的安危毫不留情的回絕了她的請求,同樣是身爲人母,她們都在爲了自己的子女着想,整件事情相互牽扯,勢必有一方達不到目的,而這一方便是三姨娘。
自那次求情被拒絕後,三姨娘便再沒提過此事,一晃數日而過,這段日子裡趙氏在將軍府的日子可謂如日中天。因懷有子嗣,老夫人平日裡對她都格外親切,處處謹言慎行,生怕自己的孫子有什麼閃失。
那可真叫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
轉眼入夏,風少了,天氣也越來越熱,爲了讓趙氏休息的好,老夫人特意命人在琴瑟閣的廂房外移栽了不少的綠竹,如此一來即便是外面天氣再熱,趙氏的屋子裡也透着絲絲涼爽。
五月初九便是皇上的大壽之期,關於錦繡江山圖,三姨娘早已差人繡好,進獻到了宮裡。皇后娘娘有旨,待到初九那日,凡三品以上官員的家眷都可進宮與皇上賀壽,這其中尤其提到了鎮國大將軍的嫡妻趙氏。
“這料子的顏色讓人看着舒服,樣式若做好了,待娘穿到身上,感覺應該差不了。”席地坐在地上的涼蓆上,擡頭看着坐在一邊椅子上不停做着針線的趙氏,顧月池的手指輕輕摩挲着柔軟的布料。“不過娘不覺得累麼?這些活計讓秋玲和束草做不就好了?那兩個丫頭的活計不錯,若做好了,娘穿在身上也會很合體的。”
細膩柔滑的手感傳來,顧月池決定那是上好的夏衫輕紗料。
這段時間趙氏吃的好,睡的好,妊娠反應也不大,此刻看上去面色紅潤,也豐滿了不少,多置辦些衣裳也在情理之中。
沒有就顧月池的提議回話,手裡的針線熟練的在料子上穿梭着,趙氏笑看了顧月池一眼,低頭繼續縫製着夏衫:“還沒有瀟瀟的消息嗎?”
自從上次離開玉柳山莊,凌瀟瀟便一直未曾出現過,數數日子,也快有月餘了。
沉默良久,久到趙氏以爲顧月池沒聽到她的問話,輕搖臻首,顧月池嘆道:“裴大夫今兒早起剛從玉柳山莊煉丹回來,我問過他了,他說凌瀟瀟那廝一直沒回玉柳山莊。”
其實她和趙氏回將軍府的那一日,在馬車裡她曾經瞥見過一個極似凌瀟瀟的身影,只是一眼,像是幻覺又很真實,早知他會消失這麼久,那時她就讓馬車停下了。
趙氏偷眼看了顧月池一眼,見她一副沉思摸樣,不由含笑:“怎麼?想瀟瀟了?”
“想他?”好像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翻了翻白眼,眉頭緊皺,顧月池盯着趙氏,“我煩他還來不及呢,哪裡有心思想他。”
趙氏話裡的意思顧月池明白,在這個世界姑表結姻很正常,不過可惜的是,她是現代人的思維,實在沒辦法接受近親結親。
盯着顧月池看了一會兒,趙氏搖搖頭,也不再說什麼。
把針腳掐斷,她輕輕的甩了甩手裡剛剛做好的衣裳,見沒什麼地方不妥,她滿意的點點頭,示意顧月池站起身來。
有些怔然的站起身來,依着趙氏在自己身上拿衣裳比着,顧月池嘴角動了動,問道:“這是給我做的?”她以爲趙氏是做給自己的。
“這裡再收兩針線就好了。”比了比肩胛處,覺得略有些肥大,趙氏拿着衣裳坐回椅子上,低眉拆了兩處:“自小到大,爲娘錯過的事情太多太多,連件像樣兒的衣裳都沒給你做過呢,過幾要隨娘進宮,少不了一件合體的衣裳。”
即便如今她們母女和睦,趙氏心中對沒有陪伴顧月池長大一直都耿耿於懷,過去十幾年的虧欠,她永遠不曾或忘。
趙氏的臉上母性光輝氾濫,靜靜的注視着她,顧月池只覺整個屋子都明亮了起來。
傍晚時分,落日沒入雲彩,暈出彩霞片片。
總算有了些輕風,沒讓丫頭跟着,顧月池獨自一人走在將軍府內,享受着沉悶一天中稍許的涼意。
以前無論她走在哪裡,凌瀟瀟都會跟在身後,現如今他一走數日,顧月池還真覺得有些不習慣。凌瀟瀟到底去哪裡了,她確實想知道,不過卻還至於如趙氏所說一般,有多想他,她只是在念着他曾提起的酒樓。
他說過要她幫忙打理酒樓的,如今他不回來,她也只能無所事事的在將軍府裡待着。
走走停停,顧月池不知走多久,直到耳際隱約傳來陣陣簫聲,她才停下腳步。
“禁苑”
循着簫聲望去,遠遠的看着禁苑蕭索的門扉,顧月池的腦海中再次閃過那雙淒涼的眸子。
發生的事情太多,多到她漸漸望了曾經想要來這裡一探究竟。
站在原處許久,久到簫曲一曲過後又是一曲,似是被某種力量牽引,顧月池緩緩上前,再次邁進了禁苑大門。
與上次無異,依舊坐在假山之上,依舊一襲白色衣衫,那人的黑髮隨意散搭在肩膀,正聚精會神的吹着手裡的碧玉簫。
“你是誰?”
站在假山之下,聽着簫聲陣陣,顧月池終於問出心中疑問。
簫聲停歇,轉身看向假山下的顧月池,那男子聲音低沉而充滿磁性:“在下弈天。”
“弈天?”兀自沉浸在弈天那雙陰鬱之中滿帶淒涼的黑眸之中,顧月池呢喃問道:“我們以前見過麼?”爲何看到眼前的這個男人的眼睛,他會覺得似曾相識。
翻身從假山上飄落,弈天溫潤一笑,俊朗的五官讓人覺得格外舒服:“若我記得沒錯,在兩個多月前,小姐曾到過禁苑。”
“以前沒見過麼?”上次在這裡見面的時候,顧月池便對他那雙淒涼的眸子有些熟悉感。
弈天搖搖頭。
嘴角輕揚,顧月池道:“我……名喚月池。”
弈天點點頭,收起長簫,臉上露出一絲暖意:“我這裡很少有人過來,月池小姐若是無事,可以經常過來坐坐。”
這句話本是冒昧的,可弈天說這句話的時候,絲毫不不做作,讓人生不起反感。
微微點頭,顧月池轉身看着禁苑內的景色,見不遠處有一塊大石,石頭上擺着棋局,她緩緩上前,低頭仔細琢磨着棋局:“你自己跟自己下棋?”
“閒來無事,只是自娛而已。”來到棋局前,睨了顧月池一眼,弈天提議道:“若月池小姐得空,可否陪我走完這局棋?”
別的東西沒有,功夫倒有的是。
反正閒着也是閒着,顧月池輕笑着坐在棋局一般,執黑子走了一步。
“好棋”低嘆一聲,弈天執白子也斟酌着落了一子。
本想仔細問問弈天關於禁苑的事情,不過弈天的棋藝甚高,從落子開始,顧月池便開始在棋盤上糾結,實在沒能分出心問些什麼。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天色漸黑,夜幕慢慢降臨。禁苑不似外面燈火闌珊,到了夜裡並未掌燈,藉着月色又走了几子,顧月池擡頭笑道:“我贏了。”
過去這一陣子對圍棋她可沒少研究。
低眉順目,弈天點頭:“確是小姐贏了。”
笑着起身,顧月池道:“天色已晚,你到了用晚膳之時,我也該告辭了。”
不曾起身,弈天一邊收拾着棋盤,一邊淺笑道:“貌似禁苑之外已經沒人看守,若月池小姐何時有興,你我再殺上一盤。”
“一言爲定。”因弈天的一抹淺笑,顧月池多日來平靜的心湖起了絲絲漣漪,有些詫異於自己的心緒,她問道:“既然你提及到禁苑,我便多問一句如何?”
挑挑眉,弈天看向顧月池。
顧月池問道:“此乃將軍府禁地,你怎會在此?”
弈天回道:“若我說我乃身負重罪之人,一早便被監禁於此,月池小姐可還要再問?”說完話,他將手裡的棋子嘩啦一聲放進棋罐之內。
微微思忖,知對方說話點到爲止,顧月池便不再多問,輕揮了揮手,她便匆匆的出了禁苑。
顧月池完全走出禁苑大門之後,弈天方纔從棋盤中擡頭,只見他雙眸中眸光閃爍不定,翻手便把剛剛裝好的棋子悉數倒在了棋盤上。
若論長相,弈天屬於那種俊朗型的,絕對不及凌瀟瀟長的好看,可面對他的眼睛,他的笑,顧月池總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是什麼,顧月池不想去理會,她只知道跟弈天一起下棋,她可以平心靜氣的坐上一個多時辰。
顧月池回到琴瑟閣的時候,趙氏已然用過晚膳,見她獨自一人進了前廳,趙氏眉頭一皺,不滿說道:“你這孩子出去也不說帶個丫頭,到了晚膳時候也不知回來”
剛剛趙氏已然讓秋玲和束草找遍了各房,可就是不見顧月池的影子,眼下見她平安回來了,她提着的心也落了下來。
知趙氏是擔心自己,顧月池輕笑着上前攙着趙氏回到桌前:“只是在府裡隨便走走,娘犯不着如此緊張的。”
有些不悅的嗔了顧月池一眼,趙氏邊吩咐奶孃給顧月池擺膳,邊道:“即便在府裡,以後也要帶上秋玲或是碧珠。”
“女兒遵命。”顧月池十分誇張的對趙氏福了福身子。
被顧月池的樣子逗的發笑,趙氏正了正臉色,說道:“適才瀟瀟等了你許久,纔剛走你便回來了。”
秀眉微蹙,顧月池看着趙氏:“他沒說過去這些日子去哪兒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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