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給你去買些胃藥來吧?”夏鴻咬着脣對吳思翰說道,說完也不等他拒絕便轉身快步走了出去。不管怎麼說,昨晚吳思翰幫了她的忙,她必須要有所表示纔對。
吳思翰用胳膊肘撐在辦公桌上,胃部不時隱隱作痛。本來還想叫夏鴻不必麻煩了,但她的態度突然變得那麼積極與果斷,讓他也覺得有些詫異。他凝望着她嬌小挺直的背影,有些微微的發怔。
很快夏鴻就回來了,由於走得急,她的臉紅撲撲地,順道手上還提了一個塑料袋。她在吳思翰的辦公室裡走來走去,替他先倒上開水晾着,然後打開塑料袋,端出熱氣騰騰的食物來。
她給他帶來了一碗粥,是在樓下的狀元粥鋪買的,雖然味道一般,但對於胃痛的病人來說,吃這個比較好。吳思翰一直沒說話,只是靠在椅上疲憊地閉着眼,夏鴻遠遠地看着吳思翰,心想其實吳思翰也不容易,每天要督促那麼多人的工作,憂心公司的業債,還要時不時應酬客戶。
心裡有些憐憫,她手上的動作就更輕柔了。夏鴻端着粥走到吳思翰的跟前輕輕喚醒他:“吳總……喝點粥吧,不吃東西胃會更難受的——”
吳思翰驀地睜開眼凝視着夏鴻,夏鴻不知道爲什麼臉上一紅,手上的粥也有些打晃。
吳思翰雖然是個病人,不過他的眼神也太銳利了吧,看得夏鴻一直低下眼去,不敢擡頭。她的手上一輕,粥被吳思翰端走,他低着頭開始喝粥。即使動作粗擴,但他的吃相還是安靜與優雅的。
夏鴻見吳思翰不嫌棄自己買來的簡易快餐,心裡也有些喜悅。
她拿過買來的胃藥,開始看說明書,“這種沖劑的一次喝一包就可以,這種胃藥一次兩粒,”她嘴裡嘟嘟囔囔着,不時咬着自己的下脣查看着用藥的禁忌。
吳思翰邊喝着粥邊擡眼看着夏鴻,她靠在他的辦公桌旁,臉兒紅彤形的,估計是跑得太快,她還有些微微的喘息,潔白的牙齒不時咬着豐潤的紅脣,他沒有光明正大地看她,但喝着粥的動作卻有些緩慢起來。聽到她柔細的呼吸與微喘,他自然就聯想起了昨晚她在他懷抱中的嬌喘與呻吟,也不會忘記她飽滿的紅脣與身體被他的脣用力蹂躪時的狂野感覺,他低着頭,有些難耐地“嗯”了一聲。
吳思翰的呻吟聲讓夏鴻有些緊張,以爲他的胃病又開始發作了,她探過身貼近了吳思翰,問他:“吳總,你怎麼樣了?”她看見吳思翰的臉很紅,額頭上還有汗。是粥有些熱,還是他有些不舒服呢?她睜着眼眸看着他,神情真切而關心。
“沒……沒事……”吳思翰回答着夏鴻,心裡開始有些發虛。他也顧不得粥還是滾燙的,飛速地吃完粥,全身熱汗淋漓。
“還有藥呢,”夏鴻見吳思翰吃完飯,等了一會兒,便遞過藥去,吳思翰擡眼看她,說:“不用吃藥了,現在好多了。”
“不行,單靠食療是不能止住的,”夏鴻認真地說,“我爸胃也不好,需要保養呢,我媽媽經常是食療與藥療一起來,現在纔好一點。”她把藥盒遞過去,然後端着水杯給他,執着地要吳思翰吃藥。
她站着,吳思翰坐着,她給他遞藥的時候身體自然彎着,吳思翰不伸手去接,夏鴻只好一直湊上前去,她開始發現她和吳思翰因爲面對面的姿勢曖昧不明,她的額頭都快要貼着他的鼻尖了。
他鼻腔裡呼出的氣息撲打在她臉上,氣息裡有植物香草的清新。夏鴻意識到了空氣中散發的曖昧與不妥,連忙往後一縮,擡起頭看到吳思翰凝視她的視線猶如沒入黑暗的火焰,很是鮮明,她的心臟猛地一跳,慌忙避開吳思翰直視的眼神,慌亂中她幾乎把水杯給灑了。
幸好吳思翰總算接過了藥,放在了桌上,然後對她說:“多謝了,夏鴻。我現在沒事,藥等會兒再吃。”
“哦,那,那您好好休息一會兒吧,我不打擾您了,”夏鴻低着頭轉身就要走,卻被吳思翰叫住,“夏鴻,改天我們一起吃飯。”他盯着她的後背說。
“啊?”夏鴻有些錯愕地轉過身,卻看到吳思翰朝着她微笑,“多謝你照顧我,不過——”他停頓了一下,“你不用這麼小心向我賠不是,關於昨晚的事,我不會對任何人說,你也不用有那麼大的心理負擔。記得以後好好和男人保持距離就可以了。”
夏鴻本來正常的臉色因爲吳思翰的話又開始紅了起來,她點點頭,聲音很小,說:“我知道了,謝謝吳總。”
吳思翰真是厲害,他總是能一眼看穿她的目的。不過夏鴻幫他買藥,也並都是那麼功利性的。夏鴻因爲吳思翰赤裸裸地揭穿她的用心感到有些無地自容,但心裡又有些委屈。少女的心事千變萬化,此刻帶了點淡淡的羞囧和難堪。
她咬着脣,默默地走出了吳思翰的辦公室,吳思翰看着夏鴻細瘦的背影和遲緩的步伐,突然覺得她有些可憐,差點他就憐惜起她來了。他有些後悔把話說得太銳利了,他確實是太喜歡一針見血地點出他人的意圖,這是他的職業本能,長期的市場營銷工作以及生意場上的打滾,他已經變得異常精明,禮尚往來是他一向秉持的宗旨,一分一毫釐他都會計算到恰到好處,讓別人不吃虧,他也有餘地。
不過目的性這個詞用在夏鴻身上,讓他覺得自己有些太過直白和強硬了,不管怎麼說,昨晚其實是他佔了她的便宜,雖然她不知道,但他心理也有負擔。現在他還沒對他們的關係理出個頭緒來。目前他並不需要女人,尤其是公司裡的女下屬。
對於昨晚的事情他準備選擇淡忘,連當事人都在迷糊狀態,那他更應該裝糊塗了這樣對夏鴻還有對他自己都好。否則以後他們還怎麼再面對彼此?
吳思翰往後靠在椅背,全身是汗,他信手拿起桌子上的藥盒看了看,然後拉開抽屜,毫不猶豫地扔了進去。
他從來不喜歡吃藥。病死了也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