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鴻壓抑下內心的恐慌,站在路邊告誡自己不要緊張,但查看了周圍的環境半天,她卻一籌莫展,因爲她身無分文。今晚的當務之急,是要找個地方落腳。可是這麼晚了,她既沒錢又沒手機,該怎麼辦纔好?她是不可能再回到和楊如藝一起住的地方,她再也不想見到那兩個讓她傷透心的人了。
春天的天氣真的喜怒無常,剛纔還是星朗的夜空,這會兒卻突然下起雨來,從洋洋灑灑到密集,雨勢逐漸加大。很快就被淋了個半透的夏鴻在雨幕中再次向遠處張望着,竟然發覺不遠處屹立着一個酒店的招牌有些熟悉。
那不就是金林酒店嗎?!這個金林酒店她認識,好像就是上次吳思翰帶她參加過雞尾酒會的那個酒店。原來她現在就是在金林酒店後邊的小路上。
夏鴻咬着脣想了想,記得她曾聽吳思翰說過,EAST園林公司和金林酒店好像有簽訂過協議,就是EAST?公司招待客戶可以到金林酒店簽單,半年公司會和酒店結算一次。夏鴻決定到金林酒店去碰碰運氣,或許她可以爲自己爭取要到一個房間,哪怕不符合公司的規定,她也可以到時候再補錢給公司。
金林酒店是二十四小時都開業的,全身溼漉漉的夏鴻進去的時候,總服務檯除了酒店服務小姐外,還站着一個彬彬有禮的男人。看到半夜突然闖進來的夏鴻,那位男士不由多看了幾眼。夏鴻克服住內心的忐忑,走上前去對服務小姐說:“現在還有房間嗎?”
服務小姐查看了一下電腦,說:“有的。您需要個房間嗎?”
“是,嗯——請給我一個標準間,”夏鴻只要了一個最低標準的房間。
“好的,那請您把身份證拿給我看一下,”服務小姐笑臉盈盈地對頭髮溼答答還在滴水的夏鴻說道。
“這個啊——”夏鴻愣在那裡,“嗯,我,我沒帶啊——”
“沒有身份證我們這裡有規定是不能住宿的,”服務小姐有些無奈地說道。
“是這樣的,我是EAST公司的業務員,我,我外出辦事有點晚了,離這裡比較近,所以就到這裡來——你可以登記一下我的身份證號,等明天我就回去把身份證送過來給你看好嗎?”夏鴻見要被驅逐出去,連忙解釋道。
“可是,我們——”服務小姐還是堅持着,旁邊卻傳來剛纔站在總檯旁男人的聲音:“給她開一間房吧,這位小姐我認識——”
夏鴻轉過臉去看着那位男子,那位彬彬有禮的男子頷首,說:“我們見過的——”
夏鴻想了想,方纔記起這位男子就是金林酒店的大堂經理,好像和吳思翰很熟。上次她和吳思翰來這裡的時候有見過一次。
“您好,多謝你啦,嗯,不好意思,這麼晚了,我——”夏鴻有些語無倫次,狼狽得說不出話來。
金林酒店的大堂經理程旭連忙笑道:“沒關係,我很樂意爲美女效勞!”說着看了看夏鴻,說:“這麼晚了,也沒有人陪你出來嗎?一個單身女孩還是要注意點安全——”
“哦,我,我就是辦點事,所以就晚了,以後會注意的,”夏鴻藉着報上自己的身份證號碼轉頭避開了程旭的追問,隨後她接過服務檯小姐遞給她的房卡,對程旭感激地說:“多謝你了,程經理。”她從程旭胸口的名牌上看清了他的名字。
程旭笑着搖搖頭,說:“別謝我了,你們總監吳思翰是我同學,所以大家都是自己人啊——”
說到“吳思翰”的名字,夏鴻本來還勉強淺笑的表情凝滯了一下,這個細微的表情變化沒有逃過程旭閱歷過無數客人的眼睛。
夏鴻笑了笑,說:“那我先上去了,”程旭禮貌而熟絡地做了一個請字的手勢。夏鴻點點頭,拖着快要酸斷的雙腿向着電梯走去,她長長的裙襬貼在了小腿上,隨着她的走動在她的腿肚上劃過溼痕。夏鴻覺得有些發冷,邊走還邊打了個噴嚏。
拿着房卡打開房間,擰亮電燈,夏鴻反身關上門,靠在門後邊定了定神,全身都溼透了,衣服緊緊貼在身上讓她打了個寒戰。她拖着疲憊的身體走到標準間其中的一張牀,便撲了上去,把臉埋在枕頭裡,一動都不想動了。此刻她疲倦得想長眠過去。
但鼻子裡卻聞到一股清香,她擡起頭來,發現金林酒店客房竟然還有鮮花。那鮮花在燈光下閃着淺藍色的光芒,散發着沁人的芳香,她湊過去一看,竟然還是迷迭香。
想起楊如藝對她說的迷迭香的花語:忠貞、友誼和愛情,夏鴻不由覺得有些諷刺。她的手碰觸到迷迭香,想把花束拿起扔到垃圾桶裡去,但轉念一想,花朵何其無辜,傷害她的是人,又不是花,於是這才作罷。
溼衣服貼着渾身難受,夏鴻覺得身上有些冷,但臉卻有點熱,腦袋很沉重。她從牀上撐着坐起身來,腳步虛浮地到了衛生間,她想洗個熱水澡讓自己好過一些。
住酒店她不習慣泡在浴缸裡,覺得有人躺過的浴缸讓她有些不適應。她脫了溼衣服,把溼衣服找了個架子掛好,然後才站在蓮蓬頭下,在水中清洗着被雨水肆虐過的頭髮與身體。
溫熱的水流淌過她細緻的肌膚,她覺得自己比剛纔好像舒服了一些。她極力讓自己不要再去回憶起在家裡看到的那一幕,但魏申濹和楊如藝在牀上翻滾糾纏的那一幕卻讓她怎麼也忘不掉。
她的喉嚨一陣發癢,又想幹嘔。她連忙草草洗完澡,用洗漱臺前的酒店吹風機勉強將頭髮吹了個半乾,然後用浴巾裹住自己走出浴室。沒有內衣可換,她只好就這樣裹着浴巾躺進了其中一張牀,然後昏昏沉沉地就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聽到有人敲門,她想起身應門,但卻覺得全身無力,身上開始發起熱來,意識也不太清醒。外面的敲門聲響了很久,總算沒有了聲音。
夏鴻翻了個身繼續沉睡。昏沉中,好像有人進了她的房間,坐在她的牀沿推着她想讓她清醒過來。有人入侵了她的私人空間,這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酒店保安好失職,夏鴻本來想睜開眼看是誰,但是她的眼皮很沉重,怎麼無法醒過來。
全身好燙,她在夢中呻?吟,在枕上不住轉動着難受的腦袋,迷糊中那人好像拉開她的被子,將她抱了起來,然後一杯溫熱的開水湊到了她的嘴邊,她張開口,一顆藥丸和溫水順着她乾渴的喉嚨灌了進去,她喝得着急嗆着了,那人輕柔地拍着她的背,示意她不要着慌。
然後她又被躺平,重新蓋上了被子。不一會兒好像有溼熱的毛巾覆蓋在了她的額頭上,消除了她發燙乾熱的痛楚。她舒服地嘆息了一聲,沉沉昏睡。
不過在墜入黑甜的夢鄉之前,她混沌的心裡有個念頭不住*着,就是:那人伺候得她很舒服,但是,她好像......沒有穿衣服,沒有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