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山下一家客棧,軒源和柳師師暫住在此。
“軒源,我要殺了你。”
突然,自一間小屋中傳來一聲咆哮,強大氣勢,令得整個房間都是抖了三抖,嚇得軒源趕緊驅動真氣,封閉了整個房間。
要是讓其他房客聽到,定會告他們一個非法擾民之罪。
“師師,你聽我說,是你父親讓我這麼做的,你可不能怪我。”
“給我去死。”
不提父親倒好,一提,柳師師更是惱火,一想到父親還留在崑崙劍派受苦受難,身爲女兒的她,就心如刀割,疼得很。
眼見柳師師手握寶劍,向他衝來,軒源嚇了個半死,哪敢再留,逃命要緊。
“小妮子,你玩真的呢。”
見軒源逃離,柳師師氣憤異常,握住寶劍,直追而去,殺氣騰騰,彷彿跟軒源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恨不得拿劍砍他一千次一萬次。
軒源連連躲閃,不願還手,很快的,就被逼到了牆角,進退無路,左右爲難。
“我要將你碎屍萬段,啊。”
柳師師高舉寶劍,向軒源殺來,那明晃晃的劍光,告訴軒源,它很鋒利,如果一不小心被刺中,非死即傷。
眼見柳師師仗劍殺來,軒源乾脆閉上了眼睛,不做任何抵抗,既然她想刺,那就讓她刺一下,反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希望她下手的時候,注意分寸,莫挑重要部位下手。
突然,脖子一涼,一柄劍架在了他脖子上,還不待反應過來,軒源便是感覺到,一股如山般的氣勢,壓迫而來,令他驀地一顫,想閃避,但又怕寶劍無眼,於是乎,乾脆一動不動。
“要死還是要活?”
“廢話,當然要活了。”
“既然要活,那就走,跟我再去崑崙劍派,救出我爹爹,要不然,我就殺了你。”柳師師逼近而來,寶劍架在軒源脖子上,脅迫於他。
輕輕嘆了口氣,軒源緩緩睜開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嬌顏,柔聲道:“師師,我知你救父心切,可單憑我們兩個人,又怎能從機關重重、危機四伏的崑崙劍派,將玄風尊者給救出來,此事,我們還得從長計議。”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我就要救出父親。”柳師師撒嬌道,模樣看着很是可愛。
軒源也沒轍,他們現在實力微弱,就算是鴻天真人那一關,他們就通不過,更何況,崑崙劍派作爲天下正道之首,實力居於三派之冠,宗主之下,四大堂主,皆爲宗師級人物,還有無數長老、弟子,要想在他們手中救人,簡直難如登天,不得不三思而後行。
“不如這樣,我們明天上崑崙劍派,當着天下人的面,揭穿鴻天真人假仁假義的面目,藉助於天下人之力,我看他們還敢不敢放我爹爹。”柳師師無比氣憤道。
“不行。”
想也不想,軒源當即拒絕,分析道:“師師,你我二人,名小力薄,縱然昭告天下,揭穿鴻天真人面目,天下人也是不會相信的,相反會令我們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或而受天下人口誅筆伐,而玄風尊者,也將陷入空前危急當中。”
柳師師歪着小腦袋,仔細一想,覺得軒源分析得有道理。
“這也不成,那也不成,你說怎麼辦?”
軒源想了想,道:“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柳師師一喜:“什麼辦法?”
軒源指了指架在脖子上的寶劍,這種被人給威脅的滋味,實在太難受了。
柳師師心領神會,連忙扔了寶劍,一雙大眼睛,望着軒源,想聽聽他有什麼高見。
軒源沉聲道:“明日,血月宮勢力,必然傾巢而出,拯救血觀音,我們可以煽風點火,引動血月宮與崑崙劍派火拼,再從中尋找機會,看看能不能救出玄風尊者?但是,千萬不要暴露你真實身份,也不要透露任何有關地下室裡關押着大量成名人物的事情,因爲我們的每一句話,都可能引起鴻天真人猜疑,給那些被囚禁的人帶去不便,師師,你也不想,你父親死在崑崙山上吧。”
柳師師點頭,血觀音爲血月宮宮主,爲救她性命,血月宮必定遣大軍壓境,與崑崙劍派之間,必有一番血戰,那時候,他們就有機可乘,再度潛入地下室,趁着鴻天真人注意力放在血月宮衆人身上之時,救出父親柳玄風,甚至更多被囚困的人。
“不過,那個烏金鐵鏈,確實有些麻煩,得想個對策才行。”摸着下巴,軒源有些頭疼。
柳師師亦陷入沉思,烏金,又被譽爲神鐵,堅不可摧,乃鑄造絕世神兵必備之物,但凡烏金所鑄神兵,無一不爲削鐵如泥,鋒利堅韌,爲煉器師之最愛,一旦發現,必以千金相易。
“咦,軒大哥,你先前不是試過,可用寒爍神劍在烏金鐵鏈上鍛造留下痕跡,如果我們多試幾次,應該可以徹底斬斷。”
“多試幾次,你這小丫頭,是不是想累死我呀?虧你想得出來。”
瞪了她一眼,軒源沒好氣道,施展玄劍斬,本身就是一件極費力之事,多試幾次,非得將他體內靈力耗盡不可。
柳師師吐了吐香舌,有些不好意思。
拍了拍她的小腦袋,軒源道:“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吧,明日,可能比今晚更加辛苦。”
柳師師點了點頭,她很少熬夜,換做尋常時候,她早步入繡牀,呼呼大睡起來。
好不容易哄得柳師師乖乖睡覺,回到自己房間,軒源靜立窗前,凝望天邊,靜默不語。
蒼穹如墨,彎彎月兒,孤獨懸掛,灑下點點冷光,照在他身上,如霜雪一般。
天地悠悠,月兒冷清,一如他的心情,悽苦悲傷,無法釋懷。
在地下室中,他曾見了一黑衣女子,被囚禁在石室之中,因爲無法看清她的具體容顏,所以,他並不知道,那個女子,到底是不是血觀音。
但是,以鴻天真人那殘酷陰冷性格,在抓了血觀音後,會善待她麼,很明顯不會,相反,會對她施以殘酷的刑罰,那些刑具,觸目驚心,慘不忍睹,縱如柳玄風這樣鐵骨錚錚的漢子,也難以承受,而她血觀音縱然再怎麼強悍,可終究也僅爲一女子,又哪能承受得住那麼重的酷刑,那麼殘酷的折磨。
心,莫名的痛了,縱然他對她再怎麼恨,可見她那般悽慘,心也是不忍,畢竟,他們之間,也曾有過一段催人淚下、刻骨銘心的故事。
忽而生出一種想去救她的衝動。
但是,他卻很清楚,自己明日一旦去救,將面對的是,何等可怕的局面,與魔道爲伍、背叛人間正道,重重罪孽,加諸在他身上,他也將在瞬間,成爲千古罪人,受千夫所指,遭萬世唾罵,永遠無法擡頭。
可如果不去救,難道,就這麼看着她,死在鴻天真人那個假仁假義的僞君子之手,那隻怕是對她的一種羞辱,畢竟,她做事光明磊落,從不掩飾自己,對名聲這些,從來不在意,哪怕別人叫她女魔頭,哪怕別人說她罪惡滔天,罄竹難書,她也從不辯駁。
光明磊落?從不掩飾自己?
軒源嘴角掀起一抹嘲諷,誰說她做事光明磊落,誰說她從不掩飾自己,她對他,從來都不光明磊落,從來都只有欺騙,她,將真實的自己,隱藏在面具之下,卻以花言巧語,來謀奪他的同情,騙取他的感情,她,是徹頭徹尾的騙子。
騙子!
內心深處,無限淒涼,那個人,在不知不覺中,謀奪了他的心,當他全心全意,投入到這段感情之時,卻又殘忍無情的將之給拋棄,扔進了墳墓,令他日日傷感,夜夜落淚,無限淒涼。
就當他將心給埋入墳墓之時,她卻又從墳墓當中爬了出來,告訴給他,更爲可怕、更爲殘酷的事實,將他那顆早已鮮血淋漓的心,給徹底撕碎。
如此殘忍、如此無情之人,他爲何還念念不忘,爲何還會爲她牽腸掛肚,爲何還會爲了救她而想盡辦法,搜刮肚腸?
時光如水,月兒沉浮,漸漸地,漸漸地,朦朧。
……
夜,沉沉如水,靜靜流淌,清冷如夢。
一個小山丘上,一羣黑衣女子,肅穆而立,似乎在等待着什麼人,一簇篝火,熊熊燃燒,映着她們絕美臉龐,顯得很是焦急。
突然,陰風吹過,篝火搖曳,所有人精神一震,齊齊跪下,恭肅道:“血月宮四大堂主,恭迎二位長老大駕。”
光影閃動,兩名手執柺杖,滿頭鶴髮,臉上皺紋交錯,年齡極大的老婦人,緩緩走出,看了看衆人,微一擡手。
“免禮。”
“謝長老。”
眼前兩人,爲一對師姐妹,師姐人稱陰魂婆,師妹人稱亡魂婆,爲血月宮不知多少輩的長老級人物,年歲極大,資歷極高,屬於超級老古董,真正的活化石。
平日裡,她們一直在隱居,不問世事,若非事發突然,情況危急,四大堂主,也不會叨擾二位清修。
陰魂婆環視四大堂主,突然目光一厲,盯在玄武堂堂主身上。
玄武堂堂主鳳姬大駭,仙軀瑟瑟發抖,感覺好像被一條毒蛇給盯上了。
“老身依稀記得,玄武堂堂主爲玄姬那個小女娃,怎地換了一個人?”
龍舞答道:“回稟長老,因玄姬不幸命殞,宮主無奈之下,只得讓鳳姬代替玄姬,成爲玄武堂新任堂主。”
“玄姬不幸命殞,何時的事?”亡魂婆訝道。
白羽回道:“此事,待日後有時間再向二位長老詳述,我們還是先商討商討,如何殺入崑崙劍派,拯救宮主之事。”
陰魂婆氣勢一收,鳳姬如遇大赦,全身一軟,竟有些站立不穩。
“血觀音那個小女娃,老身也看過,實力強得離譜,若論單打獨鬥,縱然我等二人,亦非她之對手,她怎會失手被擒,難道,是鴻天小兒趁着她輪迴虛弱之時,偷襲於她?”
在陰魂婆看來,也唯有這一種可能了。
朱魘道:“的確是乘人之危,但不是宮主輪迴期,只因宮主在幾日前泰山一戰中,被人給擊成重傷,實力大減,這才讓正道那些僞君子有機可乘。”
“什麼人如此厲害,竟能將宮主給擊傷?”陰魂婆和亡魂婆都無比吃驚。
“此事說來話長,且容我們慢慢道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