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的雨說來就來,幻來趕緊抱着小老虎難得冒着冰冷的大雨搜尋着附近能夠避雨之所。一番尋找之後終於被她發現了一個山洞,也顧不得會不會有什麼危險就趕緊躲了進去,她想啊,既然有百獸之王“難得”在此,她怕誰啊!然而她卻忘記了,她的那隻百獸之王現在的模樣可比她們家的哈巴狗大不了多少啊!
誰知這個山洞竟不是漆黑一片,裡面竟然有光亮?
幻來往裡面探了探身,發現光亮來自一團篝火,而篝火旁竟坐了一位英俊威武的男子。幻來看了看懷中“難得”又看了看自己身上,一人一虎如同落湯雞一般,真是邋遢狼狽的丟死人了。同樣是避雨,人家依舊風度翩翩,而自己……唉!太傷自尊了!
“你懷中所抱何物?”男子的聲音不怒自威,一副命令的口吻讓幻來覺得很不爽,沒好氣的回答道
“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可是虎?”
“當然嘍”這不是廢話嘛,誰家貓咪能長那麼大個啊?雖然難得現在還是個小朋友,但是老虎的本質可是不會變的,再怎麼樣也不能和家貓混爲一談啊!
“你怎麼會抱着一隻虎崽?”
“我在陷阱中救了它,從此便和我在一起了。”幻來撫摸着“難得”身上淋溼了的虎毛,“難得”也伸出舌頭輕輕的舔着幻來的手心。然而幻來一聲噴嚏卻打斷了這溫馨的一幕。
這雨真是太冷了
“我允許你過來篝火旁”男子面無表情的說着
“不用了,等雨稍微小些我們就走”幻來根本不屑這樣的施捨,這人都把自己當成皇帝了,還允許別人呢!
男子看幻來拒絕了他似有不悅“這是命令!你必須過來篝火旁!”
“你說你這人好奇怪啊!你的命令我就必須得聽嗎?還有啊,你憑什麼命令我啊!”幻來頂了回去
“你!”
“我怎樣啊?”幻來不怕死的回了一句,“你若是真心想讓人家來篝火旁,就要和顏悅色的跟人家說請字。在這廣袤的驪山之上我們能遇到這是一種緣分,不要動不動就允許啦、命令啦!咱們誰也不欠誰的,再說了,這山洞也不是你一個人的,大家都客氣點嘛!”說着幻來便抱着“難道”圍坐在了男子對面的篝火旁,她可不傻,犯不着爲個不認識的人較這個勁,到時候傷風感冒的可是自己!然而小老虎
“難得”畢竟是個野獸,對火有種天生的忌怕,不停的往幻來懷裡拱來拱去的。
坐的那麼近,幻來終於看清楚了那名男子的真容。面龐有棱有角,五官分明,劍眉星眸,挺鼻闊脣,真是一個英俊帥氣的古代大帥哥啊!但是他的面容很冷給人難以親近的感覺。
“你看夠了嗎?”男子並沒有看幻來,卻知道幻來剛剛在審視自己。
“我……”篝火的照映下幻來的臉上一片緋紅,即便是巧舌如簧的她此刻也羞的無言以對,她一個姑娘家如此明目張膽的審視一名男子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了。還好,她現在身着男裝,對方一定認爲自己是名男子啦!
尷尬的沉默了良久,幻來終於忍不住開腔道:“你怎麼會到秦嶺來?你家在附近嗎?”
“不是”男子冷冷的回答着
“哦,那你來此……”
“我來狩獵”
“呵呵,狩獵啊!狩獵好,狩獵好!”看到那英俊男子依舊冷冰冰的模樣,幻來對自己的自討沒趣感到特別鬱悶,只盼望這場雨能快點停下來,趕緊離這個冰塊遠遠的。
忽然,幻來懷中的“難得”掙脫了她的懷抱,衝着冰塊男子呲牙咧嘴的不斷髮出低吼聲。
“難得,你怎麼了?快點過來啊!”幻來尷尬的想要召回難得,誰知難得竟還是衝着冰塊低吼着。突然,她聽到拔劍出鞘的聲音,幻來本能的將難得護衛在身下,並且大叫“不要啊!”這個男人太變態了,難得只不過對他稍微不友好而已,他竟然拔劍要殺那麼可愛的小老虎。
隨着她的一聲尖叫,男子手起刀落剎那間便將寶劍重新收於鞘中。
“我要斬的是蛇。你連虎叫的意圖都不知道,還敢養它?”
幻來擡起頭看到男子腳邊有一條已經兩截的蛇還在地上掙扎着,這才知道,剛剛難得不是衝着這男子發飆的,而是發現他身後有蛇示警。然而自己會錯了意,竟以爲他要殺難得呢!
“呵呵,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事情原來是這樣的。”幻來抱歉的說道。
“人的目光短淺,不要只相信自己看到的。”男子依舊回到原處坐下,依舊一副冰塊似的冷言冷臉。
幻來點點頭,突然間發現眼前的男子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幻來抱着小老虎“難得”回到了王陵營地父親的帳內,剛纔山洞中偶
遇的那名男子的影像一直盤橫在她的心田久久不能忘卻。她的內心突然有種宿命的感覺,她不知道那男子是誰?卻覺得她們一定還會再見面的。
當晚,幻來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她夢見有一支軍隊,他們黑衣如鐵、迅捷如風,他們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他們令天下爲之喪膽,爲之變色。他們被稱爲虎狼之師。但事實上,他們比餓虎更加兇猛,比狼羣更加團結。他們的軍歌裡唱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
神秘的東方,一座巨大的穹頂形建築裡,一羣古老的陶俑正在竊竊冷笑。
他們默默的站着,一如他們兩千年來一直做的那樣。他們知道,其實他們什麼也不用說,時間已經說明了一切。他們證明了他們的英勇,證明了那個時代的奢華,證明了人類所能達到的智慧,也證明了人性的慾望與貪婪。他們龐大的軍陣所構築起的,正是這樣一種作戰體系:先用強勁、密集而且持續的弓弩壓制住對手,騎兵迅速從兩翼包抄,撕開對手的防線,然後由步兵長驅直入,完成那封喉的致命一擊。
那是一個早上,當最後一塊木板蓋下來的時候,唯一的一線陽光也斷絕了。隔着木板,頭上有人在走來走去,不斷傳來塵土撒下的聲音。周圍一片漆黑,混濁的空氣裡瀰漫着一股刺鼻的土屑的味道。人類的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輕,直到完全消失,只留下無盡的黑暗,無盡的孤單,無盡的寂寞,連着曾經無盡的榮耀,一起陷入了無盡的等待。一支豪華的,英勇的,讓天下爲之喪膽的無敵之師,在完成了他們的歷史使命之後,以這種方式,陪着他們已經下世的君主,陪着他們行將下世的帝國,一起走入了歷史的塵封,期盼着遙遠的未來那一聲清脆的鋤聲。走在這支龐大的軍陣旁邊,如果側耳傾聽,他們低沉的呼吸和呢喃的低語仍然清晰可聞。雖然他們效忠的帝國早已逝去,但是他們卻存在了下來,忠誠的履行着自己的義務,任憑時光從耳邊箭一樣的掠過。工匠們在燒製這個軍團的時候,一定在堅信他們是活着的,而且一定在堅信他們可以永遠的活下去,他們有着如此生動的表情,擁有如此鮮活的生命,散發如此迷人的魅力。
迷濛中,幻來看見兵俑慢慢的轉過身看向自己,那容貌竟然是山洞中偶遇的那名男子。那男子緩慢的擡起自己泥塑的雙手,吃力的對她說:“我在前世等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