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門兩位寵妃,在別人看來這可是無上的榮耀、天大的喜事,以後必然是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前來道賀的人也是如此羨慕的說。有的大臣擠破了腦袋將自己的女兒往皇帝的身邊送,都送不進去。殷府可是讓人既羨慕又嫉妒。
殷商禮貌的應付着,這些所謂的無上光榮,對於他來說是無盡的恥辱。他連自己的親人都保不住。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最疼的表妹成爲成爲仇人的嬪妃。
清水和弱水進宮之後分別被安排入了夜明宮和捷星宮。
清水猜到皇甫澤第一晚肯定會去弱水的宮中,畢竟弱水是妃位她是嬪位,而且她們彼此心意相屬。她反而慶幸,便將夜明宮的所有殿宇房舍都看了一遍,然後將夜明宮的宮女和太監也全部的都叫來一一的認識一番。
夜明宮的宮人並不多,只有四個宮女和四個太監,這是宮中嬪位的最低配製,先皇時稍稍受寵的婕妤宮中伺候的宮人都比這多一倍。宮人們心中也都知道自己這伺候的是個不受寵的主子。
進宮的前殷商和他說了許多大周后宮的信息,甚至她們在宮中的聯絡人。她也深知這後宮是虎狼之地,宮中的人目前誰都不可信,她不知道面前這八個宮人誰會是她背後的那雙眼睛。所以清水進宮的時候她帶了孟萱,孟萱是虞國人,和她從小一起長大,而且從小習武,雖然武功不及儲暉,但是也遠在她之上,關鍵的時候能夠甚至可救她性命。
她將宮中的宮人一一的問話,大致也瞭解了,這八個人之前全是在皇甫澤宮中伺候的,甚至還有兩個宮女是皇甫澤之前在相王府中伺候的丫鬟,都因爲大大小小犯了錯被分配到夜明宮來的。
清水卻覺得此事蹊蹺,怎麼會如此的巧合配送到她這裡的全是皇甫澤宮中的,而且都是犯了錯的。她說不出來這背後的貓膩到底是什麼,但是這絕對不是巧合,是刻意的安排。
清水覺得心中不踏實,入夜了還沒有睡着,將孟萱叫進裡間陪着她一起睡,她才稍稍安穩些。
平王府,皇甫卓手中提着一壺酒,雙頰紅暈,半躺在水榭長椅上,昂首眼神迷離的看着漫天的繁星。夜風微冷,沒有醒酒的作用,反而讓他的醉意更濃。
夜靜謐,偶爾遠處傳來幾聲犬吠,或水下傳來幾聲鯉魚打挺的水聲。廊下的燈光在夜風中搖曳,忽明忽暗。與水榭相連的長廊,一眼望去沒有半個人影。
已是深夜,府中除了值夜的侍衛,其他人都已經進入了夢想。
他朝皇宮的方向望去,只能夠看見漆黑的天空中那點點星辰,忽明忽暗,好似與誰在對話。此時,清水在做什麼?此夜皇甫澤該是留宿弱水的宮中,那她是否現在也在昂首看着星空?她一向喜歡星空的,她總是孩子般昂着頭觀望,似乎能夠在星空尋找什麼很奇妙的東西。
從什麼時候開始?是從溫秣去世,她整個人變了,將他視作仇敵。他恨殺死溫秣的皇甫泓,也恨將她身世揭露的殷商。如果沒有他們,他與清水不會走到這一步,或許她已經成爲她的王妃,更不會讓皇甫澤有機可乘。
昂首,他狠狠的灌了一口,嗆得咳嗽好一陣。
“十三叔……”一隻手扶着他,另一隻手輕輕地拍打他的背,幫他順氣。
他擡頭看了眼皇甫深,皇甫深從他手中將酒壺奪了過去,放在地上。
“十三叔喝的太多了,深兒扶你回房休息。”
皇甫卓制止他,雖然他喝的多,但是頭腦卻很清醒,他想在這裡多吹吹風,多看看天上的星空。
“十三叔,你喝這麼多的酒也於事無補,還會傷了自己的身體。皇兄他是皇上,他一道聖旨,任何人都違背不得。不僅十三叔傷心,深兒也難過。本以爲皇兄仁義賢能,登基後必夠勵精圖治,恢復皇祖父之時的太平盛況,未曾想到皇兄竟然也變得如此貪色。先皇和先太子的教訓一點都沒有吸取。”
這也是皇甫卓的傷心之處,皇甫澤與他比較親近,他的確是先皇所有皇子中最優秀的一個,雖然一直都成爲郭氏爭權奪利的棋子,但是他一直認爲他如果繼承大統,必然能夠一展抱負,成爲大周之福。可事實卻是並不如他所想,甚至明知他與清水兩人之間的感情,還用自己手中的權力將她納入後宮。
皇甫深見他咳嗽平復了,然後接着道:“如果當初十三叔趁亂而起,以十三叔的智謀武功和在朝內外的威望,也必然衆人相應,或許如今坐在御座之上的便是十三叔,皇兄絕不可能有機會……”
話還沒說完,耳邊一陣風過,“啪”的一聲,臉頰火辣辣的疼。皇甫深驚魂未定,小腿處又是劇痛,單膝跪在地上。
“皇甫深,我教過你多少次,你還敢存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皇甫卓怒斥,完全忘記了清水難過之事。
皇甫深捂着臉,另一條腿也跪了下去。心中卻是無限的委屈。“十三叔教過深兒忠孝節義,可十三叔也教過深兒百姓爲重君爲輕,皇兄他根本無帝王之才,現在十三叔不也是看到了嗎?”
“你還頂嘴?”
“深兒說的都是實情。與蜀國聯姻,表面上是共同抵禦赤狄,可除了娶了蜀國公主爲後,他還做了什麼?與蜀國軍事上有任何聯合的動靜嗎?兵馬糧草有一樣是在籌備中的嗎?如今的兵部尚書就知道跟着安國公身後轉,又有進諫過嗎?十三叔提出的軍隊整編和新的兵馬操練摺子已經呈上去了,皇兄看都沒看就直接否決了。前幾日西北傳來赤狄進犯的消息,皇兄可曾有半點的關心,反而是忙着納妃。深兒說的並沒有錯,大周在皇兄的手中遲早會亡……”
又是凌厲的一個耳光,皇甫深頭偏向一側,嘴角血流成線,委屈淚流了下來。
“你真是膽大包天,現在就如此的叛逆欺君,再過兩年,我看你都敢弒君了。”皇甫卓怒吼,早知他一直對朝中很多人事不滿,常常在他面前評判,卻沒想到今日竟然說出這般欺君罔上的話。小小年紀,對朝廷便是滿心的怨恨。若他是平常的官宦公子也便罷了,但他是先皇之子。這樣的身份有這樣的想法是很可怕的。
“若是有一日大周國危,深兒弒君又如何……”
“你……”皇甫卓被氣的說不上話來,左右想找東西狠狠的教訓皇甫深,奈何水榭中無任何順手的東西。“掌嘴!”他怒喝一聲。
皇甫深緊抿雙脣垂着頭,身側的雙手緊緊的握成拳頭。
“沒聽見是嗎?要爲叔親自動手嗎?”皇甫卓斥吼。如此放肆,再不好好的約束,將來必定成爲大患。
皇甫深緊緊的咬着牙,動也不動。
皇甫卓更加的生氣,“看來你是不知道自己的錯。在這兒好好的反省,什麼時候認錯什麼時候起來。”他原本心情就低落到極點,現在因爲他更是氣的頭疼。甩手離開了水榭。
次日天明,經過的下人見到皇甫深跪在此處,臉頰紅腫,面前還有半壺酒,便各有猜測。但誰都不知道昨天晚上這裡發生了什麼。
皇宮。按照宮中的規矩,妃嬪冊封,次日是必須要去給皇后請安敬茶的。
宮中妃嬪除了蜀國公主這位皇后,也就只有祝妃。祝妃宮宴那日互相都見過。清水的夜明宮和弱水的捷星宮相鄰,兩人一早便一起前去中宮。皇后知道她們今早回過來,起的也早,反而是有心在等她們。祝妃也早於她們到了。
兩人依照宮中的規矩,規規矩矩的請安敬茶。皇后一直都是微微的笑着,沒有半點爲難。只是目光一直落在清水的身上,似乎要從她身上尋找什麼東西。看的清水心中不安。畢竟這皇后是蜀國的公主,剛聯姻封后,皇帝就納了兩個妃子,別說是皇后,就算是平常女子心中也是嫉恨的。
清水並不知這皇后的性情,也便不言,以免出錯。
片刻後,她們也落了座,宮人奉上了香茶。
祝妃卻一直將目光定格在弱水的身上。柳葉眼微微的垂着,胭脂色薄脣抿着,下巴瘦削。身材與清水相仿,偏清瘦。雖然不比清水那般出塵脫俗,卻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宮宴那日,皇帝歡喜的拉着她去後花園賞景,昨夜剛入宮便得皇帝臨幸。甚至是位分高過自己的姐姐清水。她真看不出來她比姐姐清水哪點更讓皇帝傾心。
皇后看了眼祝妃,品了口茶,笑着道:“本宮這裡也並沒有什麼好吩咐的,你們進宮來盡心盡力的服侍皇上爲本宮分憂便好。宮中不比宮外,若是有什麼地方不習慣的可與本宮說。”
兩人謝過皇后,坐了半柱香的時間,說的不過是這宮中的規矩和冠冕堂皇的話。然後皇后也藉口累了要休息,便打發她們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