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手中一空,才從驚愕中反應過來,看着黑衣人手中襁褓上的血,耳邊沒有了女兒的哭聲。“啊……”她像發了瘋一樣衝了上去,像野獸一樣撲向黑衣人去搶回女兒。黑衣人一腳將她踹開,執劍便刺去。
一把劍射了過來,直直的打落黑衣人手中的劍。黑衣人見此立即的抱着未央逃走。
“女兒,我的女兒,你把她還給我……還我女兒……”清水不顧性命的再次的撲上去。黑衣人毫不留情一劍刺入她的胸膛。
“我的女兒……女兒……女兒……還我……”她跪在地上,不顧胸口傷口泉涌般的血汩汩向外流,爬着去追抱走女兒的黑衣人。
趕來的冷逍等只有四五人,拼勁全力去搶奪未央,卻根本不是武功高強的十幾個黑衣人對手,個個被打成重傷,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黑衣人駕馬離開。
“女兒……央兒……還我……女兒……”她終於撐不住身子趴在地上。
冷逍撫着腰際的傷艱難的走了過去,扶起她,“夫人,夫人……”清水已經昏了過去,胸前的血還在不停的往外流。
南軒立即的奔了過來,不顧自己肩頭的傷,立即的用銀針封住清水的大穴爲她止血。
“南軒,夫人如何?”
“快,快找醫館……”他剛說完,自己也因爲剛剛用力過猛,一口血噴了出來,身子不支的倒了下去,拼勁全身的力氣才爬起來。
冷逍用腰帶勒住自己腰間的傷口,然後抱起清水回到馬車上,立即的趕往最近的懷州城。
醫館的人見到這麼多的人受了傷,而且都是刀劍兵器所傷,一看就是仇家所爲,也不敢爲他們醫治,在冷逍威逼利誘之下才動手施救。
皇甫卓接到消息清水出事了,立即的趕了過來。見到牀榻上的人,面色、脣色慘白,胸前衣衫上全是血跡,心疼不已。
“大夫,內人她傷勢如何?”
“不容樂觀啊,尊夫人身子本就虛弱,加上傷勢嚴重,老夫也只能夠盡力而爲,一切就看尊夫人的造化了。”
“大夫,無論用什麼方法,請一定要醫治好內人。”
大夫爲難的皺了皺眉頭,“老夫盡力。”看着牀榻上熟睡的人,嘆息一聲便出去。
他四周看了眼,詢問旁邊的冷逍:“央兒呢?”
冷逍身子顫了一下,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屬下無能,小郡主她……”
“央兒怎麼了?”他急切地問。
冷逍便將趕到時候的情況全部的說了一遍後,俯身認罪。“屬下該死,請王爺降罪。”
皇甫卓放在牀榻上的手緊握成拳,目光如餓狼一般瞪着他,上前便是狠狠的一腳,正踹在他腰際的傷口處,“你的確該死!”
他身子不穩斜趴在地,口中的血順着嘴角留下,腰際剛包紮好的傷口,此刻傷口再次的撕裂,血將衣衫染紅。他努力的撐着身子再次的跪伏於地。
“來人!”他對跟隨來的侍衛厲聲喝命,“所有人立即去追查兇手,帶回郡主!”
侍衛瞥了房中冷逍一眼,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不敢有半點懈怠猶豫,立即的領命去辦。
“回王府後,以死謝罪,滾下去!”
“是!”冷逍吃力的起身,一腳沒站穩,幸而扶着門框沒有摔倒,艱難的走出了房間。
皇甫卓轉身看着清水,坐在牀榻便緊緊的握着她的手,心疼的淚流了下來。
“清兒,對不起,十三哥沒有保護好你們母女,都是十三哥的錯,對不起,清兒,對不起……十三哥會找回央兒的,會找到央兒的……”淚一滴滴的打落在牀榻上。他內心已經知道,即便是找到了女兒,也不過是一具小小而冰冷的屍體。
“清兒……”他忍不住哭出了聲來,“對不起……對不起……”
南軒站在門口,看着裡面的情景,這還是他第一次看一個男人會哭的這麼傷心,這麼的無助。好似一瞬間支撐他的支柱斷裂,整個生命崩塌。
他如此,那姐姐醒來會如何呢?她在碼頭的時候,哭的那麼嘶聲力竭,哭的那麼絕望,如今女兒沒了,她還願意再醒過來嗎?
許久,南軒敲了下門走了進去。雖然肩頭的傷不是很重,但身上也受了其他的內傷,他也是在硬撐着。
“平王……姐姐……會沒事的。”他說的一點都不自信,他醫術再好,也總有他醫不好的人,救不了的命。
皇甫卓聽得出南軒話中的無奈,他的心反而更加的害怕。
次日,一個侍衛回來稟報未有追查到黑衣人的身份,其他的侍衛還在追查。
一連過去五六日,依舊是追查無果,清水還是沒有醒過來,他便帶着清水回到了平王府。請太醫過府來爲清水看傷勢。太醫爲清水看過傷勢之後嘆息道:“夫人的危險已經過去,傷勢已無大礙,只是……能不能醒過來只看夫人願不願意醒來了。”
送走太醫,他守在清水的牀榻邊,一直在和她說話,說了曾經的點點滴滴過往,只求她能夠聽見,能夠再醒過來。
這時阮靈靈匆匆地跑了進來,進門在裡間門外俯身叩首求道:“求王爺開恩饒冷逍一命,求王爺看在冷逍這麼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饒冷逍一命,求王爺網開一面,求王爺饒冷逍一命……”阮靈靈頻頻叩首。
他皺了皺眉頭,看了眼牀榻上昏睡的清水,壓低聲音呵斥:“退下!”
“王爺,求你饒恕冷逍一命,王爺,求你開恩……王爺開恩……”
“我的命令沒聽見嗎?出去!”
阮靈靈並不爲之所動,依舊在門前叩首哀求,頭上磕的一片紅腫。
皇甫卓也不管她了,轉而繼續的看着清水。
他命冷逍暗中保護她們母女的性命,如今女兒遭遇不幸,清水昏迷至今未醒。他怎麼能夠原諒他的過錯,又怎麼能夠原諒他自己。
過了片刻,莊淑走了進來,此時阮靈靈的額頭已經磕出血來,還在不斷的爲冷逍求情,顯然皇甫卓並沒有鬆口。
她走到裡間,看着牀榻上的人,再看向皇甫溼潤微紅的眼眶,伸手抓着他的手掌。
“十三哥,別再難過了,現在最緊要的是找到兇手和醫好姬夫人。你不能消沉下去,姬夫人一定會醒過來的。去年她傷的那麼重都沒事,上天會眷顧她的。侍衛也在努力的追查兇手,也一定能夠尋到兇手的。”
可他不想她受那麼多的苦。“這華京想要她性命的人太多,我不知道到底是誰。他們竟然連一個襁褓中的孩子都不放過。”
“再多,我們一個一個查,總能夠查到。十三哥,我知道央兒和姬夫人的不幸讓你痛心疾首,冷逍護主不力罪責難逃,但對方畢竟十幾人,個個武功高強,冷逍和侍衛也都受了重傷,甚至還有一個侍衛慘死,他們也拼盡了全力。”
“冷逍跟隨十三哥這麼多年,他的忠心十三哥也當知道。若是真的能夠救得了央兒和姬夫人,他絕對會捨命相救。十三哥,求你能夠網開一面,饒冷逍一命。”
皇甫卓並未有鬆口,忠心,他相信冷逍的忠心,可他的忠心卻並沒能夠挽救了自己的女兒,還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差點丟了性命。
莊淑見他無動於衷,接着道:“十三哥就算是看在故去的慕容哥哥的份上饒他一命吧。”
慕容非?他扭頭看向莊淑。他想到了多年前,那時候他和慕容非還都是少年,一次他外出救下了冷逍,並將他帶回府中做個小廝。因爲念及同是無父無母孤兒,慕容非就把他當成弟弟一樣的疼愛,甚至還私下教他武功。他當時心生嫉妒,隨便找了個藉口將冷逍趕出王府,最後慕容非跪在書房外求了他半日,他才鬆口留下冷逍。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慕容非便把他當成了主子般疏離,而不再是弟弟那樣的疼護。
若是今日,慕容非還活着,他絕不會看着他處死冷逍。也許在過去的那麼多年中,在慕容非的心中冷逍便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他眼中有些溼潤,這麼多年母妃欠了他,他何嘗不也是欠了他。
“杖責五十以示懲戒。”
“莊淑替冷逍謝十三哥。”莊淑立即的對門外的阮靈靈吩咐,“還不快去傳話!”
阮靈靈忙起身跑向前院。
南軒端着湯藥進來,皇甫卓親自的喂她,昏睡的人最是難喂藥的,但皇甫卓卻手法極其的嫺熟,湯藥很少灑出來。看得出去年清水昏迷的三個月中,都是他一直在身邊親自的照顧。
南軒看皇甫卓眼睛四周烏青,顯然是昨夜一夜都沒有睡,便請示自己來照顧,讓皇甫卓先去休息。他起初不肯,最後在莊淑的強行勸說下才到隔壁的偏房睡下。
南軒幫清水掖了掖被角後,坐在牀榻邊的矮凳上,看着她嘆息的道:“姐姐,我知道未央沒了,你的心可能都已經死了。難道你就這麼的甘心讓兇手逍遙快活嗎?難道你就不想爲未央報仇嗎?你這樣沉睡下去又能夠如何?未央不會回來了。”
“現在公子和蜀國公主在一起,還不知道情況如何,難道你就不擔心嗎?姐姐,你快點醒過來吧,你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姐姐,就算是爲了給未央報仇,你也不該沉睡不是嗎?”
他在清水的耳邊說了許久,直到房中的光線昏暗了下去。涼月和曉月進來伺候,他才離開。
兩日後,清水幽幽的轉醒,手邊是伏在牀榻上熟睡的皇甫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