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南宮風華處理好在華京的事情,便帶着暮煙和隨身的侍從江漁火離開了華京。
在臨行前,他並沒有再次的去見殷商,絕大多數還是因爲暮煙的緣故。見面只會讓彼此都尷尬,他只是讓江漁火送了封信過去,只是說回華京的時候,再登門拜訪。
南宮風華帶着暮煙離開的那一天,溫厲去向殷商稟報宮中的事情,卻在書房和他的院子都沒有看見人。問了伺候的小廝和丫鬟,都說沒有看到。最後還是從守門的口中得知殷商清早便獨自離開府邸,並不知去了何處。
華京城靠近北門最近的一家茶樓二樓的雅間內,殷商立在窗前,看着面前的街道和不遠處的城門。此時已經過辰時,城門口進進出出的車馬人羣最是多。
他愣愣的站在那裡,身後桌上的茶水早已涼透,夥計進來換茶,他卻吩咐不要打擾。
許久,一駕不起眼的馬車闖進了他的視線,駕車的青年正是江漁火。馬車緩緩的穿過熙攘的人羣,在城門口停了下來。江漁火跳下馬車,接着是南宮風華,他下車後轉身伸手扶着暮煙慢慢的走下來。
一身牙色的襦裙,外面披着一件湖藍色的披風。白色的面紗遮擋住臉上那道深深的傷疤。她回頭看着車後的街道,看着這個華京城。許久一動不動。
殷商就這樣站在樓上的窗前凝望着她。看不清她的眉眼,但他知道她哭了,因爲南宮風華遞過去一塊錦帕。接着他和她說了什麼,暮煙便轉身在他的攙扶下回到了馬車上,最後還是回頭看了眼,才鑽進車廂內。
車輪再次緩緩的轉動,從城門內慢慢的駛離,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到嘴角,順着下顎滴在衣襟上。殷商久久佇立,凝望着那早已沒有了馬車影子的城門。
“公子,”他腦中回憶着當年的那個畫面,他懷中抱着一個滿身是血的姑娘,她眼睛悽怨,嘴巴一張一合的在他耳邊斷斷續續的說,“嫣兒……和……李琦……苟且……嫣兒……殺我……滅口……”這是顧沁兒留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句話。她從三樓墜下後,用最後一口氣告訴了他,暮煙殺她的原因。
“穆嫣,你問我有多很你?我當年有多愛你現在就有多恨你,你對我的傷害多深,我的恨就多深!”他心中怨道。
此時已經緩緩離開華京的馬車內,暮煙神情落寞的對南宮風華道:“當年,沁兒姐也愛公子,有一次她在給公子的茶水中下藥正被我撞見,我便要去告知公子,所以與她發生了爭執,失手將她從摟上推了下去。”
“你從沒有給清風說過顧沁兒對他下藥的事?”
暮煙搖搖頭,聲音低沉的道:“沁兒姐是我害死,我不想她再揹負罪責。更何況……公子向來清傲,此事於他來說是奇恥大辱,我不想他知道。”
南宮風華點點頭,“的確,依清風的性子,若是當時知此事,那顧沁兒死了都不會留她全屍。”他拍了下暮煙的手,“你既然今日將此事說於我聽,說明你也想要放下。”
“我不知道能否放下,對不起,二爺。”她擡頭看着南宮風華。
“你不是說曾經清風答應你,帶你諸國遊歷的嗎?現在我在你身邊,我帶你去看看別國風情,或許當我們再回華京的時候,你已經忘記了殷商這個名字。”南宮風華故意打趣的說。
暮煙苦笑不語。
直到日落西山,殷商才離開茶樓,徒步回府。
到殷府的時候,已經是深夜,頭頂只有點點的星光。殷府的大門敞開着,諸葛然在門前來回的踱着步子,愁眉不展。
門邊的護衛看到殷商回來,喊了一句。他忙走下臺階迎了上去,見殷商神情落寞,猶豫的問:“公子,你今天是?”
“是有何事?”殷商反問他,避開他的問題。
“是邊關那邊傳來的消息,赤狄進犯了大週週邊的幾個小鎮,搶掠糧草財帛女人。”諸葛燃一邊跟着殷商走進門一邊稟報。
“赤狄?”殷商佇足看了眼諸葛燃,“西北與赤狄接連一帶是扈從原將軍在鎮守是嗎?”
“是,扈從原那邊也採取了行動,現在情況並沒有什麼進展。但是從這次赤狄對大周進犯可以看出,赤狄早已耐不住性子了。”
殷商嘴角冷笑,向自己的書房走去,“最好是他自己耐不住性子,否則還要我們出手。”
“是,那我們這邊是按兵不動?”
“你傳書給魏庚辛,既然現在有這個契機,那就不能夠讓赤狄和大周的邊境這麼的平靜,讓他想辦法挑起邊關戰事。我精心佈局了這麼多年,也到了該是要收子的時候了。”
“是。”
走到書房門口,殷商忽然停下了步子,扭頭問道:“我聽聞下個月平王就回華京了,是嗎?”
“是,再過一個多月也就年關了,平王在外練兵,這個時候應該會還朝。”
“你讓溫秣多留意清水和弱水,最近別讓她們出門,此事更不必和她們說。”
“公子是要斷了兩位小姐和平王的往來?”
“不斷也要斷!”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