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玄羽坐在大殿之上,神色冷峻。
不一會兒婁雪蘭和南宮錦就被李公公領進來了。
“臣妾給陛下請安。”婁雪蘭望了一眼南宮玄羽倨傲俊顏,心中激盪,微微福了下去。
“兒臣叩見父皇。”南宮錦一掀袍擺,小小的身子跪了下去。
“起來吧。”南宮玄羽的視線一直不曾望向婁雪蘭,他淡淡地注視着南宮錦,眸底深處有一抹親情在流動。
“謝陛下。”
“謝父皇。”
婁雪蘭和南宮錦隨後起了身。
“見朕有何事?”南宮玄羽修長玉指淡淡叩着桌面,不想與婁雪蘭多費脣舌,直截了當問道。
婁雪蘭看着南宮玄羽俊美無雙的臉龐,揚起絕美溫柔淺笑道:“陛下,臣妾今日前來,是想替陛下瞧瞧身體。”
瞧瞧他的身體?
南宮玄羽脣角逸出一絲冰冷諷笑,用得着她來瞧嗎?
“不必皇后費心。”南宮玄羽手指淡淡摩挲光滑的御筆,視線垂落桌面。
婁雪蘭心中微微一刺痛,頗有些受傷,畢竟當着兒子的面,她的丈夫卻對她沒有好臉色。
錦兒早熟,怎麼可能沒聽見宮裡頭那些風言風語?
想必,是早已知曉他父皇,並不愛他母后的。
婁雪蘭臉色略微有些難堪,但她很快就重新揚起絕美笑容,拉過南宮錦,說道:“陛下雖然是九階強者,但是人不是神,陛下的身體也會出現狀況。因那梅王爺不在宮中,錦兒一片孝心來求臣妾,替陛下把脈。陛下怎忍心辜負錦兒心意?”
這就是婁雪蘭的王牌。
她知道無論如何,虎毒不食子,南宮玄羽是絕對不可能狠下心不顧南宮錦的感受的。
平日裡南宮玄羽雖然從不踏足鳳鸞殿,但皇子殿卻是沒少去,除開陪蘇冷袖那些時間,南宮玄羽陪南宮錦的時間便是最多了。
對此,婁雪蘭也很是得意,讓南宮錦接近蘇冷袖,贏得了南宮玄羽的好感的。
錦兒?南宮玄羽臉色微微有些陰鷙,誰在錦兒面前亂嚼舌根子?
若被他知道,定重懲不饒!
他身體有恙一事,似乎只有他皇兄南宮玄夜看出來了,但他絕不認爲,此事是他皇兄透露給南宮錦的。
他皇兄一向做事穩重,他身體有恙一事沒有結論之前,絕不會往外聲張。
“錦兒,快勸勸你父皇。”婁雪蘭見南宮玄羽雖臉色難看,卻是不口出疏離之語了,不禁心中暗喜。
南宮錦小小的身子往前一站,跪下道:“父皇,病者最忌諱疾忌醫,兒臣知道父皇威武蓋世,身體健朗,但兒臣憂思纏身,望父皇能讓母后把脈,以讓兒臣安心。”
南宮玄羽微微蹙了蹙眉,冷聲問道:“誰告訴你朕身體有恙的?”
南宮錦自然不可能抖出南宮月,便道:“兒臣昨晚做了個夢,夢見父皇身體疼痛不堪,醒來後頗覺不安,於是告知了母后。是兒臣求母后來見父皇的,父皇要怪罪就怪罪兒臣好了。”
南宮錦雖然年紀小,卻也是心如明鏡的,他知
南宮玄羽定然是極爲愛護他的。
不然,這麼大一頂‘始亂終棄’的帽子,以南宮玄羽的個性絕不會接了,哪怕事關朝局動盪。
主要是看在他這個嫡出親侄子的份上,纔不得不忍下說出真相的衝動的。
南宮錦這一次願意爲他母后出頭,也是因爲他覺得,這一次他母后和皇姑姑並沒有做錯。
南宮玄羽的安康,關係着絕大多數人的性命,本來就兒戲不得。
小錦兒這麼一說,倒讓南宮玄羽發作不得了,他本還想把婁雪蘭罵回去的。
好一會兒,南宮玄羽才淡淡揚了揚手:“朕恕你無罪,起來吧!”
“謝父皇。”南宮錦站了起來,小臉一仰:“父皇是答應讓母后診脈了?”
南宮玄羽眼裡閃過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小小年紀倒是懂得得寸進尺。
“朕何時答應了?”南宮玄羽一聲淡笑,隨後擺起了冷凝臉孔:“朕的身體,朕自己最清楚不過,別聽信外人讒言。好了,你們退下吧,朕要處理朝政了。”
南宮錦一怔之後,小臉淡淡有些怒氣。
不要以爲他年紀小就什麼都不知道,他之前只是覺得診診脈也無妨,並不覺得南宮玄羽真的有疾。
但現在,他十成把握敢確定,座上這位‘父皇’,是真的身體有疾,而且也是真的想隱瞞天下了!
“是不是因爲德妃娘娘,父皇纔不願治病?”南宮錦大膽作出猜測。
德妃娘娘和婁家發生衝突,目前下落不明,這是整個玄月皇朝都知道的事情。
這種情況下,想必南宮玄羽也是不想理會自己身體的。
不過,南宮錦的話,讓藏在內殿之中的蘇冷袖深深蹙起了眉頭。
蘇冷袖想着,難道南宮玄羽真的身體出了狀況,卻因爲放心不下她,而不肯接受治療?
畢竟,現在有南宮玄羽坐陣,婁家和星樓都不能明目張膽把她如何。
可一旦南宮玄羽不露面了,只怕婁家和星樓會火力全開,想方設法地來對付她!
蘇冷袖再一想到南宮玄羽突然就利用南宮錦,將南宮玄夜召回朝中一事,眉頭蹙得更緊了。
看來……果真是發生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了!
此刻,前殿正展開着一場叔侄之間的對峙。
當然,在婁雪蘭看來,那是父子之間的對峙。
“朕說了……不必!”南宮玄羽的語氣加重了,臉色冷凝得似是結了一層霜,凍得人心底發寒。
不過,南宮錦卻也挺直了腰板,稚嫩語氣透着理直氣壯:“父皇的身體不是父皇一個人的,是兒臣的,也是天下人的!就算是爲了德妃娘娘,父皇也應保重身體!”
“朕的身體無恙!”南宮玄羽真是頭疼了,這個小侄子倒真是一根筋,像他皇兄。
他皇兄也是,鑽進牛角尖裡便出不來,即使前面是死衚衕,也不肯回頭。
“既然無恙,父皇爲何不敢讓母后把脈?”南宮錦小臉微仰,星眸中透出濃濃質疑。
“……”南宮玄羽撫額,半晌才輕哼道:“朕不想讓你
母后給朕把脈,這理由總行了吧?”
後殿的蘇冷袖聽得直想笑,說不贏小孩子了,大孩子就開始耍賴了。
婁雪蘭呆了呆,這樣的南宮玄羽她還是第一次看見,但不得不說,似乎更加融化了她心底某個堅硬角落。
“父皇乃堂堂一國之君,怎可如此任性?”南宮錦一勾脣角,轉身看向婁雪蘭:“母后,煩請母后上前,替父皇診脈。”
婁雪蘭一怔,望着臉上瞬間黑氣騰騰的南宮玄羽,竟有一絲遲疑。
比起南宮錦的勇氣來,婁雪蘭心底卻微微有些懼怕氣勢駭人的南宮玄羽。
“她敢!”南宮玄羽頓時一臉殺氣騰騰,臉色冷峻到如同地獄來的森駭閻羅。
南宮錦淡淡看了南宮玄羽一眼,拉起婁雪蘭的手就朝南宮玄羽走去,口中還道:“母后別怕,兒臣會保護母后的,父皇必定不敢對母后出手。”
在南宮錦看來,他母后還是南宮玄羽的長嫂呢!
因此,南宮錦壓根不認爲,南宮玄羽會當着他的面,對他母后下手。
“……”南宮玄羽看着朝他走近的母子倆,心裡一口氣憋到爆了,額上青筋隱隱竄動。
對南宮錦,南宮玄羽當然是各種疼各種讓,但對婁雪蘭,他卻是恨之入骨!
若不是因爲南宮錦的存在,婁雪蘭早晚都會觸及南宮玄羽的底線,不顧他皇兄南宮玄夜而對婁雪蘭下手!
可現在,還真如南宮錦所料的那般,南宮玄羽但凡有一絲理智,下不得手。
這也是爲何,後宮妃子無一不想留下一條帝王的血脈的緣故。
不但因爲那條血脈可以讓她們上位,還因爲關鍵時候,那條血脈便是她們的救命稻草,她們保命的護身符!
就在婁雪蘭和南宮錦已經到了南宮玄羽面前時,南宮玄羽終於暴走:“黑霧!將錦皇子帶下去!”
“是!主子。”黑霧攸地現身,如鬼魅般掠身上前,將南宮錦小小的身子給抱走了。
“放開我!”南宮錦頓時也惱了,拼命掙扎。
不過,他能拗得過黑霧,那也是有鬼了。
婁雪蘭心底一沉,她是越發肯定南宮玄羽的身體出狀況了。
本來她是有些懼怕南宮玄羽的,但此刻關心大過了懼怕,一見黑霧出手帶走南宮錦,她又只離南宮玄羽幾步之遙,頓時就晃動了身形,急急抓向南宮玄羽的手腕!
南宮玄羽眸色冷冷一沉,還敢跟他來硬的?
冷笑一聲,南宮玄羽毫不留情地一掌揮向了婁雪蘭!
這一掌雖然不至於要了婁雪蘭的命,但絕對可以將婁雪蘭震出殿外去,摔個鼻青臉腫!
一國之母被一國之君震出殿外,傳出去後這一國之母還有什麼臉面坐在那皇后寶座之上?
“父皇!住手!”南宮錦驚駭叫出了聲!
無論如何,婁雪蘭也是南宮錦的生母,南宮錦自然不可能眼睜睜看着婁雪蘭受傷。
黑霧眸色微微一閃。
雖然他覺得他家主子似乎有些衝動了,但天生的服從心態,讓他並未出手阻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