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就在九王爺還沒有開口問他的時候,洛吟突然動了下手,周圍的烏鴉就像是很聽他的話一般,迅速的消失在了王爺府,只留下了幾根黑色的羽毛在空中飄落。
洛吟輕笑,看向王爺,黑眸之中沒有一點的猶豫,再次坐回琴前,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着王爺說,“本不想撫這不詳的曲,可是王爺卻又那麼想聽,所以洛吟才斗膽撫了這一曲,現在,洛吟再撫另一個曲子,希望可以在郡主生辰之日,洗掉這煞氣。”
洛吟語畢,便再次將雙手擡起,可是這一次,卻安靜的吸了口氣,沒有了剛纔的凝重,絕美的面容上有着淡然,好像是在享受着周圍的空氣。
指尖微動,撥弄了琴絃,卻同時讓下面所有的人都繃緊了神經,沒有人敢大聲的呼吸。
很快,便傳來了沁人心脾的樂,這一次,有些舒緩又帶着輕微的跳躍,讓人好似來到了仙境一般,樂兒感嘆,這支曲子和剛纔那支簡直猶如天與地般的差距,一個是幸福的瞬間,一個是血跡的殘忍,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竟然能絲毫不間隔的撫出這兩個樂。
衆人不知,可是站在那裡喜好聽樂的九王爺又豈會不知,這支曲……是酆國的清曲。
這個男人,當真不一般,剛纔還以爲他與錦國有着什麼關係,現在就馬上奏出了酆國的密曲,很明顯就連剛纔他這個王爺心中在想什麼,他都瞭如指掌,用曲子來告訴他,他的猜想是錯的。
這個男人,究竟是什麼人……如果他懷疑下去,那這個男人會不會連郢國和赳國的密曲也奏出來,或許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但是這些密曲實際上是暗藏玄機的,決不能讓他再撫下去。
突然一怔,九王爺又好似想到什麼,剛纔凝重的在一瞬間煙消雲散。
對了,他怎麼忘記了,郢國、酆國、錦國還有赳國四國的曲子,都是由一個樂師而作,在作完那四首曲子後,樂師便銷聲匿跡,衆人猜測怕是早已被人滅口,可是也保不齊他會有徒弟。
或許眼前的人正是他的徒弟,可是如果真是如此,他將這曲子奏出,豈不是有可能引來殺身之禍,到底是因爲什麼讓他連命都可以如此輕視。
王爺半眯起眼眸,掃向周圍,回想着剛纔原本拒絕的洛吟突然轉變的瞬間,很快,便將視線停留在了樂兒和她身後的幾個大漢。
眼前突然一亮。
是了,他的直覺向來準確,從他們踏入王爺府的時候,他就預感到了,這個男人和這個冷夫人絕對有着什麼關係,而剛纔他剛纔的轉變,一定也是因爲這個女人,但是……這個女人,究竟是誰呢……
可就在洛吟的最後一個音符落定之時,突然自外面傳來了一陣難以掩飾的凌亂,王爺挑眉,向外望去,竟看到了很多宮裡的侍衛。
“什麼人竟然擅闖王爺府?”九王爺半眯起眼眸,臉上掛起了不悅,難道是淳于浚這個男人查到了什麼?
可是那些侍衛卻什麼都沒有說,如同死灰一樣站在那裡,直到冷薈也從外面進來,文雅的對着九王爺說,“王爺,是宮裡的公公來傳聖旨了。”
王爺一聽,眼中多了一抹寒光,心中好像多了一份擔憂。
淳于浚在這時候傳聖旨,難不成真的查到了什麼東西?
“聖旨到!”
隨着熟悉的桂公公的聲音響起,王爺府的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桂公公安靜的走到爲首的九王爺面前,抻開聖旨,大聲的念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嫣然郡主生辰之日,賞黃金萬兩,綢緞百匹,欽賜!”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九王爺謝恩,好似鬆了口氣,原來是給嫣兒賞賜來了,看來他這個皇帝,還是對他多有忌諱。
九王爺謝完恩後,撐起有些富態的身子,雙手接過聖旨,禮貌的和桂乾寒暄了幾句,原以爲事情就這麼結束了,可正在此時,突然一個騎着駿馬的男子飛奔而至,到了王爺府後便帥氣的從馬上一躍而下,絲毫沒有顧及,使得桂乾都無奈的搖搖頭。
這個人,還是那麼沒大沒小,真是被公主寵壞了……
就在衆人依舊不敢呼吸的時候,那個俊朗的身子就這樣忽略了王爺,無視了郡主,直直的走到了樂兒的身前,突然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開懷的說,“公主!!想死你了!我終於說動陛下讓我來找你了!”
樂兒一聽,臉上滑下了四道黑線。
完了,一句公主……前功盡棄了……
可是更讓樂兒頭疼的卻還在後面,只見桂公公和所有的侍衛都恭敬的走到了樂兒的面前,突然跪在了地上,恭敬的喊着,“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在聽到了這句話後,九王爺徹底的怔在了那裡,而那嫣兒郡主也是將手中的絲絹都無力的掉在了地上,猛的回頭看向那邊悠然起身是洛吟,原本紅潤的脣顯得蒼白。
而那個調皮的子御突然咧嘴一笑,一把勾住了樂兒,然後對着洛吟說,“嘿嘿,駙馬,我來了,看你怎麼獨佔公主!”
洛吟攤了下手,並未和他鬥嘴,只是安靜的走到了樂兒的身畔,輕聲的說,“既然大家都在行禮,那我也不能例外了……”
語畢,便也甩袍跪地,溫柔的說,“臣,駙馬洛吟,參見公主,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在聽完了洛吟的話後,淳于嫣兒只覺得身子一陣無力,當場就暈倒了,腦中只覺轟響一陣。
公主……駙馬……天啊……她竟然真的去搶了公主的男人……這一下……可是引來了殺身之禍了……
看着眼前全部在行禮的侍衛,樂兒只覺腦中亂成了一麻,如果現在大家都知道了她是公主,那先前的微服豈不是前功盡棄。
當然,心中存有疑慮的不僅僅只有樂兒,就連九王爺也多了一份慍怒,感覺自己好似被當成了戲耍的對象,犀利的眼眸瞬間看向一旁悠然的冷薈,這一次,和這個男人絕對的脫不開干係。
冷薈微笑,穩步走到了王爺身邊,“王爺,冷薈也有難言之隱,實在是公主想要來卜鹽城微服遊玩,也不好張揚,怕引來刺客之輩,對公主的安危造成影響,雖然冷薈對王爺有所隱瞞,但還是希望王爺多有見諒。”
九王爺冷哼,“那爲何大費周章的說公主是你的夫人,還讓我選了駙馬做小婿,鬧了這麼大的笑話。”
冷薈無辜的搖搖頭,“這……實在是公主與駙馬有了些口角,然後……”冷薈淡笑,略帶幽藍光芒的眼眸瞥向樂兒,“然後,公主極力的要求我扮作她的夫君,這樣就可以惹駙馬醋意。”
聽完了冷薈的話,樂兒徹底僵在了那裡,總感覺自己的腦仁在晃,好半天才理解了冷薈的意思。
明明是這個男人趕鴨子上架,強迫她扮作他夫人的,怎麼就成她要求他了呢?而且……
樂兒轉了下視線,竟看到洛吟在那裡強忍着偷笑,還清清嗓子,走到樂兒面前說,“公主,原來是想讓洛吟吃醋,洛吟明白的。”
明白個毛啊!
樂兒實在沒忍住在心中暗罵了一聲,只覺渾身一陣激靈,天啊,她身邊怎麼都是一羣腹黑、惡劣的男人呢?
就在洛吟說話之際,桂乾等人已經站起了身,依舊是那副冷漠和麪無表情,微微低了下頭道,“奴才就是來傳聖旨的,也不再多停留了。”
“恭送桂公公。”
雖說心中還有些不悅的九王爺,對於冷薈的也是半信半疑,但是在面上,還是要做充足。
只見他將右手擡平,做了個請的動作,然後便陪同着桂公公一路走向外面,一邊走,還一邊拿了一錠金元寶放在桂乾的手上,小聲打探道,“桂公公一路奔波,小小意思,還請笑納……本王有個疑問,還請桂公公指點一二。”
桂乾臉色一正,並沒有收下九王爺的金子,反倒推還給他道,“桂乾只是個奴才,受不得這麼多的禮,指點不敢當,如果王爺有何疑問,倘若桂乾知道的話,一定告之。”
九王爺擰眉,受不得禮,就是不想被他拉攏,但是桂乾這個人他還是聽過些傳聞,似乎不像宮內其他公公一般財迷貪賭,因此也就將金子收了回來。
“本王不明,皇上爲何突然來賜東西,在朝中是否發生了什麼事?”
桂乾微微揚脣,冷漠的眼眸中似乎沒有任何的情緒,“桂乾是奴才,不敢揣測主子的心意,朝中之事也不是奴才該插話的……這件事,恕桂乾無能爲力。”
九王爺聽完,倒也沒有更多的刁難,只是有些凝重的點點頭,便將桂乾送走了。
當回到府中後,才發現那個剛剛策馬奔來的霍子御竟然毫無規矩的在和公主聊天,而自己的女兒則是被下人扶去了座中,看似已經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