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宇文曄的警告,君九辰無動於衷。
百臺崖的牢卒之前對宇文曄的刑審,其他並非他命令的,而是父皇命令的。對於蘇祁兩家,對於百楚和萬晉,父皇一直以來都比他着急。
他這幾日就只關心一件事,那就是百楚的情報,孤飛燕的身份。他若想親自審宇文曄,犯不着用那麼多刑具,一把匕首足矣。而此行,他其實也不是想讓孤飛燕從宇文曄口中審出什麼來。
他要的並不是宇文曄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他剛剛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他希望孤飛燕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
他真正的目的是試探孤飛燕!
在沒得到情報之前,一無所知之前,他不敢輕易試探孤飛燕,也不願意試探。他一貫謹慎,只是,他一貫的謹慎都是爲了確保成功,不打敗仗不浪費時間,而在這件事上,他的謹慎卻是害怕犯錯。到底是怕“錯放”多一些,還是“錯殺”多一些也就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
孤飛燕囈語出那樣的稱呼來,她不是百楚公主,又是誰?這個推測的可能性太大了!天知道他多害怕百楚的情報,給他一個明確答案,明確地告訴他,孤飛燕是百楚的哪一位公主。幸好,那份情報沒有明確的結論,只有密探的推測。
表面看來,密探推測的結論並沒有作用,孤飛燕仍舊有嫌疑。但是,他卻有自己的推斷!
孤家大小姐自幼是孤家的武學奇才,八歲溺水後淪爲廢材,十四左右被送入御藥房爲藥奴。在這之前,她不可能是細作。換句話說,如果現在的孤飛燕是細作的話,那必是孤家大小姐入宮之後被假冒頂替了。
也就是說,如果現在的孤飛燕是細作,她必是在十四歲至十八歲,這四年裡,潛入御藥房的。
十四歲之前,她在何處?她身爲一個百楚公主,卻不爲人知。那麼,她一定是被秘密養大的,甚至連皇族之人都不知曉她的存在。否則,他重金養着的頂級密探不可能一點點蛛絲馬跡都查不到!
十年前的冰海異變造就瞭如今玄空的局勢。在那之前,沒有哪個家族會預料到今日這個局面。十年前,所有家族注重的都是武學,而且宇文家族還是不參與世俗事務的隱世家族,在十年前,他們不太可能隱瞞一個女兒的身份,秘密栽培成細作。
除非非常巧合,恰好宇文家族因爲其他的原因,養了一個不爲人知的公主;這個公主恰好精通藥術;恰好同孤家之女相貌相似。機緣巧合,這位公主被派到了天炎來。
這世間,哪來那麼多巧合?
昨日的情報證明了“孤飛燕是百楚公主”這個猜測是可疑的,存在了諸多的疑點。換句話說,那份情報給了他充分的理由和決心,推翻孤飛燕是百楚公主這個推斷。
所以,他的心情好多了,他也急了,急着要試探孤飛燕,要做最後的驗證!
如何,驗證?
自然是拿百楚的十三皇子,宇文曄開刀!
密探在情報中也說了,孤飛燕若是百楚的公主,身份必是保密的。也就是說她知曉宇文曄是自己的哥哥,而宇文曄並不知曉她的身份。
他讓孤飛燕來刑審宇文曄,是最好的驗證之法。他要看一看,孤飛燕是會手下留情,還是……讓他滿意!
此時此刻,宇文曄那暴怒的目光都足矣殺人,君九辰卻當他是空氣,他的視線就沒離開過孤飛燕。
他催促道,“開始吧!”
孤飛燕可沒敢看他了,她也不理會宇文曄的輕蔑,更不跟他多廢話。她只想儘快讓靖王殿下滿意。
她在自己隨身攜帶的毒藥裡,挑出了最折磨人的一種來。她跟獄卒要了一個小瓷碗和一瓶水,將毒藥粉末全倒在碗中加水不停攪拌,漸漸攪拌成糊狀,一股清香的米糊味就散發出來。
偌大的地牢,寂靜得連細針落地的聲音都聽得到。她安安靜靜地,不停地攪拌攪拌,米糊味越來越弄,越來越香,甚至都能勾起人的食慾了。
宇文曄高高在上俯視她,輕蔑的眼神漸漸變得不明所以,莫名其妙;獄卒也沒想到這香噴噴的東西會是毒。候在一旁的芒仲早已恍然大悟了,而君九辰看着看着,黝黑的眸子深邃得看不到底。
孤飛燕攪拌着攪拌着,並沒有加熱,那“米糊”竟然沸騰了起來,香濃的米糊味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股酸臭味。
終於,宇文曄意識到了這是一份毒藥!
這個臭丫頭,要對他用毒!
震驚歸震驚,他仍舊不畏懼,他嘲諷道,“臭丫頭,有本事你最好毒死本皇子!否則,你家主子是不會滿意的!”
孤飛燕沒理他,急急將一大碗米糊塞給獄卒,緊張兮兮地說,“快點快點,拔了他的衣服,塗在他身上,動作要快!”
獄卒不敢耽擱,叫了幾個人過來扒宇文曄的衣服。可是,扒了外衣還不夠,孤飛燕又急急催促,“快,把衣服全扒光了再塗!動作要快!快點!”
獄卒不明所以,只能照做,獄卒一下子就撕了宇文曄的上衣。宇文曄光着上身,倍感羞辱,卻咬着牙,別過頭看向一旁,他忍!
他手上還是有些籌碼的,這些籌碼是自己保命的根本。他就不相信這個丫頭敢毒死他,更不相信君九辰會讓他死!
不要不死,再大的罪他也受得,多久他都耗得起!他倒要看看君九辰還能拿他怎麼樣?君九辰找一個丫頭來如此羞辱他,他就是豁出去了非得讓君九辰讓步,求他不可!
獄卒可不敢碰那些毒藥,拿來竹籤粘上,再往宇文曄皮肉上塗抹。
也不知道這毒藥到底是什麼毒效,孤飛燕仍舊緊張,催促道,“你們動作快點,薄薄塗一層就可以了!”
獄卒加快速度,君九辰也不知道這毒藥會帶來什麼後果,他深邃的眼中閃過了絲絲複雜。
這時候,孤飛燕突然大聲命令,“快,把他的褲子也脫了!”
這話一出,宇文曄倒抽了口涼氣,立馬怒目瞪來,“不知廉恥的臭丫頭,你想做什麼?”
孤飛燕可不是開玩笑的,更不是嚇唬,她那素淨的小臉上寫滿了認真和嚴肅,她可沒空理睬,催促獄卒,“動作快點,否則引毒上身,你們後果自負!”
獄卒嚇壞了,爭先恐後脫起宇文曄的褲子。宇文曄掙扎不了,無能爲力。他簡直無法忍受這種恥辱,他惡狠狠地瞪孤飛燕。只是,他很快就瞪不到了。因爲,君九辰已箭步而來,親自捂住了孤飛燕的眼睛。
他還還未完全滿意,可那緊抿的嘴角終究是忍不住泛起了笑意,有些寵溺,有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