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飛燕看着顧雲遠,有些苦笑不已。
她只覺得這傢伙越來越不像白衣師父了,卻也越來越不討厭了。她道,“你沒事吧!”
顧雲遠連忙回答,“在下很好,多謝王妃娘娘關心。”
孤飛燕又道,“這兩日,辛苦你了。”
顧雲遠連忙回答,“既是答應過王妃娘娘的事,在下自當盡心盡力,在下的信守承諾之人。古人言,言必行,行必果,人無信不知其可也!古人又言……”
孤飛燕連忙打住,“行了行了。”
哪知道,顧雲遠又補充了一句,“所以,即便在下染上鼠疫,最終不治身亡,王妃娘娘也不必內疚。”
孤飛燕立馬轉頭看去,可張了口,卻忽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最後,她說,“等着!”
孤飛燕把疫區的事情交代給下人,又從小藥鼎的藥田裡取出了一些藥材來令人送去各個疫區,而後才同顧雲遠卻處理冰旅鼠。鼠疫是冰旅鼠身上的怪蟲傳播的,他們自是要先弄清楚那怪蟲是什麼東西。
雖然特製的捕鼠袋裡有不少滅蟲藥,但是,孤飛燕和顧雲遠還是非常謹慎的。兩人將那袋死冰旅鼠在高溫的藥湯中浸泡了半天才取出,抓出冰旅鼠。
他們果然在冰旅鼠屍體上發現了怪蟲的屍體。只見這種怪蟲,如蚊子大小,猶如大號的蝨子,卻通體雪白透明,若不認真看,都發現不了。
孤飛燕覺得怪噁心的,顧雲遠表情認真,拿着竹篾子輕輕地撥動,翻看。很快,他就喃喃自語起來,“在下在哪裡見過這蟲子……”
孤飛燕連忙問,“哪裡?”
顧雲遠沒理睬,仍舊一邊觀察,一邊喃喃着。孤飛燕雖心急,見他那表情,也不敢打擾。沒一會兒,顧雲遠就去翻他的大醫笈了。他翻出了好些藥材,又翻出了好幾本醫術,最後纔拿出了一卷錦帛。
孤飛燕湊過來要看,顧雲遠立馬收起來,一臉嚴肅,“王妃娘娘,此乃我顧家家傳秘籍,不可外泄!”
孤飛燕點了點頭,退到一旁去等着。
顧雲遠這才又重新展開錦帛,這錦帛上記載了上百蟲類,顧雲遠一一查看之後,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孤飛燕連忙問,“怎麼回事?”
顧雲遠解釋了一番,孤飛燕也震驚了。原來,這並非什麼鼠疫,而是蟲疫!
正常的冰蝨並不會引起什麼病症,但是,冰蝨一旦自己病了,就會將病傳染給冰旅鼠,蟲鼠相傳,鼠鼠相傳,到後來,人鼠相傳,疫情就爆發了。
孤飛燕急了,問道,“那冰蝨得的是什麼病?”
顧雲遠擡頭看來,一臉無辜,“王妃娘娘,在下……在下是人醫,非蟲醫。”
孤飛燕又一次無言以對。
顧雲遠撓了撓腦袋,喃喃自語,“此病, 棘手呀!”
孤飛燕思索了一番,認真說,“顧雲遠,時間緊迫,沒有別的辦法了。咱們就將這病當做毒來治!”
顧雲遠一臉震驚,“毒?”
孤飛燕認真道,“毒亦是病,病亦是毒,且當這冰蝨是毒蟲,冰旅鼠和患者們都是中毒者。咱們先試試解毒,若解不了,就試試排毒!”
顧雲遠琢磨了一番,就衝孤飛燕豎起了大拇指,“妙哉!妙哉!王妃娘娘,此法極妙!”
孤飛燕就患者出現高、皮疹,乏力的病症,一口氣寫了三種解藥方子。這些解藥雖然不是對症下藥,但是,也都能解類似症狀的毒。
她和顧雲遠分工,一個將解藥用於患病的冰旅鼠,另一個將解藥用於患者。每日喂藥兩次,觀察其病情變化。同時,他們還找了另一組患者,以鍼灸,高溫藥浴,腹瀉等辦法,儘可能排除體內毒素。
就在他們開始實驗的第二天,秦墨回來了, 拎回了一隻冰旅鼠。孤飛燕一眼認出那個捕鼠袋。這冰旅鼠不正是被君九辰帶去回冰原的靈獸雪狼嗎?
孤飛燕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秦墨答道,“殿下說它蔫蔫的的,都不動了,應該是病的不輕。讓屬下帶回來,找顧大夫瞧一瞧。”
顯然,秦墨已經知曉這小東西不是冰旅鼠,而是靈獸雪狼。顧雲遠正忙着配藥,聽了這話,立馬回頭看來,一臉迷茫。
孤飛燕頗爲尷尬,她將靈獸接過來,淡淡道,“顧雲遠,你跟我來一下。”
孤飛燕將顧雲遠帶到隔壁屋,纔將雪狼從捕鼠袋裡倒出來。雪狼並沒有變身,還是冰旅鼠的模樣。它無精打采,似乎還有些乏力,蜷縮成一圈,雙眸仍舊佈滿了血絲。
它看了孤飛燕一眼,立馬就避開視線。它真是沒什麼力氣了,否則也不會任由這些愚蠢的人類這麼拎來拎去,更不會離這個擁有鳳之力的女人這麼近。
這一回它病得挺嚴重的,估計要好幾天才能恢復。它想,它不變身的話,這個女人應該也不會拿它怎麼樣的吧?它就先蔫幾日,到時候再想法子溜走!
孤飛燕和顧雲遠都盯着雪狼看,雪狼索性埋頭在皮毛裡,裝死。
顧雲遠很快就露出狐疑的表情,他認真問道,“王妃娘娘,這是……什麼意思?”
孤飛燕思索了一番,便將真相如實以告了。
顧雲遠一副嚇壞了的樣子,“什麼?這隻老鼠是夢族的靈獸?”
孤飛燕連忙捂住他的嘴巴,低聲訓斥,“你囔囔什麼呀!”
雪狼也被吵到了,它雖然聽不懂人話,但是,他聰明着呢,聽他們的語氣,看他們的表情,基本能猜出大概的意思。
它忽然擡頭看來,惡狠狠地瞪了顧雲遠一眼,警告他不要大驚小怪。然而,這一瞪,它就移不開眼了。它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裡見過眼前這個男人。
它活了不止一千年了,都忘了自己幾歲,以前見過的人,經歷過的事情都已經忘了不少了。
在哪見過呢?什麼時候見過的呢?
雪狼越看,越覺得熟悉。孤飛燕看出了異樣,狐疑地說,“顧雲遠,它在瞪你。”
顧雲遠當然也看到了,他一臉嚴肅起來,認真說,“它就算瞪在下也沒用。王妃娘娘,無論對人,還是對獸,在下都不會違背祖制家規!再者,在下是人醫,不是獸醫,在下治不了它!”
孤飛燕差點都忘了顧雲遠的規矩了,她想,君九辰若不是爲了試探他,就是忘了這一茬事。
孤飛燕正要開口,雪狼卻慢慢地站了起來。雪狼越看顧雲遠,越覺得熟悉呀,而且,感覺自己好像是千年前就見過他了。這人類,怎麼可能像它們靈獸這樣,能活上千年?
雪狼想着想着,突然背後傳來一陣瘙癢。
它立馬躺下去,四腳朝天,用後背使勁地挪蹭桌子。這動作,滑稽可愛,看得孤飛燕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然而,笑着笑着,她忽然停住了。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冷不丁拉住顧雲遠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