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敏似乎早就料到君九辰會問這個問題,她淡淡而笑,道:“我和你父親都有自己的選擇,如今這樣,挺好的。”
挺好?
一個帶孩子遠走他鄉,一個不露面,挺好?
君九辰有些生氣,道:“娘,念塵還……”
秦敏分明不想在聊這個話題,但是,她還是淡淡笑着,溫柔地像個沒有脾氣的人,“行了行了,回頭見着你父親,你問他便是。”
君九辰蹙着眉頭,這時候,孤飛燕偷偷在桌下踩了他一腳。君九辰朝孤飛燕看去,孤飛燕立馬給他使眼色,讓他閉嘴。
君九辰也不想強迫孃親,他點了點頭,沒再追問下去。可這個時候,正埋頭吃麪的小念塵卻可憐兮兮地嘀咕了一句,“那我呢?”
大家立馬全都朝他看去,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念塵擡起頭來,那黑黝黝的眼睛裡三分膽怯七分可憐。他沒敢看他孃親,而是朝君九辰看去,解釋道:“哥哥能去問爹爹,我又不能。”
大家這才明白,君九辰正要開口,孤飛燕又用力踩了他一腳,他只能作罷。念塵等不到君九辰的回答,只能怯怯地朝孃親看去。
秦敏看着念塵這可憐的模樣,哭笑不得之餘也是心疼的。然而,她並沒有讓步,而是直接轉移了話題。她問道:“南辰,你們不會在晉陽城久待吧?”
念塵那小嘴兒慢慢地撅起來了,好委屈。他正想說話,阿澤卻偷偷地踩了他一腳,還附帶朝他使了眼色,讓他稍安勿躁。念塵這才悻悻地低下頭,繼續吃麪。
君九辰回答道:“未必,如今我們是以不變應萬變。不過我估計躲在暗處的狐狸們也差不多都快失去耐性了。”
秦敏點了點頭,認真說,“娘幫不着你們,你們也不必惦記娘這兒。萬事小心,不可衝動。”
孤飛燕連忙提議,“敏姨,你幫得了我們的!阿澤和念塵這倆孩子忒讓人不省心了。你到宮裡頭去住吧,照顧好他們倆,我們就能放心了!”
這不是黑阿澤和小念塵嗎?不過,阿澤和小念塵齊齊朝孤飛燕看來,眼眸兒都亮了。阿澤連忙道:“娘要進宮,那得先把錢嬤嬤趕走!她不是好東西!”
秦敏納悶了,“錢嬤嬤?”
阿澤立馬抱怨了一堆,在事實的基礎上添油加醋,將錢嬤嬤說得一無是處,十惡不赦。別說孤飛燕和君九辰了,就連小念塵都有些聽不下去了。但是,他們三個人都沒有出聲,一直由着阿澤說下去。
阿澤說完了,秦敏秀眉緊鎖,朝君九辰看去。阿澤正偷樂,哪知道秦敏卻認真問道:“南辰,這孩子說的有多少真話?”
阿澤始料不及,臉一下子紅了,那叫一個尷尬啊!
秦敏卻仍舊認真,道:“留在身旁的僕人,但凡有任何可疑,都不可用。”
這時候,孤飛燕出聲了,“敏姨,道理我們也值得,可是,我們真真尋不着可用之人。這錢嬤嬤確實有可疑之處,可也是孤家多年的僕人,所以……哎……也只能將就了。”
阿澤急了,“嫂嫂,你說好要查她的,你還想用她?”
孤飛燕無奈聳肩,“這不是還沒查出什麼證據嗎?比起宮裡頭那些個愚鈍之人,錢嬤嬤辦事,我還是喜歡的。”
秦敏問道,“南辰,你怎麼看?”
君九辰自是明白孤飛燕的用意,他附和了孤飛燕,“無人可用,只能將就。這個時候,小念塵也出聲了,嘀咕了一句,“我不喜歡錢嬤嬤。”
秦敏那般玲瓏剔透之人,多少看得出孤飛燕的用意,可是,她終究還是當孃的,放心不下孩子們。再者,既然顧北月已知曉他們母子倆在此地,她躲下去也沒有意義了。
她淡淡道:“我隨你們進宮吧。”
大家都高興極了,尤其是小念塵和阿澤。
秦敏原本打算收拾兩日再走的,念塵和阿澤非得纏着她馬上收拾東西,跟他們一道回去。然而,秦敏還是拒絕了,畢竟阿澤明兒一早還得上朝。
孤飛燕要幫秦敏收拾東西,秦敏說什麼都不讓,孤飛燕堅持,秦敏便讓君九辰幫忙,給孤飛燕派了輕鬆的活兒,讓她去採些花帶回去。阿澤和小念塵在院裡玩着,玩着玩着,就都趴石桌上睡着了。
秦敏哪是真要君九辰幫忙收拾,她拉着君九辰在屋內坐。雖然心情已經平復了很多,可是,安靜下來,她還是忍不住拉着兒子,上上下下打量起來,眼裡全都是開心欣慰的笑意。
君九辰由着孃親打量,一點兒都不嫌煩。
秦敏打量夠了,往窗外看了一眼,才低聲道:“這丫頭,自小囔囔要嫁給你,淪落到異國他鄉,竟也沒同你錯過。你可得好好珍惜。”
君九辰點了點頭。
秦敏突然笑起來,開玩笑道,“呵呵,娘這是多慮了。你呀,若沒好好待她,找你的算賬的人可不會少!”
君九辰也笑了,眸中露出了些許靦腆。
秦敏認真道:“可有壓力?”
君九辰轉頭朝窗外看去,只見孤飛燕還蹲在花叢裡,也不知道採了多花。他徑自笑了,仍舊是靦腆,“孩兒真心待她,什麼都不圖,什麼都不懼,何來壓力一說?”
“你能這般想,娘便放心了。”秦敏是高興的,她猶豫了一番,將聲音壓低,道:“南辰,如今這形勢,燕兒不宜有孕,你可得……”
她似乎也不知道該如何跟兒子說這個話題,頓了片刻,才笑道:“你知道便好!”
君九辰立馬迴避了秦敏的目光,看向別處。可是,他嘴角的還是露出了害臊的笑意,出賣了他的內心。秦敏見狀忍不住笑得出聲來,她沒有談下去,而是拍了拍君九辰的肩膀,“你可記牢了。”
君九辰這才道:“娘,你放心。我雖同她大婚,可她頂的卻是別人的身份,不明不白的。再者,我們還有一禮未成。所以……所以孩兒一直,一直……”
君九辰沒說完,秦敏卻立馬明白了。她很可思議,“如此說來,你們婚後至今一直分房?”
分房?
君九辰再一次避開了孃親的視線,他遲疑了下,只笑了笑,沒回答。秦敏當他默認了,遂認真道:“既是大禮未成,如此也是應當的,難得你有這等考量。娘沒錯過媳婦奉的茶,呵呵,還是有得盼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