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飛燕並不知道君九辰答應要娶季江蘭到底有幾分真心,幾分是討好?然而,到了這個時候,這些對於她而言都不重要了。她淚跡未乾,卻笑了。她一邊搖頭,一邊呵呵而笑,自嘲不已!
“原來,不是我贏了。呵呵,我根本贏不了他!”
“他不是輸在我手上,而是輸在她……輸在她手上!”
孤飛燕指着季江蘭,笑得又絕望又悲涼,“萬幸,萬幸啊!”
大家見她這樣子,心中亦生悲涼之感。她說的沒錯,其實他們都沒有贏,君九辰是因爲季江蘭才輸的,而非輸給他們的!
寧承早已別過頭去,看向另一旁。他原本只是失望,而如今卻是絕望。要知道,他方纔質問季江蘭的時候還抱着希望,希望這件事另有隱情。可是,換來的卻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完全完全肯定了他們的猜測是對的!鳳之力重新激發出地煞之力,而正是因爲君九辰晉級成功,乾冥之力滅了地煞,阻止了冰海的災難。
燕兒至今都沒有意識到她背後不遠處就是冰海,沒有意識到自己和君九辰那一戰破了冰。她說的萬幸,是季江蘭的失手。然而,寧承的萬幸,卻是破冰。
寧承輕嘆一聲,往冰海方向轉身看去,而當他看到站在大家背後不遠處的那兩個人,他就怔住了!他似乎想出聲,可張了口卻怎麼都喊不出來,瞬間淚目。
周遭寂靜無聲,孤飛燕還在笑着,輕笑着,比哭難看一百倍。她說,“他該死,他真該死!我就該親手殺了他,對不對?”
唐靜他們都看着她,哽咽着,不知道如何回答。
孤飛燕的表情突然變得好凶好凶,似乎情緒已經崩潰,瀕臨瘋狂。她驟然衝大家怒聲,質問到:“對不對呀?我就該親手殺了他!”
大家都驚了,分明看出她的不對勁。軒轅睿正要上前勸,這時候衆人背後突然傳來一個低沉渾厚,卻富有磁性的聲音,“燕兒!”
剎那間,孤飛燕立馬平靜了下來,她似乎被這聲音從崩潰的邊緣拉住了。她怔住了!而軒轅睿也驚了,他眼中的凝重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震驚,隨即就轉爲驚喜。自小沉穩剋制的他,已經十多年沒有將內心情緒這般毫無保留地暴露過了。
那一聲“燕兒”是那樣沉穩有力量,即便沒見到人,只聽這聲音都足以讓他們放下所有的防備。那是任何人都給與不了的安全感,那是……那是父皇的聲音呀!
孤飛燕和軒轅睿幾乎同時轉身,只見父皇和母后就站在他們背後不遠處,看着他們。而其他人也都急急轉身看去,都怔住了。
一別十多年,龍非夜和韓芸汐竟一點點變化都沒有。龍非夜一襲黑衣勁裝,那是那樣隨便一站,就給人頂天立足之感,猶如神祇一樣,尊貴霸氣,彷彿再強大優秀的人在他面前都會黯然失色。韓芸汐就站在龍非夜身旁,她還是同十多年前一樣,同龍非夜百般千般般配!她傾城傾國,她高貴大方,她霸氣淡定,那種淡定是連男人都比不上的,彷彿天大的難題,到了她面前都不過是小事一樁,可迎刃而解。
十多年冰封的歲月沒有在他們臉上,身上留下任何痕跡,他們還是同十年前一樣耀眼。以至於,大家看着他們都不約而同心生錯覺。只覺得這十多年的物是人非不過是一場噩夢,如今,夢醒了,大家還是回到了從前。
孤飛燕捂住了嘴,她終於後知後覺這裡是冰海南岸,意識到自己剛剛用了風之力破了冰!她看着一步一步朝他們走的父皇和母后,脣齒都忍不住發顫,她想上前卻又不敢,甚至不自覺後退。她哽咽地問軒轅睿道:“哥,你,你看到了嗎?你看到父皇和母后了嗎?你看到了嗎?”
她太害怕這是夢了!
這十多年來,她夢過太多次了。每每難過,迷茫,無助的時候總會夢到他們,可是,每每衝過去抱住他們,夢就醒了。
可不可以,不是夢?
可不可以,不要醒?
可不可以回到從前,沒有冰海之戰沒有死而重生,沒有養育了她十多年也騙了她十多年的白衣師父,沒有尋她愛她娶她卻背叛了她的君九辰,沒有那麼多陰謀算計痛苦悲傷壓抑隱忍憤怒仇恨進退兩難難以抉擇!更沒有弒師殺夫!只有大秦的太平盛世,父慈母愛,所有人都好好的不曾離開過,顧南辰也好好的,永遠都只是顧南辰……
孤飛燕還在退,軒轅睿卻箭步而前,他知道這不是夢!他早就想奔向冰海中心了,只是堅守着作爲一個兄長的責任,在妹妹最脆弱的時候不離開。他止步到了父皇面前,很想很想忍住,很想很想像小時候那樣在父皇面前也堅持勇敢。但是,當父皇擡手按在他肩上時,他的淚水就盈眶了!
“父……父皇!”
他驟然跪了下去,雙手作揖,道:“父皇,睿兒不孝,讓您受了那麼多年的苦!”
龍非夜那雙深邃如海的黑眸已然溼潤,他道:“這麼多年,委屈你了。”
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便讓軒轅睿的眼眶更加溼潤!父皇依舊是從前那個父皇,他什麼都不必說,父皇就都能懂!這十多年來,在太傅的輔佐下,再大的困難他都撐得過去,什麼都不算委屈,唯獨面對朝野中質疑他篡位的質疑,他面對不了!
龍非夜將軒轅睿攙起來,揉了揉軒轅睿的腦袋和脖子,而後再一次輕輕拍他的肩膀。這是從軒轅睿懂事起,他們父子倆之間最溫柔的相處方式了。對於軒轅睿而言,父皇的這個動作就足矣給他溫暖和力量。
軒轅睿正要開口,這時候一旁的韓芸汐開了口,“睿兒。”
軒轅睿看過去,韓芸汐立馬拉住他的手,將他入懷中,緊緊地抱住。她哽咽不能語,只能將兒子抱得更緊一些!這是他們母子之間最親密的動作,以前是,如今也是。只是,不同以往的是,以前韓芸汐能把兒子整個人都摟在懷裡,而如今,兒子一伸手就將她整個人擁入懷中。十多年了,她的小睿兒長大了,都快趕上他父皇了,是個大男人了呀!可是,他們缺席了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