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座,我……我以爲你……”吳老船長居然一改往常的高姿態,變得結結巴巴的緊張起來,“團座,我……能、能見到你,真是太……太好了!”
旁邊站着的樑阿婆、狗蛋、小鋼牙,還有其他七八個叫不上名字的船員都驚的瞪大了眼睛。
“團座,張少帥他、他2001年的時候,就去世……”
“行了我知道了,一聽你結巴我就想罰你。”蟲友拜拜手,轉身就走,“有什麼問題就問那個小妹妹吧,我要去收獵物了。”
吳錦城想追過去,又不敢挪動腳步,猶豫着蠕動着嘴脣,絲毫不敢反抗他的命令。
我覺得真是滑稽極了,老的這個見了少的這個居然會緊張成這幅樣子!他倆在外面曾經是上下級關係,然後他們分別在晨霧之海被打亂了時間線,結果又在這樣一個機緣巧合下相逢,當年的小屁孩滿臉滄桑,當年的軍團長正值壯年。
我一點兒也不怕這撥變態了,底氣十足的招呼着他們浩浩蕩蕩一行人,邊把李副官告訴我的故事又複述了一遍,邊引領着他們向灘塗上的廢船艙前進。
“我們本來有20個人從鯊魚號上下來,結果路上遇到了很多想象不到的阻礙,現在也就剩下我們這些了……”蘇麗妖撩開香肩,給我看了看他的傷口。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他們在路上散落的裝備和同伴的屍體我都看到了,肯定是先遇到了玄蜂加應聲蟲組合,然後遇到了海神,最後又被徐福的人抓走了幾個。李副官所說的三方勢力全都被他們遇到了一遍,相比較來看,我的歷程還是挺幸運的。
破舊的小船艙一下子就被擠的滿滿的,鯊魚號的人也是疲倦到了極點,他們喝了點熱水,有的席地而坐、有的倒頭就睡,無論這兒的條件有多簡陋,這個小營地帶來的安全感都是無可比擬的。
樑阿婆小指翹的高高的,手裡捏着杯子的把手,瞥了我幾眼陰陽怪氣的問道:“你是怎麼活下來的?冬煌他們都爲了保護你死掉了吧!”
我一聽就氣不打一處來:“你說什麼呢!我自己怎麼就不能活了?”
“你沒遇到玄蜂?”
“我跳水裡跑了還不行嗎?”
“就你?”她輕哼一聲,“那龍伯人沒來抓你?”
“沒遇到海神,他不是被你們給碰到,然後一陣惡戰又被玄蜂弄死了嗎?”我沒好氣的答道,“聽你的語氣,還很希望我死嗎?”
“你是個禍害,龍伯人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女人的。”
“我靠,你什麼意思!”我一拍桌子怒道,“在船上你們就把我當最後一個誘餌,還想把我變成人體炸彈,別以爲我不知道!現在怎麼了?知道打不過海神,怕了?想把我弄死保平安是吧!”
“這裡很安全,三方勢力都不會過來的,別吵。”李副官皺着眉頭,做出了一個打住的手勢。
“我可沒吵,我只是爲了大家着想。”樑阿婆聳了聳肩膀,不敢吱聲了。
我懶得搭理她,也不樂意以後和這些人生活在一起,我決心必須走出這個安全的避風港,我要找到怪人和露露,還有冬煌他們仨。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我來這裡不是尋找世外桃源的,摸清島上的所有情況,和我自己的人匯合纔是硬道理啊!
我起身就走出房間,蟲友正蹲在那裡刮鱷魚皮呢,吳錦城託着腮幫子結結巴巴的和他聊着什麼。
“那個蟲……”我舌頭卡了一下,總不能叫人家蟲友吧,這可是個風雲人物,“團座……我想問一下,在懸崖之上還有個和這裡環境差不多的林子,爲什麼這裡纔是最安全的地方?”
“因爲這裡是三方勢力的交界點,往上走一點是黃蜂的窩,淘金海岸那邊是靜謐之城,出了林子拐個彎,水裡那些傢伙的老巢就到了。一般來說,它們會兩兩相互攻擊,但不會進入這個三方中點,因爲三人開打,精力肯定是無法集中的。”
“難道說如果不呆在這裡,我們這種外來人都會處在危險之中?”我想着露露的肚子不禁擔心起來。
“也不一定,這是分情況來看的:大黃蜂不挑人,只要能產卵它什麼身份的都要;海神不會輕易傷人,但是他們不可能放過育齡女性;徐福的人丁不足,他會把抓到的外人都變成奴隸,不會輕易把人弄死的。”
我撓撓頭,有個地方沒有聽懂:“徐福不是帶了三千童子進來嗎?這些孩子長大以後可以繼續繁衍啊,三千變六千,六千變一萬,人口應該越來越對纔對,怎麼會人丁不足呢?”
“我不是說了嗎,水裡的東西不會放過任何育齡女性的,童女一長大,他們就去搶,空有一城的童子怎麼生育?”
怪不得那些80多歲的白鬍子老頭都要跪在地上淘金,他們沒有勞動力了啊!
“我們只能養你一兩年,等你長大了,這裡可能也不安全。”蟲友把剝下來的一張完整鱷魚皮晾曬了起來,啜了一口生鱷魚血說道,“等你長大,就會變得很慘了。”
我醒悟過來,這兩個民國的陌生人還以爲我和外表一樣,是個孩子呢!殊不知,海神已經從味道上斷定出,我的實際年齡正處在育齡女性的範圍內……
我以爲吳錦城那卑鄙小人一定會立刻出賣我,告訴他我在船上引過來一次海神,沒想到他只是張了張嘴,硬是沒把話說出來。
我知道自己早晚會被樑阿婆的碎嘴趕出去,便趕緊思索着接下來的活路:幾個隊友中,怪人和露露沒喝紫水,林醫生又那麼精明,所以我覺得他們一定不會被玄蜂弄死。
蟲友說海神只要女人,從在鯊魚號上的情況來看,也的確是這樣,它們的唯一目的就擄走女性,傷害到的那些船員都是試圖阻止陵魚上船的人,不然就憑大海神的那個體積,鯊魚號早就該被他玩兒沉了吧!
這樣的話,海神對他們沒興趣。
那他們最大的威脅就是靜謐之城的那些人了。
他們不會都變成啞巴了吧!
一定不會!怪人身手那麼好,林醫生聰明、冬煌槍法準、耗子夠靈敏,那些老頭子跑也跑不過他們啊!
再回到女人的安全問題上,幾個人中只有露露是女的,可她都已經懷孕了,孩子出世以前,她都無法再替海神生孩子,他們還會再次擄走她嗎?
上一次她被當做誘餌的時候,是被一隻超大陵魚吞下了肚子,這裡就有了兩個矛盾點:一、露露已經被海神無罪釋放了,是不是因爲海神發現她現在無法生育?二、海神的眼神不好,他都是靠嗅覺行動,既然他連我的年齡都能聞出來,不可能不知道當時的露露是孕婦吧?
我只能想到一種解釋:即使不能生,懷孕的露露也對海神有着一種吸引力,而這個吸引力只持續到他們把她擄走爲止。
露露一開始是被當做玲玲使用的,而玲玲曾經懷過海神的孩子。
我盯着吳錦城,突然感到他真不是一點兩點的變態,我走到他面前,狠狠的問道:“你讓露露懷孕,就是想讓海神以爲她是懷孕的玲玲?”
“嗯。”
“還‘嗯’?一個字就解釋完了?你把她當人看了沒有!”
我想着露露,心痛的要命,擄走她的是大海神,讓玲玲懷孕的是小海神。
大的那個以爲,是玲玲帶着自己種族的孩子回來了,結果回到島上給孩子的爸爸一看,肚子里根本只是個人類的種。
露露在見到被玄蜂幼蟲控制的那具海神屍體時,曾流露出非常害怕的神情,看來那個就是驗明露露真身,並把她放走的小海神了。
這樣看來,吳錦城的奪愛之仇已經報了,他們遇到了他,展開了一場惡戰,最後玄蜂來襲,雙方都有死傷,雖然不是親手殺死,但搞了玲玲的那個仇人已經沒了。
身後的船艙內突然吵嚷了起來,我聽見了樑阿婆的尖聲爭辯,不用細聽我就知道,她肯定是讓李副官趕我走了。
果然,裡面的一撥人全都從鐵門擠了出來,有的滿臉無奈,有的氣勢洶洶。
“別他媽吵吵,煩死了!”蟲友一腳把鐵門踢了回去,“給你們地方住,教你們獲取食物,還吵個屁啊,想不想活了?”
“想活就得把她趕走!”樑阿婆伸手就指向了我,“她今年都18了,海神會來帶走她的,到時候如果傷及無辜,我們可就虧大了!”
“你引過海神?”李副官打量着我的個頭。
“引過,雖然我不能生,但是海神以爲我年齡到了,如果我在這裡會破壞這個安全的營地,那我就自己走好了。”我懶得再跟鯊魚號的人有任何交流,活動了一下腳腕,做好了自己冒險的準備。
“別動,我讓你走了嗎?”蟲友又啜了一口鱷魚血,一說話滿嘴通紅。
“就得讓她走,我們可不想被她一個人害死!”樑阿婆叉着腰,一點慈祥老奶奶的樣子都沒有。
“可是這裡應該很安全的,咱們這麼多人在呢,海神不敢來吧?”蘇麗妖替我求了個情。
“你說‘就得讓她走’?”蟲友眯起了眼睛,走到了樑阿婆跟前,“你覺得這地兒歸誰管,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樑阿婆楞了一下,不服氣的說道:“誰對聽誰的,我說的有錯嗎?”
“啪!”
清脆的一記耳光響起,我那蟲友居然直接給了樑阿婆一巴掌!
“你……你!”樑阿婆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給我記住了,我是頭兒!誰敢不服我的命令,立馬滾蛋,別他媽瞎吵吵!”
我震驚之餘,心裡又解氣的要命!同時也明白了吳錦城剛纔怎麼沒揭發我,原來蟲友的脾氣這麼暴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