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振奮起精神伸頭望去,j-11那囂張至極的鮮豔橙紅色破開了不斷融化的薄冰層,停靠在了不遠處的海岸邊,小卷毛那讓人無比懷念的邪氣笑容出現在船頭。
大家一看到他,都鬆了口氣,相互攙扶着往前趕去,多日來的勞累奔波使得我們的腳站都快站不住了。
“奇蹟啊,你們居然都活着呢?”小卷毛咧嘴笑了笑,像個國家領導人似的朝我們不停招手,“上來吧,爺帶你們回家!”
一旦踏上j-11絕對安全的甲板,我們積攢了許久的情緒全都爆發出來了,大家孩子一般大呼小叫的發泄着內心的感受,全都倒在甲板上懶得動彈。
“歡迎回到人間。”
清一色的外籍船員們操着一口標準的普通話,整齊的向我們點頭道。
j-11船上有一個非常拉風的泡澡池,船員們放了水,準備好了暖氣,把我們三下五除二脫的差不多隻剩貼身那一層衣物了,也無論男女,全給丟進了大池子裡去。
在身體已經超越了極限、經歷了數天的極端的寒冷之後,已經涼到骨子裡的疼痛和麻木感突然消失,我們頭到腳的完全浸泡在了舒適的溫水中,這種感覺,我也只能用“欲仙欲死”來表達了。
熱水池中是投入了一些草藥軟包的,散發出淡淡的一種又甜又澀的味道,它們向上翻涌着水泡,從外向內滲透進我每一寸凍傷的皮膚,和幾乎凝固了的血液裡,將讓人舒心的熱量,鉅細無遺的傳達到了我全身每一個毛孔中。
霧氣繚繞,我整個人都快隨之融化了。記得冬爺老早以前就答應過我們出去一起泡溫泉吃火鍋呢,這事兒一直拖到現在,終於被小卷毛給實現了。
莎莉不是我們的人,先是被船員們擋在了門外,又被趕下船去在岸邊等着了,我心裡真是滿小氣的暗暗叫好,她那大腚大胸脯的,萬一真跟着我們跳進了這池子裡,我覺得這兒的男人眼珠子都得飛出來了。
怪人像是幾百年沒洗過澡似的,靠在池邊兒上,露出他性感的鎖骨和前胸似隱似現的肌肉來,一臉認真的表情仔細摳着他的指甲蓋。池水的顏色那麼深也阻止不了我腦補出他藏在水下的好身材來。我覺得無論如何都得把莎莉那個女人給趕走,我纔不想讓外人看到他現在在我們面前呈現出來的這副景象呢!
小卷毛帶着一個船員,端着茶水走了進來。他笑嘻嘻的跟我們介紹道,身後這個人的名字才叫做查爾斯。
我聽到這名字發自內心的有些反感,回頭一看,這個人雖然也是金色的頭髮,但他的臉型和那個來自黃雀的假查爾斯就截然不同了,和我們同行進入北極的那個果然是個冒牌貨!
“你們收到的字條的確是我寫的,錦夜老闆娘百年不遇的給我打電話了,我本來派查爾斯給你們傳過去的呢,可誰知道等了一天多的時間,他光着屁股,差點被凍死的又跑回我牀上,不對,不好意思,是船上來了。”小卷毛哈哈哈的自娛自樂起來,把茶水分發給大家,“他說,剛跑到一半,什麼人也沒招惹,就被誰一棒子打暈了,起來以後,可能被劫財又劫了色,身上所有的東西都不見了:我和老闆娘的字條、外套、圍巾、通訊器,全都被人洗劫一空了。”
經過這麼一番解釋,這前後發生的事情我們差不多可以想象的出來了:黃雀的那個傢伙跟着j-11來到北極,混在做生意的散客團裡,看着查爾斯下船去便跟在後頭,把丫打暈,用了他的身份打開單線通訊器,找到冬爺跟我們匯合了。
看我們大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小卷毛抿了一口茶,把鞋子脫掉伸進我們的池子裡,踢來踢去一副很興奮的表情笑道:“我這兒還有一個秘密,想聽不?”
“行了,我們都是剛從死亡線上掙扎回來的人,別賣關子了。”冬爺舒服的吹了個口哨,擡起胳膊來就濺了他一身水。
“聽到這個消息,不知道你們是會感到高興、還是生氣呢?”他吊了吊我們的胃口,停頓了足足有一分鐘,才發現我們完全沉浸在泡澡的樂趣中沒工夫搭理他,壓低了嗓音神神秘秘的說道,“你們有一撥老朋友回來了。”
我看到小卷毛的目光也望向了我,不禁覺得十分奇怪,這羣“老朋友”中,也有我認識的人嗎?可是我在保密人這支隊伍裡總共也沒呆多久啊!
“鯊魚號上的人回來了。”小卷毛揭曉了謎底。
“什麼玩意兒?”我立馬瞪大了眼睛,“鯊魚號上的人……他們不應該都被留在了蓬萊嗎?”
小卷毛聳了聳肩:“你們都能從北極露出頭來,他們的資歷更老,怎麼就不能呢?”
敢情他們那撥人,也隨後找到虞淵了!
我心裡果然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生氣了。雖然,吳錦城已死,狗蛋已死,包括不久前被冬爺一槍了結了的蟲友團座,大部分讓我憎恨的謀反者都已經永遠葬身在那場大浩劫之後中了,但剩下的幾個人,尤其以那個樑阿婆爲首的,都已經在我心中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就像小卷毛說的,他們的資歷都很老,我隱約的覺得,他們都是些老謀深算的人。
不過在這其中,畢竟還有蘇麗妖和小鋼牙這倆本質上不算壞的傢伙存在,這也應該算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吧!
回頭一看,怪人果然立刻就高興的合不攏嘴了:“妖妖要出來了,他煮的東西可好吃了!咱們趕緊回去找他!”
“他們比你們也就晚出來一個星期的時間,在你們去了北極之後,他們可沒閒着,一羣人先是回了趟錦夜,然後重整隊伍,出發到另外一個新地方去了。一時半會兒的,你們是見不到他們的。”
“去了哪?樑子那老女人早就退休了,還跟着瞎折騰個撒子勁啊……”冬爺顯然也不喜歡樑阿婆這個前輩。
“她倒是沒去,她安度晚年了,一把老骨頭,怎麼經得起折騰呢?他們那撥人裡不是還冒出了一個更老一些的保密人,叫什麼來着?李柏山吧……是他帶人出發的。”
“李柏山?誰呀……哪有這個人?”我撓撓頭,想了半天,將幾個人的名字又回顧了一遍,突然有了些靈感,“李柏山,難道你是說那個戴金絲邊眼鏡的傢伙叫這個名字?對哦……只有他姓李,而且,他曾經是個民國末期的保密人!”
“捲毛,你這畜生怎麼連他都認識,老實交代你到底活了多久了?”小王爺從水裡冒上來,他的光頭被洗的鋥亮如鏡。
小卷毛這個人,常年的奔走在晨霧之海邊緣。他不知道哪會兒會躲進海里睡覺,哪會兒又像現在一樣,到岸邊停駐做幾筆生意。他所過活的那些歲月,根本就沒法用“年齡”這個詞來計算了。
“我哪知道呀?反正已經久到記不住了吧……”小卷毛笑笑,“不過李柏山這個人,應該是去繼續他未完成的項目去了,你們如果也繼續往下找玉碟碎片的話,說不定能跟他們一夥人碰上。”
李副官當年誤入蓬萊,爲的就是他在錦夜申請的造化玉碟這個項目吧,如果他出來以後要繼續完成的話,那我們兩撥人的目的就重合在一起了。但顯然,我們的進度要比他快多了,我們的手裡已經有了兩塊現成的碎片,並且,還得到一大堆亂七八糟從北極海底得到的線索。
看情形,我們似乎可以順着那些線索,接着追尋下去!
目前基本上能斷定的玉牒碎片中,我們所缺失的那些,一枚在張小爺的手裡,捲毛說忘記了多久以前在他那兒見過;一枚出現在帛畫中,被秦始皇送給了長着尾巴的女東王公;還有一枚出現在壁畫草圖裡,而且它有概率就存在於空棺地圖所標誌的那個範圍內。
後兩枚玉牒的下落,想一想就知道難度肯定特別大。我們如果去刨根問底的追求這倆線索,必然要翻山越嶺跋山涉水的耗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而第一枚就不一樣了,張小爺這個人這是實際存在的,他不僅看得見摸得着,我們之中的大部分人還都和他打過交道:冬爺耗子跟他喝過酒,林醫生是從他手裡先買到了關於心臟的線索,這才引出了我們在霸王寶藏中機緣巧合的第一次相遇。
高小雅更不用說,張小爺是她沒加入保密人之前的未婚夫呢!
那麼,我們先從他這裡下手,從他的口中套出第三塊玉碟的下落來,應該是輕而易舉的吧!
我問了問小卷毛,想讓他把當初見到張小爺那塊玉石的情況,再詳細一些跟我們說一說。
誰知道他一臉冥思苦想很痛苦的樣子,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忘了……”
“怎麼能忘啊!你看到那東西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在場的還有誰?他說要把那個玉石儲藏在哪裡沒有?”
“不不……不醉君你高看我了,我的‘忘了’,是真的因爲時間過去了太久,久到那個時候你應該還沒出生。”
我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我得時刻提醒自己,這個人的生命中沒有正常的時間觀念,他所謂的“以前見過一次”,也許不是十年、二十年這種概念。
“可是,你不說那東西當時在張小爺手裡嗎?這個人年紀不會很老的吧,你說說當時的情況,我們通過他當時的年齡推算一下時間。”
“等一下,我怎麼覺得,咱們說的張小爺不是同一個?”冬爺朝我擺擺手示意先別催,“你見到的那是第幾代?”
“什麼玩意?張小爺還有好幾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