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我的傷口現在太嬌貴,我早就仰面大笑起來了。
活該倒黴,還想着害人呢,小叔也和我當時一樣被貼在冰面上拔不下來雙手了吧!
林醫生在縫合的創面上灑了一層嗆人的‘藥’粉,痛的我咬牙切齒的,連和小王爺鬥兩句嘴都使不上勁兒來。
可是氣氛沒有那麼歡樂,大家都沒說話,只是打開了更多的手電,將室內的亮度又調高了一些。
我用右手‘揉’了‘揉’後腦勺、‘揉’了‘揉’眼睛,冰塊裡藏着的東西是不是顯現出來了?
我攙扶着剪刀往裡面走了兩步,我看到冰塊被照‘射’的很閃亮,但在中心位置有一團黑影破壞了光線的通透‘性’——
四周太亮了,我模模糊糊的看不清輪廓,它有些像個螺旋吧?都擰巴在了一起。
走進了我才發現,趴在跟前的小叔確實是被冰面貼住了不假,但他的肩膀一抖一抖的,他居然哭了?!
耗子在旁邊像我湊近了一些,他的手電正對着黑影打開,我猛一擡頭,一下子就對上了一雙眼睛!
天啊,冰塊裡凍着的是一個人?
這個人弓腰駝背的縮成一大團,要不是那雙眼睛和搭垂在眼前的頭髮,我還真的看不出來那是個人類,因爲這個人已經很難被稱爲“人形”了,他不僅僅是五官變形的厲害,他的‘腿’也顯得格外的粗壯,像個柱狀氣球一樣鼓鼓囔囔的,似乎裡面的肌‘肉’血管全化了濃。
這個人沒有手臂,但冰塊中有個半透明的東西像是一層皮,我覺得他的年紀並不大,但是那張變形的臉讓我不想去看第二次,我只能大概估‘摸’他的年齡在十來歲左右。
原來之前怪人捂住我的眼睛,就是怕我看到身後凍着這麼一個怪物,幸好他沒讓我去看,不然我真得嚇得當時就叫出來!
我低着頭想趕緊的從這兒走開,可是剪刀還擡着頭,並沒有要挪動開來的意思。
“他盯的我好難受,咱們先靠邊兒吧?”
“行家,這個人……他好像是姒澗珏……”
剪刀的話讓我心裡猛顫一下,“姒澗珏”,小叔死去多時的兒子?白紙‘花’圈的主人啊?
我一下就理解了小叔爲什麼這麼長的時間、這麼好的機會都沒有傷害到殘廢的小王爺,他在抓我的時候明知道這兒有冰面,現在還是貼在了上面,而且還哭的那麼傷心。
他的兒子,並沒有像他以爲的那樣復活啊!
雖然是這樣被凍住,但是無論誰來看,都能在第一眼就得出他是個死人的結論來。
他的身體損壞的情況也太嚴重了,如果給他解凍,我覺得我們只能得到一大塊爛‘肉’而已。
我記得這個姒澗珏是早就死亡過的,但是小叔逃避了這個事實,把他的屍體像歷代守陵人一樣給丟到了山崖底下來。
屍體上的大部分創傷應該都是撞擊造成的,而那層半透明的皮應該能夠說明,斷掉的胳膊還被蜘蛛給吸光了!
他不僅沒有起死回生,而且連個全屍也沒保住啊……
小叔的如意算盤打的徹頭徹尾的失敗了,他現在一定是萬念俱灰,除了哭啥也不能做了。我甚至對他有些憐憫,雖然他是個非常自‘私’的人,但是他的目的還是爲了自己的孩子,天下父母心啊真是……
可是,屍體確實沒有散落在懸崖下自然腐敗,而是被擡進了禹陵裡。
並且還被誰給凍起來了?
並且……我突然有些心頭髮‘毛’,夢中那些融化的冰塊中需要取出來的東西,不會就是被凍住的死人吧?!
冬爺這時已經在往更靠後的地方探照過去了,這間密室雖然顯得很小,可這只是主觀上的感覺而已,從姒澗珏的屍體往後,還堆放着其他的大冰塊,雖然看不清臉,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裡面也是死人!
這兒根本就是一個太平間啊!
只不過,這裡沒有‘冰棺’,而都是粗陋的‘冰塊’罷了。
“誰給他收的屍?”怪人的眼睛在手電強光下似乎很難受,他不停的‘揉’着眼睛,問道,“守陵人是負責懸崖的保潔工作的,一看是自家人的屍體,就給帶進來粗葬了?”
“姒文德從來都沒提起過!”
我嚇了一哆嗦,默默‘抽’泣的小叔突然之間就咆哮起來了!
“小珏剛死的那會兒,我就求過他那麼多次了!這可是親堂弟啊,怎麼就不能破例試一試!”
“破你個頭!”受他那麼多年欺負的小剪刀此刻也爆發了,“死都死了,你還怨起我大哥來了?姒家的規矩是四千年前定下來的,不管怎樣都不能更改,這句話還是你教我的!結果你自己居然纔是妄想破壞這個規矩的罪人!你怎麼有臉打我?”
“滾,禹陵是你這個丫頭該進來的?”
“那我就‘操’了,這也不是你該進來的地方吧?”
兩個人死瞪着對方,要不是小叔沒法動彈,這會兒他早就抓着剪刀的馬尾家暴了吧!
可情況今非昔比,我們纔不會讓剪刀再受氣了,耗子哥上去就是一個大嘴巴給他‘抽’懵了:“跟誰叫喚呢,你他媽現在就一戰俘,剛纔還想暗算你的各位親爹們,這仇老子得跟你慢慢算!”
“別碰我!你們這些外邊來的狗,手都太髒了,我們姒家的事情輪不到你們攙和!”小叔擡起頭來,雙眼都是血紅的,“要殺就儘快,反正小珏也回不來了,我活着沒意思!”
“我‘操’,你還給臉不要了,就你這樣兒的,你也好意思自稱姒家的人?姒澗瀾誰推下去的?姒文德的管子誰拔出來的?”
耗子擡手就要再‘抽’他幾下,我卻見到他在冷笑之前,眼睛中一閃而過一絲驚訝。
怎麼,還不知道姒澗瀾已經死了?看來這姒家裡最大的惡人還是那個螟蛉義子然老頭。
我們幾個站在冰塊前凍得直髮抖,林醫生走過來把我拉回了‘門’口去,又撥開我的頭髮,給我的後腦勺上塗了什麼‘藥’膏。
我一‘摸’——好傢伙,雖然是沒摔成傻子和腦震‘蕩’,但是這個包簡直和饅頭一樣大了啊!我和小王爺走在一起,簡直就是外星來的ET家族!
那個心狠手辣的然老頭好像還沒死,他倒在一大片血污之中微微有些‘抽’搐,玩兒‘陰’的鬥不過他,但要說打起來的話,十個他也不夠我們隊裡的爺們兒練手的。林醫生可沒有一丁點兒慈悲的去救治他的意思,這個小老頭是徹底要栽在我們手中了。
剪刀氣不過,湊上前去又狠狠的給了他幾腳。耗子掃‘蕩’了一遍兩個人行囊揹包,把能用到的東西全轉移給了我們,然後也沒忘把他們身上的衣服給扒了下來保暖。
小叔的布包寒酸的要死,老式的銅表和指南針、我們‘交’上去的拓印、一包乾糧和鹹菜,還有空空的一個小瓶子,和顯然是屬於姒澗珏的一件碼數不大的衣物。
而然老頭可就不同了,他之前就在洵山上使用過信號彈,一拉開揹包,非常專業的一把瑞士軍刀就掉出來了,我們之前聽到的那個類似易拉罐的聲音應該是他開啓了一盒午餐‘肉’罐頭,嶄新的醫療包、防水手電,還有一塊像加厚手機似的帶電子屏幕的設備。
有點奇怪,雖然我們已經知道了然大爺是在外面上過大學才進山當義子的,他當然有很多領先的思想和用具,可是,他的年紀在這兒擺着呢,他年輕那會兒還沒有這麼先進的探險設備吧?
他使用的並不是很嫺熟,他就像一個別人給準備好了物資的新手差不多,從這個情況來看,他就算住在姒家的竹屋那麼多年,還是和外界保持着聯繫的,起碼最近幾年一定是聯繫過,因爲冬爺一看那些裝備,就知道是近幾年纔出的改進版。
大家分發了兩個人的衣服,縮在外面抵禦着凍屍的冰塊散發的寒氣,小王爺要過那塊電子的什麼設備,擺‘弄’了幾下,我看到側邊閃爍起了兩枚紅‘色’的小燈。
他用指甲摳了幾下,一顆像眼球一樣東西就滑落了出來——
“我日,黃雀!”
冬爺啐了一口,立刻把那個曾經見過一次的微型攝像頭踩了個稀巴爛!
‘陰’魂不散的黃雀啊……它的勢力居然都生根到姒家的義子這兒了!
不過這個然大爺和之前的鼕鼕、查爾斯他們相比,都顯得很不專業,我估計他是在外面上大學那會兒被拉攏入了夥,然後斷斷續續的保持着聯繫,潛伏在了守陵家族中,覬覦着那個禹陵中埋藏的秘密。
那個青龍鑽懷的山岩陣應該就是他搞出來的什麼鬼名堂了,他和小叔得到的關於禹陵秘密的情報,應該也是由此獲得的。
我們害怕那個電子設備帶有定位的什麼功能,剛想將整個機器都銷燬,小王爺卻不知道怎麼搗鼓的,點出了一小塊液晶屏來。
上面有一些和‘亂’碼差不多的數據,中間有一條白‘色’的框框,小王爺很失望的嘆了口氣:“他姥姥個‘腿’的,還有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