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趁着還有些精神,乾脆一口氣就把我、大明星、還有李副官三個人是怎麼一路披荊斬棘來到的死亡谷,又是怎麼悲慘的被甩下車的事情統統講了出來。
他們倆也是聽得一個勁兒的做出揪着心的表情來,連連感嘆不管是那條路,能活着進來死亡谷着實不易,說這個地兒有去無回果然不假!
大家說了這麼多,雖然從中想通了一些事情,但是主要問題的矛頭,還是在管道的盡頭那裡。
盡頭顯然還遠在崑崙山,我們窺探不到。這個井頂多算是個中轉站,耗子他們推測這裡原先的用途,應當是工匠們用來補給和歇腳的地方。
而在管道的另一邊,大家雖然潛下了託素湖,但收穫只能說一般般,最重要的目擊者冬爺現在不在。他到底是看沒看到烏日樂,或者他看到了其他的什麼東西,我們無從得知,幾個人和他走散了以後,一直到他把氧氣罐刻上字浮給我們的這段時間裡,究竟他一個人是經歷了些什麼,如果沒有找到他,我們永遠也不會知道。
我心裡擔心的要死,冬爺隨着年紀的增長,關節炎越來越厲害了,他長期浸泡在寒冷的冰水裡顯然是不行的,而且他這段時間的精神狀態特別差,又要處理冬星彩的喪事,還要顧及着我們這邊的崑崙之行,雖然他看起來像頭強壯的大牛,可我知道就算是再結實的大牛,也有虛弱的時候啊!
我們現在沒有任何一種方法可以聯繫到他,從耗子怪人到達死亡谷之後,也在這兒呆了一段時間了,始終沒有等到他,我們甚至沒法知道,他究竟是不是還留在託素湖底!
我不知道還能爲他做些什麼,如果我的力量再強一些,或許作爲隊長的他就不用那麼累了吧?這麼想着,我愈發的覺得,自己動不動就扯嗓子又哭又嚎的模樣特別沒出息,他們……
誒?他們?
我拍了拍自己被篝火烤的滾燙的臉:“耗子哥?”
“啥事兒?”
“道哥?”
“我在啊。”
“小王爺呢?說了半天,他哪兒去了?”
“沒回來。”耗子又是一副無奈樣的攤了下手,“而且,我們不打算等他回來了。”
“他……從這井裡出去了?”
“嗯,說要去探路的,然後就探丟了,到現在沒來。我們可不能爲了等他一個,一直當井底之蛙吧……所以就留了幾句話先走了。”朝聞道指了指火光旁邊的石板上,刀刃刻着的幾個箭頭,“還好我們磨磨蹭蹭沒走太遠,不然就趕不上回來救你了。”
我整理了一下有些混亂的思緒,他們這些比我膽子大,身手也矯健得多的大拿們,肯定早已知道坑內的情況了吧!
“‘她們’,究竟是什麼東西?該不會是女鬼的吧?我還是不願意相信世界上有鬼!”
“這可不能斷言,虛虛實實吧!”耗子拉開他的腰包,從裡面抽出一塊破布條來,丟到了我的面前,“小六一你看看這個東西,從你說的‘女鬼’身上撕下來的。”
“‘撕下來’?你們都打了一架了嗎?”
我心說他們果然要比我生猛多了,我撿起那塊破布,發現那其實是衣服上撕扯下來的一片袖口罷了。
這袖口除了沾着一兩滴血跡以外,看起來很乾淨,似乎剛清洗過沒有幾天,而且這袖口上還有兩粒掛着幾根線的鈕釦!
我琢磨了一下,這袖口應當是從一件長袖襯衫上撕掉的,也就是說,井上的大坑裡,有個女鬼最裡面的衣服是一件不僅乾淨,款式也還算不錯的長袖襯衫?
“我去,這是什麼情況啊?耗子哥你們當時是怎麼打起來的?”
“一言難盡啊,打了可不止一次呢……”耗子把衣領整了整,給我看了一眼他被誰的指甲蓋抓傷的疤痕,“那時候小王爺還在隊裡呢,我們從井裡爬上去,累都快累死了,一出去就聽到一羣女人唱什麼不着調的歌呢——這歌估計小六一你也聽到了是吧?”
我點了點頭,他說的一定也是夜裡的那首吃人童謠。耗子哥接着說道:“我們仨爬出去,一頭霧水,根本連這個地方屬於哪兒都猜不出來,突然的就來了一羣女人,可把老子們給嚇的啊我操!”
他說的繪聲繪色,我十分理解他們當時的心情,比起我們來,他們更要無辜的多,誰能想到自己昏迷了一會兒就從一個城市到達另一個城市了呢!
“老子心說吧,女人多了應該挺好的啊,這麼些年在外頭跑着,別說親近幾個女人了,就是親近幾個母猴子都沒有機會,這一來一大羣的跟做夢似的!”
“活該你被抓傷,我們都掏了刀子,你還說要憐香惜玉!”怪人不甘寂寞的嘟囔了一句,惹得耗子朝他翻了幾個白眼兒。
“半夜三更的啊!老子哪有你那好眼神兒!後來不是吃了虧,也拼了老命的打了嘛!”
我回憶起跟我交過手的那個女鬼,急忙問了一句:“打起來什麼感覺?她們好像有呼吸脈搏的吧?而且力氣還超級大!”
“是啊,打幾個回合老子就知道上了大當了,那哪兒是娘們兒啊我操!揮手都帶風,簡直跟熊掌似的!小王爺禿頭都給拍腫了!”
“所以你們也認爲,那些‘女鬼’,其實是有着男人的軀體嗎?”我把手裡的襯衫袖子展開,“這衣服的款式,也是男式的吧?”
怪人點了點頭:“不僅是裡面穿着男裝的男人,而且,這個人跟小王爺是認識的,你看這衣料的新舊程度也能猜出大概吧,這個傢伙原先,應當是屬於宋大拿他們的隊伍的!”
馬上那個老九的形象就出現在了我的腦海裡了,他們的隊伍八成也是像耗子怪人一樣,從託素湖離開,直接通過管道和地獄之門這口井進入了死亡谷,可爲什麼老九和小王爺認識的那個傢伙都以男人的身體變成了女鬼?真的存在着被集體附身的這種狀況嗎?
“後來,我們打不過,又跳回井裡來了,然後慌亂中找到了這個可以歇腳的空間,耗子已經把門上的機關給拆掉了。但是隻這麼呆着顯然不是辦法,我們等到外頭安靜下來,又悄悄的摸出去了一次,結果一次比一次糟糕,外面打雷了!”
怪人把烘乾的毛毯披在了我身上,這會兒我的棉衣也差不多恢復了正常狀態,他頓了頓朝我問道:“矮子蛇你是不是也看到了幻影?”
“鬼電影嗎?原來大家都一樣可以看到?!”
“對啊,只要有雷電擊中了這裡,就會放電影啦!”怪人很有經驗的樣子,看來他們呆在這兒的這段時間裡,雷電還是常會光臨這個大坑之中的,“總之,我們試了好幾次,都沒能從這井裡跑出來,連吃的也到處都找不到,只能偷偷摸摸撿回來幾根樹枝生生火了。後來小王爺總惦記着宋大拿那個隊伍裡的熟人,就主動提出爬出去再探探路,然後就沒有再回來過了,他走了以後,那些女人還是會照常的出現,但是這裡的女人很多,我們分不出來誰纔是少了襯衫袖口的人,也不知道小王爺究竟是怎樣了。”
我爲冬爺揪着的那顆心,這會兒分出來一半開始爲小王爺提心吊膽,那些女鬼可是要吃人的啊,如果他一去不復返,該不會是被抓走分着吃了吧?
而仔細想想又有些矛盾,如果進入這兒的外人,都會遭到女鬼的騷擾,都會被她們當作糧食的話,那麼比我們早來半年的宋大拿他們,當然也算是外人啊!
可是谷裡谷外出現了兩個被女蛇精附身的老九,而且女鬼抓人大軍中,也出現了另一位隊員,他們可都是正兒八經的錦夜保密人啊,幹嘛是要加入女鬼的隊伍中去?如果是從地獄之門跑出去的時候,不小心落到了她們的手裡,那也該是被吃幹抹淨,化作了養分的吧?
“就光憑咱們眼睛裡看着的這麼一丁點兒信息,死摳也不能摳出更多的線索了。”耗子哥過來摸了一把我的衣領,確認所有的井水都已經被蒸發了出去,便將地上爲數不多的幾件雜物收拾了一下,做出了一個啓程出發的手勢——
“是時候開溜了,這個地方還是不要久待,老子的工程還得邊走邊進行,抓緊時間走吧,看着雷電我們也猜到這兒就到了死亡谷了,可谷裡究竟是啥樣兒的,還沒看到呢,就整天在坑裡被耍得團團轉了……”
我正納悶兒這除了從井裡爬出去以外,到底還要怎麼離開這兒。水底下還有能順着管道通往崑崙山的道路,但是在水裡我們人類是撐不住的,而且那股推動運輸的力量已經消失了,想要在管子裡游上山根本是天方夜譚。
不過黃雀安置在白公山賓館裡的那個裝置,應當是能夠通過各項數據的流動,從而推測出各個管道中發生了什麼變化的吧?
我順着耗子的手勢看過去,後頭的那塊石頭被掏了一個能夠鑽過去一個人的洞,他順手抄起火堆中的一跟樹枝照過去,我發現裡面已經形成了一條很長很長的隧道了,敢情他所說的邊走邊進行的工程,就是挖洞?外號叫耗子,還真的會打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