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窗戶,完全是不見五指的黑,涼嗖嗖的空氣讓齊石後頸冒出一排雞皮疙瘩,齊石見窗臺上的灰塵已經凌亂,心中有數,方副官只覺得掌心疼起來:“齊石,好了沒有?”
齊石利落地跳下來:“大哥,那些人一定是從窗戶進去了,這墓與墓之間果然是通的。”
“我們也過去。”楊硯卿說道:“走。”
衆人利落地穿過窗戶,齊石第一個落到地上,落地的時候,感覺腳下一軟,這感覺讓他心臟一激突,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在心裡喃喃念道:“阿彌陀佛,千萬不要有什麼怪東西出現,佛祖保佑。”
身後有人落下來,撞到齊石的後背上,是孔令錚,他捂着自己的鼻子說道:“還不快讓開,後面的人還等着下來呢。”
齊石這才驚醒,突然抓緊了孔令錚的手腕,孔令錚吃了一驚:“你幹嘛,這不是你老本行嗎?”
“不是,我怎麼覺得怪怪地。”齊石說道:“這心裡直髮麻啊。”
孔令錚打了一個寒蟬,隨即鼻子抽了一下:“覺不覺得有股糊味?”
“可不是,重得很。”齊石掏出手電:“喂,孔少爺,我要開手電了,你盯着點啊。”
孔令錚心中直髮麻,突然沒有了自信,趕緊制止道:“那個,要不然等他們下來再說。”
這話正中齊石下懷:“我也是這麼想的。”
所有人都下來後,這種恐懼的感覺才淡化了一些,楊硯卿也聞到了那股焦糊的味道,孔令錚說道:“姓楊的,有火藥的味道,不過,這味道里還有一股香味,真怪。”
“打開手電看看。”楊硯卿要乾脆得多,直接打開手電,地面上焦黑一片,謝七的身子縮了一下:“是蚯蚓!”
這些蚯蚓比普通的要大得多,像一條條小蛇遍佈在這空間裡,想到剛纔地面的晃動,孔令錚明白了:“無名那夥人下來看到這些東西,多半是動用火藥了,這些蚯蚓之前應該是活的。”
洪三突然慘叫一聲,察覺過來後便用手捂着嘴巴,指着角落裡說道:“還,還有活的。”
在角落裡,那裡正有東西蠕動着,因爲全身裹滿灰塵,看上去就像灰塵在移動,不止一條,僅從移動來看,大約有六七條,洪三不願意直視,扭頭扯着方副官的手:“方偉,太噁心了,太噁心了。”
方副官伸手拍着洪三的背:“沒事,我來。”
方副官掏出槍,想了想,又放回去:“大家都在地底下,這要是開槍,對方一定聽得到,可惜,老六不在這裡。”
就在此時,齊石已經走過去,搬起一塊石頭,看準那些移動的“東西”便砸下去,啪啪幾下,那些蚯蚓看着移動緩慢,可齊石几下下去,居然一條也沒有砸中,這下子,齊石的臉有些掛不住了:“真是邪氣了。”
每次明明是正對着砸下去,那東西看着也是溫溫吞吞的,可是砸下去,石頭下面總是空的,那東西早就慢悠悠地到了別的位置!
“他們怕火。”楊硯卿說道:“算了,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些東西,抓到無名和井上要緊。”
齊石悻悻然地丟開石頭:“真是邪氣了,怪不得直冒雞皮疙瘩。”
謝七看着地上的印子,這窗戶後面是人爲打出來的一條通道,這恰好證實了楊硯卿的推測,這些墓室是互相聯通的,縱橫交錯,一行人沿着那通道往前走,七彎八拐,就像在裡面繞着圈圈,每到盡頭處,就能看到墓室的底部,都有一張磚石製成的牀,上面或躺或臥,還有些是躺在地上去世的,骸骨都能真實呈現甲子老人死前的狀態,最令人心顫的是其中一具手骨朝上,似乎在空氣中抓着什麼,這姿勢一直持續到現在,洪三大着膽子碰了一下,那骨架便散開,淅淅瀝瀝地一地。
到達一處墓室,只要翻過窗戶,就能到達另外一段通道,如此兜兜轉轉,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有些水聲傳來,氣勢磅礴,不似普通的水流。
洪三說道:“是海水。”
“沒錯,這條通道好像通到了海邊。”楊硯卿說道。
謝七打開懷錶:“我們在地下走了有四十分鐘,四十分鐘的時間,如果是在地面,不足以讓我們來到海邊。但地下通道的話,是可以辦到的。”
“海邊。”孔令錚說道:“要來海邊何必費這麼大的功夫,他們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我也很想弄清楚。”楊硯卿掏出羅盤,這一看之下,楊硯卿面色突變:“好強的氣場,應該就在附近。”
楊硯卿迫不及待地往前走,那海水的呼嘯聲越來越近,終於,前面隱約有光透進來,他大步地向前,同時用手遮住刺眼的光芒,當一股清爽的空氣迎面而來,楊硯卿呼出一口氣,同時停下腳步,僅一步,若再往前一步,便會直接墜入海中!
他單手扶在巖壁上,往下看去,崖上還有一根吊索正隨風擺動,那羣人顯示已經下海,楊硯卿掏出羅盤,再看這巖壁高絕,眼前的海茫茫一片,海天一色的情景就在眼前,若是從住的地方乘船來到這裡,恐怕需要兩天兩夜,但從丘子墓過來,不過四十分鐘。
再說這地方生氣十足,楊硯卿明白了,這夥人是衝着這渤海的生氣來的。
“大哥,我們要下去嗎?”齊石着急地說道:“地下的通道居然一直通到崖壁上,不可思議,那羣東瀛人是怎麼摸到這一點的?”
“這個先不管了。” 楊硯卿見海面上連一艘漁船也沒有,只有海浪不斷地撲打到岸邊,同時發出咆哮般的巨響,率先拉起那根吊索:“我在想,沒有了這東西,他們準備怎麼從下面上來。”
齊石狡黠地一笑:“大哥英明。”
孔令錚悶哼一聲:“你倒是會用陰的。”
謝七掏出刀子,上前就割斷那條繩子,看着繩子從高高的懸崖掉下去,然後無力地落到海水裡,衆人都覺得心頭振奮,楊硯卿不急不緩地坐下來:“大家補充下水份和食物再說。”
“姓楊的,這種關鍵時刻,不算上一卦嗎?”
“不用,船到橋頭自然直。”楊硯卿看着海面說道:“你們看看,除了這一面懸崖,這海四面臨空,海上又沒有船,他們一會兒一定要沿着這條路回去,我倒想看看他們急得像熱鍋邊上螞蟻的情景。”
海面波光粼粼,一個浪打過來,濺起無數水花,浪退,岩石就露出頭,要不是想着這是一趟任務,僅靠在這裡望着這幅光景,也是享受的事情一件。
喝完水,吃完乾糧,楊硯卿的目光便一直放在海上,突然,他看到海水中浮出幾個腦袋來,立刻站起來:“他們下了海。”
孔令錚看得分明:“一共四顆腦袋,應該有八個人才對。”
謝七凝神看下去,突然說道:“你們看海水的走向,像不像是一個大漩渦?”
楊硯卿的手緊緊地握起來,沒錯,現在就像孫猴子的金箍棒攪進了大海里,正飛速旋轉,海水中央正出現一個“黑洞”,就要將這些奮力掙扎的人吸入其中!
楊硯卿看得驚心動魄,恨不得跳進海水裡,將無名從海水裡揪出來,可嘆的是,在茫然大海中,根本看不出來誰是誰,一個浪頭打過來,便將那幾個人吞噬其中,不見蹤影!
洪三目瞪口呆:“人,人呢?”
“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楊硯卿握拳道:“他們爲什麼要下海呢。”
“大,大,大哥……”齊石望向天空,天空被烏雲席捲,黑壓壓的雲似要將所有的光淹沒,在烏去的間隙中,仍有一束光奮力地想從烏雲中鑽出來,卻是無能爲力,地下陰沉一片,被黑影籠罩,一幅狂風暴雨的勢頭。
齊石好像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這是個什麼架勢?”
與此同時,海里的動靜也越來越大,那個“黑洞”無限拉大,海浪的咆哮聲越來越兇猛,終於,雷電閃起的一刻,雨水磅礴而至,衆人縮回到山洞裡,外面就像雨簾,霧氣橫生,一時間,天地都融爲一體,海里的情景徹底不可分辨!
“那些人還能活着上來嗎?”孔令錚看着楊硯卿,他心底知道,無名對楊硯卿有多重要。
楊硯卿閉上眼睛,心內卻如同這磅礴的雨勢,直線下墜。
這場雨一直持續了半小時,雨勢始終如一,停止的一刻來得有些突兀,就像有人斬斷了雨簾,一鼓腦地將雨趕回雲裡,孔令錚比楊硯卿更快一步地站起來,往懸崖下望去,海面徹底平靜了,毫無聲響,不過是一場雨,卻出現了天差地別的區別,孔令錚不由得說道:“生楊的,這場雨算不算是幫了我們的忙?井上和無名若是死了……”
楊硯卿困惑地抱着自己的頭:“不知道。”
海中尋人顯然不現實,楊硯卿一直搖頭,一步步後退:“他們若是死了,東瀛人的計劃也不會停止,可無名要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