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出去,剛出去,就看到兩輛車停在那裡,孔令錚推門下來:“怎麼,不打算叫我們?”
方副官瞪了一眼齊石:“你這傢伙,對我們有成見?”
吳老六粗聲粗氣地說道:“不敢,只是你們的命和我們不一樣,要是出什麼事,這責任我們可擔不起。”
“謝七小姐能去,我們怎麼不能去。”方副官氣得脖子都發紅:“再說,還有我老婆呢,我總要去保護她的安全。”
孔令錚揮揮手:“方副官,上車,出發。”
兩輛車駛向丘子墓,到了地方,沿着原來的路進去,一行人剛下車,謝七與洪三對視一眼,突然撲向草叢中,一時間,裡面的樹枝亂顫,還能聽到交手的聲音,聽到“呼喝”之聲,吳老六躍入草叢中,見兩位姑娘正和一位身形瘦弱的男人纏鬥在一起,那個男人的手裡還持有一枚利刃,十分短小,完全可以藏於手心,那男人的身子就像風一般,自由地在謝七與陳六的包抄中來去。
陳六飛起一腳踢到那男人的後背心,那人似乎腦後有眼,一下子反應過來,立刻將身子側開,陳六的力氣奇大,那人仍然被踢中了右肩,那人腳下一滑,身子迅速地後退,他看着眼前的三人,又看向這三人後面的幾個人,突然向後一個空翻,馬上消失在叢林之中……
那人消失得極快,孔令錚剛取起槍,剛剛瞄準目標,卻在瞬間失去了目標,不要說他了,就是離他最近的謝七伸手出去,也只觸到那人的衣角,來不及控制他,眼見得那人消失不見,陳六不由得懊惱道:“三對一,居然還拿不下,可惡!”
謝七的身後洪三是知道的,她握起了拳頭:“這人好厲害,七妹和六妹聯手也不是他的對手,還有他掌心裡的刀刃……”
孔令錚想到橫死的手下,喉中一緊:“這人難道就是殺死幾名手下的江湖高手?”
“很符合江湖高手的特徵。”謝七說道:“還有,這人的功法不像是華夏的武功套數,倒有些像融合了各家所長,沒有純粹的套數。”
“這人出現在這裡不一般。”孔令錚說道:“假設他是井上的手下人,回來這裡……看來井上一定是去了海下地宮,他們仍沒有出來。”
“還,還活着嗎?”洪三恨不得拍自己的嘴巴,關鍵時刻怎麼能結巴,顯得自己多膽小似的。
“不知道,”齊石急得在原地打轉:“大哥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這是第一次,就因爲那個曹瘋子,現在想想,曹瘋子也很可疑啊,既然要去海下地宮,爲什麼偏偏只帶大哥一個人?爲什麼要甩開我們?這傢伙究竟是敵是友?”
吳老六一聲不吭,悶頭往丘子墓走,衆人嘆口氣,都尾隨過去,沿着上回的路來到了懸崖邊上,放下繩索,衆人一個個地往下去,齊石第一個落到地面,他顧不得接應上面的人,直接往海邊走,今天沒有風,海浪也不大,齊石雙腳直接踩進海水裡,大喊一聲:“大哥!”
靜寂的海面,沒有絲毫迴應,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衆人安靜地站在他身後,一言不發。
齊石突然一屁股坐在沙灘上,頹然地低下頭,吳老六說道:“等等看。”
“大哥,如果沒有大哥,我以後要怎麼辦?”齊石的眼眶發紅:“大哥,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來,你說過的,性命要好好保管,未完成大事以後,不會輕易丟棄,你一定要記得。”
吳老六剛剛經過失去師兄弟和師父的痛苦,對於齊石的心情十分理解,鼻子也開始發酸,至於謝七,望着平靜的海面,心中的擔憂讓她的心狠狠地揪起來……
楊硯卿聽不到海上齊石揪心的呼喊聲,在那黑乎乎的空間中,他突然想到一個念頭,海下地宮對他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無名,那瞬間,他做出了一個決定,捨棄什麼海下地宮,逮住無名要緊,他附在曹瘋子耳邊只說了一句:“掩護我,你的人情就還了,自己活着出去。”
抱着無名跌出去,楊硯卿聞到了無名身上有一股藥香,無名拼命掙扎了幾下,最後突然安靜下來,任由楊硯卿抱着他跌入黑暗中,楊硯卿覺得頭撞到了什麼東西,“咚”地一下,就失去了知覺……
他再醒來的時候,手電只剩下微弱的光,他掙扎着起來,發現無名躺在自己身邊,仍是昏迷狀態,臉上黑色的面具脫開,露出一絲縫隙,時機來了,楊硯卿伸手過去,剛觸到面具的邊,一雙手伸過來,緊緊地握住楊硯卿的手腕:“不要動。”
“現在由得了你嗎?”楊硯卿冷冷地說道:“讓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無名的傷比楊硯卿要重,他現在動彈不得,右腿變形,是撞到腿,導致了骨折。
“我的面具上有毒,不害怕,儘管試試。”無名哈哈大笑,聲音啞啞地,就像從地獄透出來的:“只要沾上一點,就從你的手指開始腐蝕!”
楊硯卿冷笑道:“我自有辦法。”
楊硯卿抓起無名的手:“不妨看看,你的手觸到這面具會如何……”
無名的手在楊硯卿的指揮下一點點接近面具,近了,眼看就要掀起面具,無名再次開口:“楊硯卿,知道你奶奶爲什麼會死嗎?”
楊硯卿的手停下了:“你想和我談條件?”
“哈哈哈,聰明,不愧是他的孫子。”無名喘着粗氣:“現在的情況你應該很清楚,我要是死了,所有的線索就斷了,你永遠不可能知道當年發生的事情,你若是敢掀開我的面具,我立刻咬斷自己的舌頭!”
“你終於出殺手鐗了。”楊硯卿並不意外:“你也果然是知情人。”
楊硯卿鬆開手:“放心,我不會讓你死,前提是我們可以離開這裡。”
手電亮起來,這裡是個方方正正的地方,眼前就是曹瘋子所說的九宮格了,想到曹瘋子,楊硯卿也不禁替他捏把汗,不知道他現在安危如何?
無名支起上半身,看着自己的腿,丟給楊硯卿一個眼神:“想想辦法。”
兩人間的氣氛一下子改變了,非敵非友,不,說是同盟更準確一些,楊硯卿看着無名的臉,臉上有疤痕的地方都被特製的黑色面具遮住,近距離看這張臉,露出來的部分,皮膚卻是異常光滑,爺爺若是活到現在,已經六十歲有餘,此人若是與爺爺一輩的,臉上的皮膚就實在詭異,楊硯卿的眼睛落到無名的手上,他手背上的皮膚就老化一些,這種反差讓楊硯卿心生疑惑,此人究竟是什麼年紀?
“幫我正腿,不然,我會拖累你,大家都離不開這個鬼地方。”無名悶哼一聲。
楊硯卿冷冷地說道:“求人時需要客氣一些,尤其像我這樣的人,不知道輕重,一會兒不知道如何下手。”
無名伸出腿,楊硯卿的手摸在無名的腿上,手上的力度非同一般,他在趁機摸無名的骨!
楊硯卿之前曾替孔老爺的朋友摸過骨,主要看的是面上的骨,今天的情況卻不一樣,楊硯卿看的是無名的全骨,這全骨就與看面相一般,大致可看出此人的一生命數,需要費的功夫也不一般,楊硯卿拉過無名的腿,一直沒有說話,手電的光微弱,無名只看到楊硯卿在發愣,不禁嘲諷道:“做不到嗎?”
“沒錯,做不到。”楊硯卿突然鬆開手,在無名尚未反應過來時,雙後重新回去,一隻手墊在下面,一隻手扯住他的腿,往邊上用力地一撇,無名悶哼一聲,腿部傳來“咔”地一聲,楊硯卿站起來,拍拍手:“試試。”
無名從地上站起來的一刻,楊硯卿仔細看着他的動作,所謂摸骨,除了下手摸外,“眼”其實也是重要的一部分,人的行,也與骨骼有着重要聯繫,這一摸,這一看,楊硯卿心中已經有數。
黃帝平息戰亂以後,命倉詰造字,將九天玄女所授天書內的各種秘術記載下來,此書就是後來被江湖人視若瑰寶的《金篆玉函》。經過四千年的流傳,期間內容有散佚增刪,或有分歧而產生了很多流派。大致分爲:山、醫、命、卜、相,統稱爲玄學五術。摸骨玄學即爲其一。
上表骨相依次是:麒骨、獅骨、豹骨、鹿骨、熊骨、貓骨、鵬骨、鷹骨、雀骨、鯨骨、魚骨、龜骨;不同的骨相對應着不同的命格。
楊硯卿曾偷偷地給孔令錚摸過骨,孔令錚是典型的鷹骨,生值鷹骨性格傲,爲友盡力兩肋刀,刀快須防下山早,劍光早斂莫出鞘。??言下之意自然是孔令錚不易張揚,需低調行事,畢竟槍打出頭鳥,養精蓄銳方可成大器。
此番命格對應爺爺之前算出的命格,兩者的確有共通之處,如此一來,這孔家大少爺的將來不可捉摸!
而這個無名,剛纔一番摸骨加觀察,此人屬於典型的雀骨——雀喙雖小能得食,衣食豐隆人不及,做事量小不君子,從來自掃門前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