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闆想要多快?”這個聲音讓楊硯卿的臉沉下去,黃包車車伕轉過身來,這是一張熟悉的臉,喬裝打扮以後的鐵男,臉上的鬍子仍然醒目,他穿着髒兮兮的馬搭子,肩上還放了一條毛巾,真是擦過汗的,臭氣熏天,這幅打扮,坐在路邊上,一定沒有人認得出來。
“有多快就跑多快吧。”楊硯卿沒好氣地說道:“人生何處不相逢,哼。”
“楊老闆,你救過我的命,鐵男只想償還一次。”鐵男一邊跑,一邊說道,將黃包車拉到更隱秘一點的地方,楊硯卿坐在車上,一幅無可奈何的樣子:“你們真是堅持。”
“楊老闆,相信我,相信何大夫,我們所做的事情纔是爲了華夏。”鐵男說道:“毫無保留的,完全不利已的行爲,和四大家截然不同,同樣是尋找《氣運錄》,他們是爲了自己,我們是爲了對付東瀛人,保住華夏的國脈,楊老闆……”
“不用再說了,你們做的事情我能夠理解,但對於我來說,匹夫有責這樣的事情還很遙遠,一個連自己家族事情都弄不清楚的人,有什麼資格幫你們?話扯回來,你要用什麼情報來回報我?”
鐵男說道:“我們發現了井下手下人的藏身之處,一個叫清水,一個叫前田。”
楊硯卿的無精打采迅速消失了:“在哪裡?”
“在郊區的一處民宅裡。”鐵男說道:“我們的人一直緊密地跟着,我知道,這件事情對你們很重要。”
“爲什麼要告訴我,你們自己也可以行動,不是嗎?”楊硯卿沒好氣地說道。
“十里洋場和其它地方不一樣,風聲特別緊。”鐵男說道:“雖然事情過去了那麼久,我在這裡出入也需要易裝,其他人也是一樣,行動起來根本不方便,不像楊老闆,有孔家的支持,在十里洋場可謂是四通八達,你的行動更自由。”
“所以,你們經過商議才決定把信息交到我的手上?”楊硯卿說道:“不錯的算盤。”
“如果可以,我希望加入。”鐵男握着拳頭說道:“我想親自和那個什麼行動小組較量,而不是藏在背後,楊老闆……”
“你不歸我支配。”楊硯卿指着自己的腦袋說道:“和你接觸會讓我處於更復雜的境地,所以,留下具體地址就離開吧,以後沒有必要,不要來找我。”
鐵男雙手放在腰上,垂頭喪氣:“楊老闆……”
“不要再說了,得,你那個什麼情報我也不要了,你們能夠找到的,戴局長的手下也可以做到。”楊硯卿轉身就走:“你們並沒有太大的優勢。”
鐵男拿楊硯卿無可奈何:“我說。”
楊硯卿帶着從鐵男那裡得來的信息回到戲院,接下來要怎麼辦?抓住清水和前田?還是放任這兩個被人利用的華夏人繼續威脅他們的性命,眼下已經是最重要的時刻,抓住無名,知道當年發生的事情,楊硯卿有一種感覺,江城四傑與四本《氣運錄》息息相關,爺爺身上一本,陳鵬飛身上一本,相對應地,另外兩本應該在舒易和納蘭謹處,江城四傑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三塊血玉與他們是否也有聯繫?
舒易和納蘭謹,這兩個人毫無下落,他們在哪裡,長什麼樣子,江老爺子不知道,陳阿七那裡也沒有答案,無名呢?他又如何?還有曹瘋子,想到曹瘋子,楊硯卿吐出一口氣,打了一個電話出去,有些事情不需要自己親自動手。
所謂說曹操,曹操到,曹瘋子在兩個小時後就找上門來,是吳老六和齊石請來的,他依然是商人的模樣,進來後便哈哈大笑:“真是的,怎麼好意思讓楊老闆親自送我去?”
“不是應該的嗎?”楊硯卿淡淡地說道:“你也明白,我想知道你找血玉有什麼目的,不肯主動講,楊某隻有自己找答案了,哦,要到約定的時間了,曹先生,請吧。”
吳老六與齊石交換了一下眼神,並沒有跟過去,楊硯卿回頭說道:“就呆在這裡吧,一會兒可能有電話過來。”
與曹瘋子並排坐在黃包車上,卻沒有感覺任何的不適,兩人一直沒有說話,直至來到江老爺子指定的地方,一處極破敗的房子,進去後,裡面倒是整齊有序,裡面茶香四溢,卻不是沖泡好的茶葉,這裡是堆放茶餅的地方。
茶餅始終於北宋年間,以前也叫龍團,鳳團,到了現在,爲了更長時間地貯藏起來,茶餅已經相當常見,到了明朝已經不再大規模地製作龍團和鳳團,這裡?楊硯卿左右看了一下,並不是多大規模的茶餅,江老爺子正彎腰在那裡找着什麼,聽到外面的動靜,手裡握着一個茶餅笑道:“總要準備一點好茶迎接遠道而來的客人呢,楊老闆,這個如何?
“不是所有茶都適合製成茶餅,普洱越是例外。”楊硯卿說道:“普洱茶越陳越香。”
茶香又一次四溢,這一回是茶葉沉在水中發出來的,江老爺子看着曹瘋子:“早就久仰百江湖的大名,今天終於得見了。”
“我們還是長話短說,我要找三塊血玉。”曹瘋子這回不賣任何關子,倒讓楊硯卿十分意外。
“陳阿七也曾要找三塊血玉。”齊石與吳老六去的時候,曾帶去楊硯卿的一封信,現在,江老爺子完全知道如何對話:“他甚至拿來過一塊。”
“哦,這塊血玉現在在哪裡?”曹瘋子迫不及待地問道。
“已經讓人拿走了。”江老爺子說道:“非但如此,聽說此人已經聚齊了三塊,只是不知道這有什麼意義。”
曹瘋子迅速地看着楊硯卿,臉上露出狐疑的神色,江老爺子馬上說道:“請喝茶。”
曹瘋子說道:“我人稱百江湖,熟知南北兩派,陳阿七此人的過去,我也摸得一清二楚,此人以前就是一個小混混,後來因緣際會跟了當時的江城四傑陳鵬飛,由此改變了自己的命運,陳鵬飛失蹤後,他一躍而起,利用從陳鵬飛學來的一切,在北派嶄露頭角,最終成爲代表人物之一,此人的一生堪稱傳奇,可惜,他與陳鵬飛的死有脫不掉的關係。”
“這些你是如何查到的?”江老爺子驚歎道:“雖說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可是要抓到事實,必須有理有據。”
“除去有理有據,還要有目擊證人。”曹瘋子淡淡地說道:“很不巧的是,這個目擊證人 就是我,我雖然沒有看到陳鵬飛被殺的現場,卻看到一次不同尋常的偷盜。”
“偷盜?”楊硯卿靈機一動:“難道是陳阿七偷取血玉?”
“沒錯,楊老闆真是一點就通啊。”曹瘋子說道:“我在江湖行走,訪遍南北兩派各路人馬,唯獨這個陳鵬飛不肯與我會面,極不給面子啊,說什麼自己從來是單打獨鬥,故事沒有新奇的,讓我死了這條心,我這人就是不服輸,越不讓我去,我就偏要去,在他不願意見我以前,我就去了江城。”
江老爺子與楊硯卿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問道:“親眼所見?”
“陳鵬飛將血玉隨身所帶,在大街上被人偷走,陳鵬飛十分緊張,當下就追過去,不過對方是有備而來,所謂旁觀者清,我一眼看出那小偷不是一個人作案,他負責偷,跑出去沒有多遠就將血玉交給了假裝看熱鬧的同夥,再繼續狂奔,引陳鵬飛去追。”曹瘋子說道:“我尾隨那個同夥,一直到了江邊,你們猜我看到了誰?”
江老爺子有些無奈:“不需要猜,定是陳阿七了。”
“沒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可惜那小偷不知道血玉的真正價值。”曹瘋子居然還有些幸災樂禍:“要是我,一定拿着血玉就走人。”
楊硯卿繼續追問道:“以你百江湖的本性,一定會抓着這件事情查下去,所以,後話如何?”
“我初開始也知道那賊人是何人,在江城一番打聽才知道他就是陳鵬飛收的跟班,陳阿七,連姓氏都是跟着陳鵬飛取的,這事情就好看了。”曹瘋子說道:“既然陳鵬飛不肯見我,我也不去登門拜訪,索性查一查這血玉爲什麼引起陳阿七的爭奪,這一查不要緊,我發現血玉不止一塊,一共三塊,一共落在三個人的手中。”
曹瘋子說的話再一次靠譜,楊硯卿無奈:“天底下有什麼你不知道的?”
“有,有很多。”曹瘋子說道:“世間都是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故事,不知道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話說回來吧,三塊血玉,一塊在陳鵬飛手上,一塊在舒易手上,還有一塊在楊三年手上,陳鵬飛的那一塊被偷以後,心情落寞,舒易將自己手上的一塊放在陳鵬飛處保管。”
“怪不得……”楊硯卿心中的謎團徹底解開了,寒池發現的玉原本是舒易保管的一塊。
“奇怪,爲什麼只有三塊?”江老爺子說道:“江城四傑關係深厚,如果這玉是他們友情的象徵,應該是四塊纔對,獨獨納蘭謹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