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兒聽得青娥的尖叫聲,順着她的手勢看去,不由的也嚇了一跳,半空中不知何時,竟多了一條巨大無匹的黑蛇,那巨蛇正在半空中盤旋翻騰,舞動時帶起一片呼嘯的狂風。
黑蛇“嘶嘶”低叫着,口中不斷噴出白濛濛的灰白色霧氣,有黏黏的唾液正在它那獠牙大張的嘴角滴下,形狀極是猙獰可怖,朔風中充滿了難聞的腥味,中人慾嘔,兩位姑娘慌忙用衣袖掩住鼻子。
媚兒問青娥:“這是你家豢養的神獸嗎?”
青娥神色張皇,不斷搖頭,顫聲道:“不是,不是,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東西,我孃親也從來沒提起過這個怪物。”
媚兒再往天上一望,赫然發現這蛇和幾個月前她在青鸞暖閣看到的黑蛇一樣,只是形體大了幾千倍而已。莫非這巨蛇是蛇洞裡那些黑蛇的老祖宗?她的臉色愈發白了,穿越蛇洞時沒感覺有什麼異樣,怎麼把這等怪獸惹出來了?
看這蛇的個頭,肯定源於上古,冥皇絕不會坐視不理,說不定已經跑出來捉蛇了。他會不會順帶把我也捉回幽冥去?
她的心一黯,此時此刻,實在不想看到冥皇,忙對臉色煞白的青娥道:“那我們還是找個地方躲一躲吧,別惹它了。”
青娥忙不迭地點頭道:“對對,快走。”
雖然這兩位姑娘都不是泛泛之輩,如果真的和這黑蛇拼起命來,也不一定會輸,但面對着這條巨大的,渾身黏膩膩的,形態恐懼的長蟲,卻是不由自主地手腳發軟,惹不起,那還躲的起吧?
究竟是姑娘家,驚懼異物的心理還是存在的。更何況,媚兒心中有鬼,只恨不得馬上遁形在地下,那還有不跑之理?
但這裡幾乎沒有任何高大的屏障是可供躲藏的,這廢墟中任何活動着的東西,都會成爲那飛騰在空中的巨蛇的攻擊目標。
忽而那黑蛇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叫聲,轉過身子向下方疾衝下去,青娥嚇得尖叫一聲,抱着頭蹲了下來,哭道:“來了,來了......”
媚兒回頭一望,伸手便將青娥拉扯起來,安慰她道:“往那邊過去了,我們還是快走吧。”
她拉着手腳發軟的青娥,正要往前奔跑,忽然一聲震耳欲聾的長嘯聲傳入兩人耳內,那宛若龍吟的聲音只把她倆的耳膜震得生疼,青娥倏爾定住身子,反手一把拉住媚兒,道:“你那......那奸賊還沒走,呃,你說,他會不會給那條怪蛇給吃了呢?”
媚兒一愕,睥睨間卻見青娥臉上露出了愉快的笑意,她見媚兒不答話,遂挑了挑眉毛,笑道:“我不走了,我倒要看看,這兩條惡蛇怎樣打架。喂,你也別走了,你就不怕你的心上人給蛇吃了?你要留在這裡救他的嘛。”
媚兒愣了一愣,才恍然她說的那人是天帝。 她瞪了青娥一眼,看着她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不禁皺眉道:“那蛇吃不了他的,若果那蛇真把他給吃了,轉過頭就要來吃你了,你怕不怕?那還走不走?”
天帝仰首看着那如閃電般俯衝而下的巨蛇,手上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把式樣奇古的長劍,他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冷冽,瞳孔正在慢慢收縮,這裡天域的領地,絕不容許異界靈物在此撒野,雖然這蛇是自己的下屬不慎招惹而來的,但若任憑它在此吞雲吐霧,只會遺禍天域衆生。
斬殺了它!這是他的責任。
一聲長嘯,瞬間他已飄於雲端之上,翩翩的紫袍在疾風的鼓動下,閃耀着躍動的光華,那四個青銅鬥士一起擡起頭,帶着敬仰的神情,仰望着他們的君主。
那霍霍閃動的長劍發出炫目的雷霆之光,霎時已將黑蛇全身罩住,那黑蛇修行多年,極具靈性,從風勢的異動中已感到凜冽殺氣的凝聚,它悲嘶一聲,巨大的身軀復又騰空而起,竭力擺脫這充滿殺氣的漩渦。
畜牲究竟是畜牲,就算修煉萬年,仍然是畜牲,又怎能抵禦這天域第一人的出手?黑蛇渾圓冰冷的眼內已露出怯意,蛇身不停扭動着,但那耀眼的紫色光芒還是即將落在它頭頸間的七寸之上。
驀然一抹青光快如閃電般闖入紫光內,將紫光生生從中截斷,閃動的光圈內多了一個青衣人,他手上那柄青光粼粼的長劍不偏不倚正好橫在勢若怒海的紫光前,恰好將那迅猛的劍勢攔住,兩道光芒在接縫處發出嘶嘶的響聲,繼而擦出一道耀眼的電光衝向晦暗的天穹。
黑蛇嘶叫一聲,飛到那青衣人背後。
漫天的紫光夾雜着跳動的青翠,光圈內兩人銳利的眼神剛一對視便各自凜然,似有默契般兩道光芒一碰即收,天帝眸內精光閃動,徐徐落在地上,那人轉過身子,望向空中的黑蛇。
那黑蛇對着他低叫了一聲,盤成一團靜靜地懸於半空中,垂首看着站在它眼前的青衣人。
那人手掌向黑蛇一伸,那巨蛇開始慢慢地縮小,最後變成柳絮一般大小,輕輕飄入他的掌內,他將手掌一合,這才轉過身,望着不遠處那個紫衣皇者。
冥皇。
風勢和緩下來,但氣氛倏爾凝重起來了。
兩個同樣俊朗非凡的男子都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中間隔着虛無的空氣和淡淡的煙霞,他們沒有說話,彼此帶着欣賞和戒備的神情,相互對望着。
誰也沒敢輕舉妄動,他們深邃如大海的眼眸內閃動着高深莫測的光芒。不消說話,從彼此霸氣內斂的沉着和眉宇間閃動着的睿智,他們已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數十萬年來,天地二帝,從沒有過任何的交集,可今天......
誰也沒有想到,各主天地的這兩位驕子,會在這樣一種情況下見面,在這個地點。
這上古定下的古規,在今天已是蕩然無存徒有形式了嗎?或許這戒律已太過太過久遠,久遠的足已令他們忘卻了,或許這規律在定下之初就是伴隨着無盡的血與淚,恨與愛。
如今他們是統治這個時空的皇者,他們當然有權力主宰這天與地的平衡格局,既然那只是一條不成文的口頭約定,那麼,破了就是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