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冷燕玉見慣了那些不斷變着法兒討她歡心的諸王世家子弟,但對着那些徒有一副翩翩外表的世子們,就像對着一羣吵雜喧鬧的蒼蠅,覺得不勝其煩,哥哥總是不停地自己面前推薦這個,表揚那個,大有一副恨不得倒貼嫁妝也要馬上把她嫁出去的架勢,她都煩死了。
她理想中的夫君,是一個勇猛無畏的絕世驕雄,就算不是,也得至少能讓她從心底裡佩服才行。
那個男子依舊含着一臉的壞笑,向她走近。
她有點怯了,指着他道:“喂,停,你不要過來了,既然你們不喜歡外客,頂多我現在離開得了。”
他只是笑着,仍舊緩緩走來。
她又往後退了幾步,本來她的膽子一向是很大的,甚至有點無法無天,但今天不知爲何,對着這越走越近的男子,心中卻感到莫名的惶恐。
她一時忘了身後就是那個水色明淨的大湖了,最後那一步終是踩進了水中。
蟄伏在水中的青龍立刻就遊過來湊熱鬧,這時的她,真的害怕了。
那個人站在岸邊,饒有興趣地看着她在水裡浮沉着,這個小姑娘怪有意思的,和平日裡見到的那些唯唯諾諾的姑娘完全不同,看着她在青龍戲耍般的追趕下狼狽地躲閃着,他突然縱身跳下湖中。
當他把她從水裡撈出來時,她臉色蒼白,氣息奄奄,在他大力的拍打下,嘔出了很多清水,然後癱軟在地上。
他一伸手把渾身溼漉漉的她緊緊抱在懷裡,牢牢地盯着她看了很久很久,任憑她用腳踢,用手抓,用牙咬,都沒有放開抱着她的手。
其實他早到了求偶的年紀,卻一直沒有遇上一個可心的姑娘,今天這個從天而降的美麗的姑娘就這樣輕易地撬開了他冷漠的心扉,看着她在自己懷中掙扎的可愛樣子,他的心也在撲通撲通地歡跳着。
她終是沒有他的力氣大,一番折騰後,只得喘着氣停了下來。
“你想怎樣?放開我。”
他湊近她耳邊吃吃而笑:“我沒有請你來的,但你既然來了,這一生就不能走了。”
“你......憑什麼不讓我走?”
“就憑我,你看,我長得如此俊朗瀟灑,玉樹臨風,就憑這點,你可喜歡?”
“不喜歡。”
“你看,我是這片廣闊無垠的土地的主人,這裡山川秀麗,水豐草美,你可喜歡一生與我長居於此地?”
“不喜歡。”
他勾起她小巧的下巴,眸內笑意深深,這姑娘長得真美,黛眉明眸,膚如潤玉,瑤鼻櫻脣,只可惜現在俏臉緊繃,如果能對着自己嫵媚一笑,那就更好了。
他極輕極輕說道:“那我喜歡你,你可願意留下來做我今生的妻子?”
他那熾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頸脖間,酥酥麻麻的,把她未經情事的心驚得一愣一愣的。
她有些懵懂,愣愣地望着他,這時她才發現,原來他真的長得很好看,濃濃的眉毛,大而明朗的眼睛,高挺的鼻子,薄薄的脣邊噙着慵懶的笑意......不知爲何,她的臉微微發燙,心竟然有些慌亂和竊喜。
望着她可愛的含羞模樣,他的喉間微微滾動着,驀然間他俯下頭,點上那正在微微顫抖着的紅脣。
呵,原來天地是這樣的美好,就如繁華開滿枝頭,微風拂過青絲。
在她成爲他妻子的那天晚上,他抱着嬌羞難耐的她,用錦帕柔柔地爲她抹去身上那細細密密的香汗,她長而濃密的青絲覆蓋在他寬厚的胸膛上,也牢牢纏繞在他的心上。
“今生我就要你一個,你是我這一生最愛的人,永遠都是。”
她抱着他,把頭深深埋入他寬厚的胸膛上,低聲迴應着他的承諾:“你是我夫君,永遠都是。”
那幾年他們過的很快樂很恩愛,他常與她把臂同遊在山水之間,他喜歡看着她笑,她如花的笑容能讓他感到放鬆,能暫時把壓在身上那份如山的重任忘卻,他嬌寵着她所有的一切,那幾年是他這一生最幸福的時光,因爲她在他身邊。
他把家族沉重的歷史告訴她,也把自己的抱負和肩負着責任告訴她,每一次她都是靜靜地聆聽着,然後伸手抱着他,把頭埋在他厚實的胸膛上,什麼話也不說。
如果就這樣平靜安寧地生活下去,那多好。
但不可以的,在那幾年,他已感覺到對頭正在蠢蠢欲動,這麼多年來,他們兩家,從來沒有絲毫的鬆懈過,他和執掌天宮的那個主子,每時每刻在殫精竭慮地思考着怎樣纔可以把對方打入萬劫不復的地獄中去。
仇恨已經累積的太高了,誰也不可輕言放下,誰也不能放下。
有一天深夜,兩人纏綿後,他抱着她綿軟的身子,在她耳邊呢喃着:“玉兒,爲我生個女兒吧!我喜歡女兒,她一定像你一樣美麗可愛。”
她淺淺地笑着,伏在他的胸口輕聲問:“爲何你定要一個女兒呢?你不是更需要兒子嗎?”
“不,我要的是女兒,天上人間,唯一的女兒,她的名字早已嵌在族譜上,流傳多世,她叫璵玥。”
他的臉色是前所沒有的凝重,眸內全是殷殷的期盼。
她有些愕然,他凝視着她晶亮的雙眸,聲音如遠山般沉重:“我和我的先人們一直在等待着,希冀着上天能賜予我們一個姑娘,可是這麼多年來,一直未能如願,玉兒,如果我們這一世能等到她的降生,那就無需畏懼天宮那幫賊子了。”
她的手心泌出一層細汗,過了好久,方低聲道:“但願我能爲你做到。”
自此,他天天渴望着他倆的孩子能早點到來,他尤其希望她能爲他生出一個女兒,像她一樣美麗靈動的女兒。
家族這數十代以來,一直沒有誕生出小公主,而只有這個求而不得的小公主,纔有資格執起聖祖遺下的那柄聖劍。
自從六十九代的濯星公主,用聖劍誅殺了當年天宮的主子後,此劍就歸於虛無,至今已歷經三十世。
這把傳說中的聖劍,已是湮滅不知所蹤,連他的祖輩,也不知道它到底匿於何方。
可惜這個孩子,始終是姍姍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