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兒默默望着印染着手腕上的嫣紅淚印,神思渾噩。
她輕輕一按淚印,一把泛着詭異紅光的古劍倏爾現於手上,有若有若無的血腥之氣直衝鼻端,媚兒秀眉緊蹙,沾染在劍上的暗紅,莫非來自凝固了的鮮血?
這是誰的血?難道是過往殉命在這劍下的那幾個天帝的血?她的心驀地一寒,忍不住抽疼起來。
“我告訴你,我將以身化劍,遁於你手上,天宮中沒有誰可以抵擋這一劍,你殺了現任天帝后,此劍自會歸於虛無,等待下一次的甦醒。”
那個魔魅般的聲音在她耳邊不斷響起,媚兒咬着嘴脣,眼前閃過那抹流轉飄逸的紫衣,喃喃道:“殺你,我爲何要殺你?”
她隱忍多時的淚水再也無法抑制,一滴滴落在暗紅的劍刃上:“你呢,和羲,若有一天你知曉我的身份,會否毫不猶豫地舉起你的劍,將我殺了,以絕後患?”
“其實到今天這個漫長的故事已近尾聲,我如今只是想將它的結尾修補得更徹底些,不讓它有機會再繼續下去罷了。”
媚兒苦笑一聲,這個故事真的已近尾聲?或許纔剛剛開始,你要把它修補得更徹底些,莫不就是把我殺了,只因我就是這空間中唯一可以威脅到你安危的那一個女子。
我既是你不死不休的宿敵-----也是你名義上的妻子。
她輕輕撫摸着冰冷的劍刃,一陣透徹入骨的寒意自指尖透入心間,此時方發現,劍刃上鏤刻着一行的銘文-“凡承我血統者,持此劍,狙殺天宮之帝,撒其血於腳下腴土,以保世代昌盛,延綿不絕。”
媚兒木然望着那段銘文,千般愁緒驀然化作輕輕一聲嘆息。
她在嘆息自己光怪陸離的遭遇,也在嘆息那個不惜以身化劍的絕代女子,爲何歷經千千萬萬年,仍然要讓這份怨懟流轉傳承?
昔日到底是誰辜負誰,以致令金鈴兒疼徹心扉,決絕地帶引後世踏入一條血腥的不歸之路?
劍又化成一滴嫣紅的淚滴,遁於她手腕上,那個玉像已化爲一片虛無,影壁內虛幻的空間消失了,唯獨那扇孤獨的影壁,還有那朵哀怨的蓮花永不疲倦地開開合合着。
媚兒倚着石壁坐下,擡頭望着頂上那片密封的界面,眼神淡然,背上的傷口一直在隱隱作疼,她瑟縮了一下,此刻她覺得很冷。
她完全可以憑藉金陵權劍,衝開上面的界面,回到那片荒涼的遺址上去,但如今她寧願呆在這個狹隘的空間內,天帝和冥皇可能還沒有走遠,她不想見到他們。
這裡安安靜靜的,她可以留在這裡,把身心的傷口舔乾淨,然後好好考慮一下,將來的路,何去何從。
傷口好痛,媚兒小心挪了挪位置,不讓背後凹凸的石筍碰刮到傷口,她閉上眼假寐着,迷迷糊糊中,感覺地面抖動起來,她有些驚詫,睜開苦澀的眼眸,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邊的石壁已在不停晃動着,她艱難地站起,尋思着走到那扇影壁旁,頭上那個密封的界面傳來咔擦的撕裂聲響,似被尖銳的利刃劃過,被人硬生生地拉開了一個口子。
她一呆,一個人已自那缺口跳了下來,淡雅的青衣在她眼前晃動,媚兒心頭一跳,“冥皇”兩字還在舌尖打滾,那人已一個箭步竄到她身邊,伸手就將她摟入懷內。
“媚兒,你在這裡,傷的怎樣?”
黯啞的聲音沉沉而起,在無計可施的困境下,冥皇竟施用了大耗真氣的翻天覆地移山倒影**,將困在結界內的這片廢墟完全倒轉了過來。
媚兒還停留在這個空間內,所以這個虛無境界還沒有閉合,他循着那玉鐲和她的血透漏出來的氣息,終於尋到了這個幽靈般的詭異空間。
他終於找到她了,焦灼不安的心情頓時釋放,那一刻他把她抱得好緊,幾乎揉碎了她本就脆弱着的筋骨,媚兒低低叫了一聲,伸手欲將他推開,冥皇一手按住她的肩頭,低聲道:“別動,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他正要拉開媚兒的衣襟查看她後背的傷勢,媚兒已捉住他的手,又氣又羞道:“你想幹嘛?拿開你的手,不許碰我。”
冥皇的手滯了一下,柔聲道:“你爲天君的劍氣所傷,那可不是一般的劍,媚兒,別任性,讓我看看,好嗎?”
媚兒的臉色瞬間蒼白,全身止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冥皇扶住她,正要說話,媚兒忽悽然道:“我不信,你們都在騙我,他連青娥都可以放過,又怎會殺我?”
冥皇輕輕震開她的手,隨即將她的衣襟揭開,媚兒只覺背上一涼,冥皇已是轉到她的背後,一邊檢查她的傷口,一邊迴應着她的疑問:“或許他是無意的,那劍氣發散的漫天都是,恰好你碰上了,別動,讓我看看你的傷勢。”
媚兒想要走開,可冥皇的手卻繞在她小蠻妖上,想將他推開,但傷後失血過多,剛纔又被頭上那個可怕的詛咒折磨了一番,力氣早已殆盡,哪來的能耐與他抗衡,只得雙手抱着裸露的前胸,哽咽道:“你別再看了,明琛,求求你,別看了。”
冥皇不語,只是望着她背後的傷口,一道深深的創口斜斜橫過她整個後背,有細細的血絲正緩緩自半凝固的血痂內滲出,他神情有些駭然,輕輕爲她掩上衣襟,低頭望着臉色雪白的媚兒,伸手爲她拭去臉頰上的淚水,低聲道:“我這就帶你回去療傷。”
媚兒困窘地整理着衣裙,怒道:“不用你管,你回你的幽冥去,我說過,我的生死,我自己做主。”
她全身不停顫抖着,痛楚和寒意自後背向全身迅速蔓延着,她雪白的臉龐正泛起了一層可怕的灰白。
冥皇眸光焦慮,她的小手冰冷,這是能量在暗暗流逝。
他猛地俯下頭,含上她褪色的嘴脣。
一股熱流在他強硬的推送下慢慢流入媚兒的喉嚨,瞬間發散在她的全身,將她身上的寒意驅去。媚兒扭動了幾下,含糊地叫着:“我......不吃.....放開我。”
他的手很巧妙地避開了她後背的傷口,卻恰好將她牢牢地禁錮在懷中,壓制着她嗚嗚的反抗,將藥丸一點點慢慢化去,融入她微涼的體內。